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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马厩的草料堆散发着陈腐霉味，五人一鸟挤在狭小空间里。 火羽缩在柳小翠怀里，羽毛微微耸动；胡灵儿趴在孙大力宽厚的背上，小脸依旧苍白，眼神却清亮了许多，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福顺商行…俺知道！”孙大力突然一拍大腿，赶紧压低嗓门，“西城最大的绸缎庄嘛！胡掌柜胡有福，俺们厚土峰弟子常去他家扯耐磨的土布做练功服，人可厚道了！” 胡灵儿闻言，眼中多了几分亲近，细声细气道： “孙大哥说的是，爹爹总念叨，黑岩门是黑岩城的定海神针呢…” 王凡没心思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胡姑娘，密道入口具体在商行后院何处出口枯井在城内哪个位置可有机关” 胡灵儿忍着腿疼，努力回忆： “入口在后院西北角的假山群，最里面那座假山底座有个不起眼的凹槽，按下去三寸深，再向左转半圈，暗门就会弹开。里面是很陡的斜下石阶。出口在城西‘老槐巷’尽头的枯井，井壁有攀爬的凹坑，推开井盖就是巷子。机关…爹爹说有几处翻板陷阱，年代久了可能失灵，但还是要小心脚下中空的地方。” “翻板陷阱嘿嘿，包在小爷身上！” 钱小眼得意地挑了挑眉，瘦小的身子里透着专业自信，“小爷祖传的手艺就是对付这些玩意儿！保证大伙儿平平安安踩过去！” “好！”王凡点头部署，“小眼探路破陷阱，铁柱断后，二狗警戒四周，大力背着胡姑娘居中，我来策应。目标福顺商行后院，行动！” 小队再次融入夜色。黑岩城西区在赤阳宗围困下如同一座鬼域，只有巡逻队的火把和远处军营的灯火透着微光。 五人贴着墙根屋角的阴影移动，像暗夜里的壁虎。 胡灵儿趴在孙大力背上，小小的身子随着步伐微微起伏，疼得不时蹙紧眉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眼神却异常坚韧，努力辨认着方向。 “左拐…再往前三个街口右转…就是商行后街了。”她的声音细弱如蚊。 前方街角，一队赤阳宗巡逻兵举着火把走过。 五人立刻屏息缩进一处坍塌的墙角阴影里。 火光摇曳，映出士兵们不耐烦的脸。 “妈的，这鬼差事！天天巡夜，连只耗子都抓不着！”一个年轻士兵抱怨。 “知足吧！总比被派去攻城送死强！” 领头的伍长啐了一口，“听说白天刘麻子那队在城外营地被端了窝，死了好几个！” “活该！刘麻子仗着是赵扒皮的小舅子，无法无天，连监军都敢顶撞！肯定是得罪了人，被阴了！” “嘘！小点声！让赵扒皮听见，咱们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快走快走！”巡逻队骂骂咧咧地走远。 王凡和孙大力交换了个眼神。看来之前制造的混乱还在发酵，赤阳宗内部果然矛盾重重。 在胡灵儿指引下，小队顺利避开几波巡逻，抵达福顺商行后院墙外。 高大的院墙内一片死寂，昔日灯火通明的商行如今漆黑一片，显然已被洗劫过。 “就是这里。”胡灵儿指着墙角一处不起眼的狗洞，“里面杂草深，从这里钻进去，贴着墙根往西北角走就是假山群。” 钱小眼二话不说，像泥鳅般钻了进去。 片刻后，里面传来一声轻微的鸟鸣——安全信号。 众人依次钻入院内。后院果然荒草丛生，假山群在夜色中如同狰狞的怪兽。 在胡灵儿指点下，钱小眼很快找到目标假山，摸索片刻，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假山底座一块岩石无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带着霉味的冷风涌了出来。 “我先下！”钱小眼艺高人胆大，点燃一根特制的微弱荧光棒，率先钻了进去。 王凡紧随其后，接着是背着胡灵儿的孙大力，赵铁柱和孙二狗垫后。 石阶陡峭湿滑，布满青苔。荧光只能照亮前方几步，空气沉闷，混杂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朽木气息。 钱小眼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试探地面，手中的荧光棒仔细照着前方和两侧石壁。 “停！”钱小眼突然低喝，蹲下身，用荧光照着前方一块看似平整的石板边缘，“看到没这条缝比旁边的深一点，下面是空的！翻板陷阱！” 他小心翼翼从腰间摸出几块特制铁片，嵌入缝隙中卡死。 “好险！”孙大力背着胡灵儿，看得心惊肉跳。 靠着钱小眼的专业，小队有惊无险避开三处翻板陷阱。 密道蜿蜒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处稍宽敞的岔路口，两条通道通向不同方向。 “走哪边”钱小眼回头问胡灵儿。 胡灵儿有些茫然：“爹爹…爹爹只说过一条直道通枯井…没提过岔路啊” 就在这时，王凡胸前的源珠空间内，缩在角落的石墩猛地“弹”了一下，歪斜的缝隙急促开合，意念在王凡脑中尖叫： “小子！左边！左边那条道有好东西！俺感觉到了很精纯的土行灵气，绝对是好宝贝！比下品灵石强多了！” 王凡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灵儿姑娘，令尊可曾提过，这密道除了运货，还有别的用途比如…藏东西” 胡灵儿努力回忆，眼睛突然一亮： “啊！我想起来了！爹爹有一次喝醉了，好像说过…这密道是他太爷爷那辈挖的，除了运货，好像还藏过…藏过一批祖上留下的‘压箱底’但具体是什么、藏在哪儿，他没细说，只当是醉话…” 压箱底精纯的土行灵气王凡看向左边那条幽深的岔道。石墩的感应很少出错。 “小眼，二狗，你们带胡姑娘和大力先去枯井出口等我。” 王凡果断下令，“这条岔道有些古怪，我去探查一下，很快回来。铁柱，你跟我一起。” “小师叔，小心！”孙大力虽好奇，却知轻重。 钱小眼和孙二狗也点头应下，护着胡灵儿朝右边通道走去。 王凡带着赵铁柱拐进左边岔道。这条道更窄更矮，空气也更加污浊。 走了不到十丈，前方被一堆坍塌的土石堵死了。 “塌了”赵铁柱瓮声问道。 “石墩，宝贝呢”王凡在心中问道。 “就在这堆石头后面！很近！挖！快挖开！”石墩的声音透着兴奋。 王凡和赵铁柱对视一眼，开始小心清理堵路的土石。 赵铁柱力大，王凡用灵力震开松动的石块。很快，一个仅容一人爬过的缝隙露了出来，缝隙后面似乎是个小小的石室。 王凡率先钻了过去。石室只有丈许见方，空空荡荡，只在中央有个半人高的石台。 石台上，赫然放着一个布满灰尘的石匣！ 那股精纯内敛的土行灵气，正是从石匣中散发出来的！ “就是它！快！打开看看！”石墩在空间里急不可耐地“滚动”。 王凡没有贸然动手，仔细观察石匣。匣子古朴无华，没有任何符文禁制，像个普通石盒。 他示意赵铁柱戒备，自己用灵力包裹手掌，小心地掀开了石匣盖子。 没有光华万丈，也没有机关暗器。匣子里静静躺着三样东西： 一是一块巴掌大小、温润如黄玉的石头，散发着浓郁精纯的戊土灵气，正是石墩感应到的源头； 二是一张泛黄的、非皮非纸的薄片，上面用古篆写着几个字，王凡勉强认出是“戊土……遁……残篇”； 三是一枚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质符箓，上面刻着极其繁复细密的纹路，透着一股古老而隐晦的空间波动。 “戊土精粹！好东西！大补啊！快收起来！”石墩尖叫，“那张破纸…好像是土遁术的残篇没啥大用。那石头符箓…咦这波动…难道是…小挪移符残次品不管了，都收着！” 王凡心中狂喜！真是缺什么来什么！戊土精粹蕴含的庞大精纯土灵力，对他修炼《磐石功》和混沌灵力都大有裨益；那张残篇或许能补全他的土遁术；最珍贵的无疑是那枚疑似“小挪移符” 的石头符箓——这可是保命逃生的绝佳底牌！ 虽然石墩说是残次品，但空间波动做不得假！ 他毫不犹豫将三样东西收入源珠空间。石墩立刻扑到戊土精粹上，“缝隙”张开，贪婪地吸吮着逸散的土灵气，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与此同时，赤阳宗城东军营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周焱端坐主位，脸色阴沉； 下方，赵长老垂手肃立，枯槁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另一个穿着赤红锦袍、面白无须的修士一脸惶恐与怨毒。 “赵长老，”周焱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西城门外夜袭，营啸，爆炸…闹得沸沸扬扬！你的人连几个炼气期的老鼠都抓不住，反而折损人手！你告诉本座，这就是你统御的‘精锐’” 赵长老眼皮都没抬，声音沙哑平静： “回宗主，是属下御下不严。赵扒皮骄横跋扈，疏于防范，已被属下军法处置，枭首示众。 至于那几只老鼠…能在如此混乱中潜入城下，绝非等闲，恐怕…是黑岩门派出的精锐斥候，意在探查虚实，制造混乱，甚至…营救某些人。”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关押商贾的营地方向。 吴有财立刻尖声道：“赵长老此言差矣！什么精锐斥候！分明是那刘麻子白日纵兵劫掠，杀人放火，激起了民愤，引来仇家报复！才导致营地混乱，给了黑岩门老鼠可乘之机！依我看，该重罚那些败坏军纪的骄兵悍将！” 赵长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紧不慢道： “吴监军说得对。军纪败坏，确实该罚。只是不知…监军大人负责督查军纪，这刘麻子白日所为，您可知情又为何不报莫非…也收了些许好处” “你…你血口喷人！”吴有财脸色涨红，气得跳脚。 “够了！”周焱猛地一拍桌案，元婴威压让两人瞬间噤若寒蝉。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两人，声音冰冷刺骨： “内斗不休！成何体统！本座不管你们有什么龃龉！三日之期已过一日！明日午时，若黑岩门还不开阵投降…” 他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一字一句道： “本座要亲眼看着黑岩城…化为焦土！你们俩，亲自带人去点火！谁敢懈怠…刘麻子和赵扒皮的下场，就是榜样！” 赵长老和吴有财身体同时一颤，低头应道：“遵命！” 枯井内，王凡和赵铁柱刚爬上来，就看见孙大力、钱小眼、孙二狗护着胡灵儿，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柳小翠正拉着胡灵儿的手，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好奇和关切： “灵儿妹妹，你的腿还疼吗我这里还有半粒回春丹，你快吃了！”火羽也落在胡灵儿肩头，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慰。 “小翠你怎么在这”王凡愕然。 “铁面长老担心你们，让我带着母玉和几张‘敛气符’从另一条备用密道出来的！刚好感应到子玉位置在老槐巷，就找过来啦！”柳小翠扬了扬手中的白色母玉，又看向胡灵儿，小脸认真，“灵儿妹妹别怕，小翠姐姐保护你！” 胡灵儿看着柳小翠明媚真诚的脸庞，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还有火羽毛茸茸的触感，多日来的恐惧和委屈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眼圈一红，声音带着哽咽：“谢谢…谢谢小翠姐姐。” 看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女依偎在一起，孙大力嘿嘿傻笑，钱小眼和孙二狗也松了口气。 王凡紧绷的心弦也稍稍放松——有了柳小翠带来的敛气符，他们在城内的行动将更加隐蔽。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王凡打断这短暂的温馨， “小翠，城内情况如何被抓的商贾关押在何处” 柳小翠小脸一肃：“都在城东军营！赤阳宗看守很严！而且…我偷听到巡逻兵说，明天午时，如果宗门还不投降，他们就要…屠城放火！” “明天午时！”众人心头一凛！时间紧迫！ 王凡眼中寒芒闪烁。赤阳宗的暴行，必须阻止！城东军营…还有那些被抓的无辜百姓！ “走！先找个安全落脚点！再想办法！” 他沉声道，目光投向黑暗笼罩下的城东方向。 营救与反击，刻不容缓。石匣中的“小挪移符”，给了他一丝在绝境中翻盘的底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