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婆媳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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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太阳毒，菜园里土干得裂了缝。林晚蹲在地头拔草，手背晒得发红。她动作不快，拔一把歇两下，额头上汗往下淌，拿袖子擦了擦。 王秀莲从堂屋出来，手里拿着簸箕，走到院门口往菜园瞅了一眼，眉头立马皱起来。 “又歇着呢”她声音提得老高，“这才干几个钟头，就跟要散架似的” 林晚没抬头，继续低头拔草。 王秀莲几步走进菜园，把簸箕往地上一放，“俺们那会儿怀娃的时候，六月天割麦都不带停的！你倒好，身子骨刚硬朗点，就想着偷懒” 林晚手指掐进土里，慢慢把一根野草连根拽出来。她知道王秀莲在看她，但她不说话。 “娶个媳妇回来，图啥”王秀莲越说越气，“图她不会生娃，还怕吃苦早知这样，还不如花五块钱雇个帮工！” 林晚终于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看着王秀莲，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出声。她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弯腰继续拔草，动作更慢了。 王秀莲冷哼一声，“娇气得很！以为嫁到俺家就能享福做梦！陆峥是退伍兵，村里多少姑娘盯着，要不是他爹妈走得早……” 话没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说得过了，转身拎起簸箕往回走。 林晚站在原地，手里的草梗被捏得变了形。她没看王秀莲的背影，只盯着脚边那一小片刚清出来的地。她心里清楚，现在不能吵，也不能顶嘴。她刚有点力气，还没站稳脚跟，钱也没挣上一分，这时候闹翻，吃亏的是自己。 她弯下腰，继续拔草。手指抠进干土里，指甲缝都塞满了泥。她故意让动作显得吃力，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其实她一点都不累，这几天偷偷换了营养胶囊，体力恢复得比想象中快。可她不能让人看出异样。 她记得前天煮粥时，王秀莲喝了一口就说：“这米咋有股怪味”她立马改了法子，药不再往锅里放，改成自己躲去井边吞服，再灌口凉水压下去。她不能再冒任何风险。 太阳偏西，菜园里的活总算干完。林晚拎着半筐杂草往猪圈走，路过院子时，听见王秀莲在屋里嘀咕：“一天到晚不出汗，干活还磨蹭，真是白养着！” 她脚步没停，把草倒进猪槽，转身回厨房。 水缸还有半缸水，她提起扁担准备再去挑。王秀莲正好从堂屋出来，看见她，语气一硬：“先别忙别的，把衣服洗了。” 林晚转过身，“哪的衣服” “全家的！”王秀莲把一篮子脏衣裳蹾在门槛上，“你也该知道自个儿该干啥。别以为身子好了就能松快日子，这日子不是这么过的！” 林晚点点头，把扁担放下，走过去搬洗衣盆。她把衣服一件件掏出来摊开，发现全是男人的粗布衫、孩子的褯子，还有王秀莲那条洗得发白的蓝裤子。她的衣服，一件都没放进去。 她没吭声，端着盆去井边打水。 水很凉，她挽起袖子，手伸进去搓衣服。泡沫不多，她就换水，洗得慢，但每件都搓得干净。她知道王秀莲在屋里盯着她，所以她不急，也不快，像是真的费劲才洗干净。 王秀莲果然走出来，站在屋檐下看着。 “洗不干净没人给你重洗。”她说，“别光顾着自个儿打扮，头发黑亮亮的，有啥用又不是绣花枕头能当饭吃！” 林晚低着头，手在水里搓着，泡沫沾在手腕上。她想起早上梳头时，王秀莲那句“皂角水煮久了”的怀疑眼神。她没解释，现在也不打算解释。 衣服洗完，她一件件拧干，搭在晾绳上。天还没黑，风不大，衣服垂着不动。她站在底下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厨房。 灶台冷的，她开始烧水。柴火噼啪响，火苗往上窜，她添了两根干枝，蹲在灶门前看着。 锅里的水慢慢热了，冒出白气。她伸手摸了摸口袋，药瓶还在。她没拿出来，只是确认了一下。 她盯着跳动的火光，脑子里过了一遍接下来的事。供销社月底要进一批新布，她打听过了，的确良料子紧俏。要是能攒点钱，悄悄进点料子回来裁剪，拿到镇上卖，应该能赚一笔。但现在不能动，得等。 王秀莲的脚步声从堂屋传来，她没回头。 “水烧开了”王秀莲站在门口问。 “快了。”林晚答。 “烧够了就灌暖壶，晚上要用。” “知道了。” 王秀莲没走，靠在门框上，“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想啥。你以为装老实就能糊弄过去这家里啥事我说了算！” 林晚点头，“嗯。” “陆峥是俺亲儿子，他的钱也是这个家的钱。你别打那些歪主意，安分点过日子，比啥都强。” 林晚低头拨了拨灶里的柴，“我没打啥主意。” “最好没有。”王秀莲说完，转身走了。 林晚坐在小板凳上，手放在膝盖上。火光照在她脸上，一闪一闪。她没动，也没叹气。她只是看着锅盖边缘冒出的热气，一点一点变粗。 她知道王秀莲怕什么。怕她抢了儿子，怕她拿走退伍费，怕她在家里立住脚，以后不好管。可这些，都不是现在该争的。 她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是攒力气，是等机会。 骂就让她骂吧。等她手里有钱，有店，有进项，到时候谁说了算，还不一定。 她伸手揭开锅盖，热气扑上来，她眯了下眼。水已经滚了，咕嘟咕嘟冒着泡。 她站起来，把暖壶拿过来，开始往里灌水。水声哗哗响，她一手扶壶，一手倒水，动作稳。 最后一瓢水倒进去，她放下水瓢，把暖壶盖拧紧。 灶里的火还在烧，她没熄。她转身打开碗柜，拿出两个空碗，摆在灶台上。 然后她站着没动，看着那两个碗。 锅里的水还在沸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