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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汁。 远离那片被火光吞噬的赤阳宗营地， 王凡五人如融入阴影的幽灵，在石墩的地脉指引下，贴着山脚密林，继续向黑岩城方向潜行。 敛息符的淡光尚未散尽，五人气息被压得极淡，脚步声被混沌灵力巧妙消弭，唯有风穿林梢的呜咽，伴着他们前行。 “小子，前面地气乱得很，煞气也重，像是刚死过不少人……小心点！” 石墩的意念在王凡脑中响起，带着罕见的凝重。 王凡心头一凛，抬手打出警戒手势。小队应声停下，齐齐伏低身形。 前方不远，绕过一片低矮山丘，便是黑岩城西郊。 往日里商旅往来、灯火点点的官道，此刻死寂得可怕。 空气中飘来浓郁的血腥味，混着草木焚烧后的焦糊气，呛得人几欲作呕。 借着朦胧月色，能隐约看见官道两侧的田舍村落，早已成了断壁残垣。 几处未熄的余火像鬼火，在废墟里幽幽跳动。 倒塌的院墙下，散落着被践踏过的残破衣物，还有些深色的、早已凝固的痕迹——那是血。 “这帮畜生！”孙大力铜铃大眼瞬间充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巨斧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出身猎户，对这片土地和生活在上面的人，有着最朴素的牵挂。 赵铁柱黝黑的脸上肌肉紧绷，拳头攥得死紧。 钱小眼灵动的眸子没了往日跳脱，只剩冰冷的愤怒。孙二狗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泛白如霜。 王凡眼神冷如万载寒冰，胸中怒火翻涌。 赤阳宗！周焱！为达目的，竟真能如此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这累累血债，他日必百倍奉还！ “收心神！”他压下翻腾的杀意，声音低沉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血仇要报，但不是现在！先进城！” 五人强忍着愤怒与悲痛，绕开那片修罗场般的村落废墟，贴着官道边缘的排水沟壑，继续向黑岩城西城门潜行。 越靠近城池，空气中的紧张肃杀之气越浓。城墙上火把通明，密集的人影在火光中晃动——那是赤阳宗的守军。 “城门紧闭，巨大的铁门在火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护城河早已干涸，河床里布满尖锐木刺与拒马。 “小眼，探城门守卫和巡逻规律。二狗，警戒后方。铁柱，大力，备好土遁符。”王凡低声下令。 钱小眼如壁虎般贴着地面，无声滑向侧前方土坡阴影。 片刻后，他猫腰返回，语速极快：“师叔，城门楼子上至少一个炼气七层带四个炼气五六层。城墙上两队巡逻交叉，每队五人，炼气四到六层。城门口有拒马，两队守卫共十人，炼气五层左右。换岗间隙……约半盏茶！” 王凡望向高达数丈、布满防御符文的厚重城墙，以及城门口戒备森严的守卫。强攻或攀爬绝无可能，唯有借土遁符从地下穿过护城河区域，再寻机混入城内。 “用土遁符！目标，护城河内侧城墙根阴影处！铁柱打头，小眼、二狗居中，大力断后，我策应！激发！” 王凡果断下令，同时将一张土黄色“土遁符”拍在身上。 嗡！ 五道微弱的土黄色光芒一闪而逝！五人脚下的地面如水波荡漾，身体瞬间沉入其中。 一股沉重的土石包裹感涌来，视线变得昏暗模糊，只能凭神识感应方位。 石墩的意念在王凡脑中精准导航： “直行十五丈！左偏三丈！避开地下那几块破铁疙瘩（像是感应陷阱）……成了！” 哗啦！ 护城河内侧，靠近高大城墙根部的茂密灌木丛阴影下，地面如泉涌般翻涌，五道身影略显狼狈地破土而出。土遁符的力量已耗尽。 “呸呸！吃了一嘴泥！”孙大力低声抱怨，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禁声！”王凡立刻制止，警惕地感应四周。此地处在城墙巨大的阴影里，光线昏暗，距城门守卫尚有数十丈，中间隔着几排废弃民房，暂时安全。 “接下来咋进城”赵铁柱瓮声问，望着那紧闭如巨兽之口的城门。 王凡正思索，突然—— “呜……呜呜……”一阵极细微、带着恐惧与痛苦的呜咽，从旁边半塌的破败民房里传来。 王凡眼神一凝，打了个手势。五人如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潜过去。 破屋角落，一堆断裂的房梁与瓦砾下，蜷缩着个瘦小身影。 看身形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衣衫褴褛，沾满污泥与血渍，小脸上满是惊恐的泪痕与污迹，正死死咬着嘴唇，发出压抑的呜咽。 她一条腿被沉重的木梁压住，动弹不得，显然受了伤。 见突然出现五个蒙面黑衣人，女孩惊恐地瞪大眼睛，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 下意识想尖叫，却又死死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别怕！我们是黑岩门的人！来救你们的！” 王凡尽量放柔声音，夜行衣与面罩让他此刻的模样实在难让人安心。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淹没，只是拼命摇头，身体往后缩，却牵动了伤腿，疼得小脸扭曲。 “俺来！”孙大力见状，将巨斧轻轻靠在墙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 他蹲下身，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去抬那根木梁，“丫头别怕，俺是厚土峰的孙大力！认识西城卖炊饼的张老汉不俺常去买他的饼！” 听到“厚土峰”“张老汉”这些熟悉的名字，女孩眼中的恐惧稍减，带着一丝迟疑看向孙大力憨厚的脸。 就在这时——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一声厉喝如惊雷炸响，从破屋外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一队五人的赤阳宗巡逻队，手持火把与兵刃，出现在破屋的缺口处！ 火光照亮了屋内五人，以及那个受伤的女孩！ 为首者身材高瘦，眼神阴鸷，穿着赤阳宗头目的赤红皮甲，看气息应是炼气七层！ 他目光如鹰隼扫过王凡五人，最后落在孙大力的巨斧上，瞳孔猛地一缩，厉声道： “黑岩门的余孽！好大的胆子！竟敢潜到城下！给我拿下！格杀勿论！” “糟！”王凡心头一沉！暴露了！对方有炼气七层！一旦交手，必然惊动守卫和城楼上的高手！他们五人绝难脱身，更别提任务！ 孙大力猛地站起，铜铃大眼怒视来人，巨斧已抄在手中，就要发作！ 王凡一把按住孙大力的手臂，大脑飞速运转。 硬拼是下下策！必须想办法周旋！ 制造混乱眼前这炼气七层的小头目……眼神里的贪婪藏不住，或许…… 电光火石间，王凡上前一步，挡在孙大力与女孩身前，对着那阴鸷头目抱了抱拳，刻意改变声线，让声音带着几分惶恐： “这位赤阳宗的上仙息怒！息怒！小的们不是黑岩门的！是……是城里‘福顺商行’胡掌柜派来寻人的！” “这是我家小姐！白天被乱兵冲散，受了伤困在此处！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指了指地上的女孩。 “福顺商行胡有福”那头目的眼神在王凡身上扫了扫，又看向地上衣着破烂的女孩，脸上露出一丝狐疑，“胡有福的女儿 “哼！空口无凭！”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黑岩门的探子假扮的 “上仙明鉴！”王凡立刻从怀里摸出几块下品灵石，双手捧着，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快步上前，不着痕迹塞到那头目手里，“一点小意思，给上仙和诸位兄弟买酒压惊！我家掌柜说了，找到小姐，必有重谢！上仙行个方便，让我们带小姐回去医治，掌柜的感激不尽！”他故意将“重谢”二字咬得很重。 入手沉甸甸的灵石，让那小头目的脸色瞬间缓和不少。 他掂量着手中的灵石，又看了看王凡那“谄媚”的样子，以及孙大力那魁梧身形，眼中杀意消退，贪婪之色更浓。 “哼！算你们识相！”他冷哼一声，将灵石揣入怀中，挥了挥手，“既然是胡掌柜的人……那就……” 他话音未落—— “头儿！不对！”他身后一个修士突然指着王凡脚下，尖声道，“你看他的鞋！沾的泥是新鲜的黄胶泥！只有黑风山南麓那边才有！他们肯定是从黑岩门方向过来的！” 王凡心头猛地一跳！糟！百密一疏！刚才土遁出来，鞋上沾的泥竟暴露了！ 那小头目脸色瞬间变得狰狞，猛地拔出兵刃：“妈的！敢耍老子！果然……” “动手！”王凡眼中厉芒爆射，知道再无转圜余地！ 抢先发难！他根本不去管那小头目，身形如电，直扑那个尖嘴猴腮的修士！ “混沌灵力灌注右拳，灰色光晕流转，《磐石拳》带着开碑裂石的力量，无声却快如闪电，直捣对方心窝！必须先解决这个眼尖的家伙！” “找死！”那小头目怒喝，炼气七层的气息轰然爆发，一道赤红刀芒斩向王凡后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