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用红糖糕打陆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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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林晚就从炕上爬起来，脚一沾地就直奔碗柜。她拉开最里角的抽屉，摸出那包藏好的红糖，手指捏了捏，分量还够。 她没敢多拿，只抠了一小把放进粗瓷碗里。又从米缸底下翻出半碗玉米面，掺点白面，加水和成糊。最后抓了一小撮桂花碎撒进去——这是空间里存着的，去年攒下的。 灶膛点火，铁锅坐水。她把拌好的糊倒进模具，盖上笼屉，小火慢蒸。烟从灶口钻出来，舔着锅底，屋里渐渐有了甜味。 张婶家的鸡刚叫第二遍，林晚端着油纸包出门了。 “婶子，起这么早”她敲开张家院门，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昨儿您提醒我别乱来，我记着呢。今儿做了点心，您尝尝看合不合口。” 张婶愣住：“这是啥” “红糖糕。”林晚笑着说，“粗粮做的，补气血。您年纪大了，吃点好消化。” 张婶接过，闻了一下，眼睛亮了：“哎哟，这香头儿可真不赖！” 她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软乎乎的，甜味慢慢散开，不像供销社买的那种齁嗓子。 “你这手艺，比镇上点心铺子还强！”张婶笑得眼角皱成一团，“俺家老头子牙口不好，正合适。” 林晚没多留，又去了西头李婶家、村口赵家，每家都送两块，话也说得一样：“自家做的，没啥贵重，就是想让街坊们品评品评。” 等她回到院子，太阳已经爬上房檐。蒸笼揭开，第二锅刚熟，热气扑脸。 王秀莲从堂屋出来，手里还捏着鞋垫。“你这……真是用红糖做的” “是。”林晚把一块温着的糕递给婆婆，“您也尝尝。” 王秀莲接过来，咬了一口，没说话，但眉头松了。她想起这几天林晚天不亮就起来烧水做饭，自己咳嗽时她端热水、递毛巾，连药都记得按时拿出来。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糕，又抬头看看灶台边忙碌的儿媳，终于开口：“这糖……哪来的不会是你自己花钱买的吧” “不是。”林晚摇头，“是我拿十个鸡蛋跟镇上的女老师换的。她说她孩子爱吃蛋羹，我就匀了些给她。” 王秀莲信了。鸡蛋是家里现成的，换点红糖不算大事。再说这糕确实实在，不光甜，还顶饿。 她把剩下的半块收进袖口，转身回屋前嘀咕了一句：“待会儿给你爹上坟，带上两块。” 林晚笑了。 她刚把蒸笼刷干净，院外就传来脚步声。 陆梅来了。 还是那件蓝布衫，还是挎着空篮子，可这次她脸上没笑。 她站在门口往里瞅，鼻子动了动：“哟，这么早就蒸上了这香味儿，怕是整条街都闻到了吧” 林晚擦着手走出来：“姐来了快进来坐。” “我不坐。”陆梅抱着胳膊，“我就问问，这红糖，是不是用了我弟弟的退伍费买的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挺滋润啊，我们一家五口一年都见不到一回糖！” 旁边李婶正好路过，听见这话，站住了。 赵家媳妇也探头看。 林晚不恼，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油纸包。 她走到陆梅面前，直接塞过去：“姐赶得巧，刚出锅的，你尝尝。” 陆梅一愣：“我不稀罕这个。” “拿着吧。”林晚声音不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关心我们，我们也想着你。” 围观的人开始起哄。 “都拿了就吃呗，装啥清高。” “就是，又不是毒药，还能吃了你” 陆梅脸色变了变，到底没再推，打开纸包，咬了一口。 那一口下去，她整个人僵住了。 糕软糯，糖香混着桂花味在嘴里化开，比过年时供销社限量卖的那种还要好吃。 她想说难吃，可舌头不听使唤。 想吐出来，又怕丢脸。 最后只能硬咽下去，憋出一句：“……太甜了。” 人群里有人笑出声。 “甜那可不是，红糖做的能不甜”李婶接口，“要我说，咱们村里谁家媳妇能做出这东西也就晚丫头有这本事！” 赵家媳妇也点头：“可不是嘛，人家会过日子，还会调理人。你看王婶子这两天脸色，比原先强多了。” 陆梅握着剩下的半块糕，手心出汗。 她本想当众揭林晚的短，让她难堪，结果自己反倒成了笑话。 她狠狠瞪了林晚一眼，扭头就走，连篮子都没拿稳，差点摔在地上。 林晚没追，也没说话。 她回屋把最后一锅红糖糕端出来，摆在案板上晾着。 王秀莲这时从堂屋出来，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晚啊，这红糖……真是你拿鸡蛋换的” “是。”林晚点头，“我没动陆峥一分钱。我想着您最近累，气色差，特意留着给您补身子的。” 王秀莲看着她，又看看那盘热腾腾的糕，忽然叹了口气：“你有心了。” 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张二毛钱的票子塞给林晚：“再去供销社要是进了红糖，多买点。往后……多做些，清明给你爹上坟，咱也体面点。” 林晚接过钱，没推辞。 她知道，这一关，过了。 中午饭前，她把蒸笼拆了，洗干净倒扣在灶台上。案板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不出一点残渣。 阳光照进厨房，落在她手上。 她抬头看了眼院门。 刚才陆梅走的时候，脚步很急。 她没回头。 但她一定记得这块糕的味道。 林晚把最后一块收进陶罐，盖上盖子，放进碗柜底层。 外面传来张婶的声音：“晚丫头！镇上刘裁缝问你还有没有这种糕，他娘瘫在床上，别的吃不下，就想尝一口甜的！” 林晚应了一声：“有！明儿我就做！” 她转身去舀米准备午饭，手刚碰到米缸，听见院外一阵吵嚷。 是陆梅的声音，尖着嗓子：“……你们都被她骗了！那糖根本不是换的！她是偷了我弟弟的钱！” 林晚的手停了一下。 然后继续舀米，一勺，两勺，三勺。 米粒落进锅里，发出沙沙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