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袁道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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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睡一个床的人大概是40岁左右，留着长长的胡须，剑型眉目。 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我倒是觉得这人挺有江湖侠客的味道，他躺在我脚那头。 我实在睡不着，便低声问他：“叔，您说这世上真有鬼吗” 他推了推我的脚，慢悠悠的说道：“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就在今天晚上的时候！” 我猛地一激灵，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我倒不是因为他碰到我的脚害怕得跳起来。 而是因为他知道我今晚上见过了鬼！ “大叔，你怕是喝高了吧，我什么时候见过鬼呀！” 我试探性的回应，心里却有些发虚。 大叔缓缓坐起身，眼神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他点燃了一根烟，然后吐出了一个帅气的烟圈。 “你不止看到过一个，还见过很多个！” 我心中一惊，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大叔，您别吓我，我胆子小，经不起吓！” 胆子小你还敢睡鬼床 听着他说完，我心里顿时明白了一个道理。 要么他是个大神，要么是神经病，但我看他说话谈，我选择相信了后者。 大叔又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遮住了他的脸，几句话功夫，那根烟居然要抽完了。 大哥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叫袁道目，青龙山人氏，专治邪祟之事。 说着，拿出了他的简历。 我靠！一个人居然随时带着简历出门，说出去都有点鬼扯，这有点太像江湖骗子了。 我并没有理会，直到他说了一句：“无头女尸啊，怕是要借尸还魂，确实棘手！” 我愣住了，这句话像一把刀划破了夜的寂静。 我立马改变了心态，虚心求教。 从他口中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煞气、冤魂、游魂野鬼。 还有专门对付它们的道士、阴阳先生、通灵人。 袁道目说，这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平常人看不到，只有极少数的人有“阴眼”，才能窥见一二。 而我，就是可以往这方面的发展的人才，他决定收我为徒，传授我一些基本功法，让我能够看清楚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我当时在半信半疑之间反复横跳，感觉自己被蒙了，又感觉自己神志还很清楚。 但袁道目并没有给我太多犹豫的时间，他站起身，从床底下抽出一个老旧的木盒子，盒子上布满斑驳的刻痕，像是某种东西抓的痕迹。 他打开木盒，拿出一个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黄色液体，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他用手指沾了几滴，然后往我的眉毛处轻轻一点，然后趁机往两边抹去。 刚开始我感觉有点烫，直到那滴水顺着眼颊流进眼睛。 我感觉他妈的眼睛痛的快瞎了，顿时手舞足蹈。 我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袁道目却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忍一忍，这关你必须得过！” 不一会，眼睛的疼痛渐渐消失，眼泪夹着黄色液体流下，流进了我的嘴里。 这味儿！ 不对，老头，你这是啥东西 一股又咸又腥还夹着一股骚味的液体在我嘴里弥漫开来，恶心的滋味直冲喉咙，我几乎要吐出来。 开眼了，你得忍住！ 我咬牙忍着，心里却在发誓，如果这老头敢耍我，我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我睁开眼，感觉没啥变化，甚至感觉还近视了一点。 在我的不断追问下，他终于告诉了我，给我抹的液体是啥玩意。 他说那是牛尿，牛尿混合着千年坟土和几种特殊的草药，经过他亲自调配，专门用来开启阴眼。 我当时就一个感觉，我踏马被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我刚想去找他理论下，他已经糊糊睡着了。 我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心里虽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自己又是主动相信的，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第二天早晨，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昨晚跟我睡在一个床上的袁道目早已不见。 只留下一本书籍，上面留有字条，让我仔细阅读，并且特别嘱咐了两句： “红衣女鬼断姻缘，方可来上灵台山” 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这两句话究竟有何，只觉得他在故弄玄虚，因为昨天那一瓶黄色液体的气味仍在我鼻腔中挥之不去，感觉这老头纯粹是在耍我。 我还是拿上了那本书，书名叫《御鬼十法》，翻开书页，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书页泛黄，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凌厉之气。 第一页上赫然写着：“欲御鬼，先明鬼；明鬼者，先观其形，后识其性，再控其魂。” 我一边翻阅，一边忍不住嘀咕：“这老头真是疯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可越往下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字不好认。 则是因为书中的内容竟然与我最近经历的诡异事件丝丝入扣，连我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细节都被一一写明。 我不禁停下翻阅，重新打起精神逐字逐句地读下去。 越是深入，越能感受到其中所藏的玄机与逻辑，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推演着这一切。 我不再觉得袁道目是在胡言乱语，心底升起一丝不安，难道他说的一切并非空穴来风 这老头到底是谁，他留下的书又为何如此蹊跷 由于时间匆忙，我并没有一页一页的阅读，只是粗略翻阅便合上书本，准备出门打探袁道目的下落。 刚好今天也是王胖子母亲入土为安的日子，也不适合耽误太晚。 我决定去王胖子家一趟，顺便打听打听袁道目的消息。 当我赶到王胖子家的时候，他们人基本都已经散了，只剩下几个帮忙收拾的邻居还在忙碌。 我打听到了林子雪下葬的具体位置，便独自一人前往墓地。 北方的天气还是雾霾沉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气息。 我感觉来这边待了几天，呼吸都有些困难，仿佛每口空气里都掺了铁锈味。 墓地位于半山腰，与其说是墓的，倒像是一片乱葬岗，这块地方政府没有统一管理，只要你能找到地方下葬，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 我踩着泥泞的山路往上走，四周杂草丛生，纸钱灰烬随风飘荡，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倒塌的墓碑，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远处那一堆人群，不用想便知道是王胖子他们，我赶到时，他们已经开始在埋土了。 我扫视了人群一圈，没有发现袁道目的身影，都是一些比较亲的亲戚在送最后一程。 看着王胖子红肿的眼睛，他现在比较忙，算了！还是等他忙完再说。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忙碌。 风吹得有些大，卷起几片纸钱的残骸，打了个旋儿又落下来。 这么多天以来，我感觉到了生死真的无常，仿佛一切都在瞬息万变之间，人命真的只不过是往复生还。 仪式很快就搞完了，人群渐渐散去，王冲招呼着几个亲戚帮忙收拾工具，朝着山下走去。 王胖子还跪在他母亲面前，他不知道怎么的问了我一句话：“心脏停止跳动，应该很快就死了吧，会不会不那么痛苦”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他继续补充道：“我妈妈就是心脏病去世的，死在了回家的路上！几分钟就没了！”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我给他点了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 看着烟雾在空气中缓缓升腾，仿佛能带走些许沉重的情绪。 “王胖子，别去想了，你妈妈已经看到你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给他一些力量。 他现在这种状态，我实在不想去提袁道目的事情。 毕竟我都不知道那人是不是骗子，或者我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烟灰随风飘散，落在潮湿的泥土上，我两个也朝着山下走去。 那一刻我坚定的知道，昨晚我遇见的那个大娘真的是王胖子的母亲，她在墙边捂着胸口站起来，其实是暗示她的死因。 我当初并不知道，而她朝着灵堂这边望的是那心心念念的儿子回来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墓地，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