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拟境，初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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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个凡人在1小时内产生的平均情念能量，被修行者们定义为1情丝，情丝被定义为1情炁,情炁被定义为1情元，情元被定义为1情玄。 情玄观的名称也因此而来。 朔城在苍胜神州，虽算不上顶尖，但也算得上中游，1亿8千万的人口，即便每个人都跟木头似的，没有强烈情绪的度过一天，也能稳定的提供出1亿8千万情丝，既1.8情元。 但虽云平淡方为真，却奈何世事总欺人，好也三灾，坏也六难，世事总是好坏掺杂，扰人心弦。 朔城情玄观的修士有过统计，朔城平均每日情念的产出，约为2.3情元，特别是在近几万年人口暴涨的情况下，虽然使用频繁，但观内存续的情念早已达到了情玄单位，并已逾万数。 甚至有一些顶级城市的修士们提出了再定义一个新的单位，进行计量的建议，但暂且尚未通过。 其实当己忢在静室内布设好隔绝法阵的那一刻，施闲便从魔种里蹦了出来，在静室内东摸西看的。 但当两人面对着流光溢彩的七色情绪池时，却同时露出了极为诧异之色。 原本他们以为，他们眼中和谐向上的朔城应该鲜有负面情绪，至少恐、惊这两种情绪不应该太多才对。但事实却是，这些负面情绪，并不比正面的情绪少太多。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率先引动了一丝恐惧的情绪，投入模拟法阵。 只见地砖暗纹忽而流转，将四周投映成一处熙熙攘攘的闹市，周围也围满了人群。 一队身着统一制服的执法人员站在己忢的对面，皱着眉头，用一种十分冰冷且充满斥责意味的眼神打量着他。 一位修仙者孤立于执法队旁边约1丈之处，与拥挤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幅巨大的法术影像正在修仙者法力的催动下，清晰地呈现出一个精壮男子趁着商铺打折促销的混乱之际，偷食商铺灵丹的所作所为，每一个细节都毫无遗漏。 己忢顿时感觉发间和背后不断的有冷汗渗出，一股强烈的懊悔之感从心底浮现，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都能拍得到早知道就该认栽的，这下完蛋了。怎么办卖惨求饶还是...” 可还来不待他想明白，一道随意自然，毫不用力，却亮如洪钟的声音，从面前这位修仙者的口中发出，“证据确凿，李队长，人我带走惩戒，赔偿的事宜，你们后续跟进吧。” 己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般。然后，他就看到这名修仙者袖袍一挥，身体顿时被法力束缚着，与这名修仙者一起向空中飞去。 很快，两人的身影没入一个雕刻着巨大兽首的纯黑色建筑——朔城典狱。 这期间，动弹不得的己忢心中，恐惧感在不断攀升，而这份恐惧感在己忢抵达一处空置的房间，并到听到隔壁传来的一声声惨叫声后，达到了他认为的顶峰，甚至连裤裆处都有一股子温热袭来。 他不断的转动着唯一能动弹的眼珠子，扫视着周边黑铁铸成的墙壁和地面上的阵法，希望能看出自己之后会遭遇什么，但可惜的是，一个凡人的思维和见识，如何能够看得懂这种复杂的法力回路 不一会儿，抓捕己忢的修仙者出现在牢房外。他看着己忢，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甚至还有些戏谑，声音平淡，不带有任何情绪：“敢在朔城偷盗，还犟着不认，你胆子很大。” 己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修仙者单手一挥，牢房中的阵法开始运转。刹那间，无数只虫子从阵法里冒出，把他覆盖的密密麻麻，这些虫子啃噬着他的肌肤，并从破口往他的身体里钻，而他的躯体又在阵法的作用下不断的修复着，又疼又痒又麻的感觉遍布全身，难受得他只想在地上打滚。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这种痛苦，但那束缚的力量却越来越紧，让他丝毫无法动弹。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放了我！快放了我！”己忢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在牢房中回荡，却无人回应。他的脸上满是惊恐，豆大的汗珠从全身渗出，混合着横流的涕泪和屎尿，打湿了他的全套衣衫。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被这痛苦折磨疯的时候，阵法突然一变。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放在了一个巨大的火炉中，炽热的温度让他浑身燥热难耐，皮肤仿佛要被烤焦一般。他张大嘴巴，想要呼吸，却感觉吸入的空气都像是火焰一般，灼烧着他的喉咙。 “不...不要啊！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己忢痛苦地哀嚎着。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悔恨，恐惧这无尽的折磨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犯错，为什么要心存侥幸。他想起自己以往在城中惹是生非的种种行为，心中不禁一阵后怕，以前只是自己太过幸运，旁人没和自己计较罢了，若早知道惩罚如此，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呀。 然而，惩戒并不会因为他的知错而就此停止。阵法再次变化，己忢又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窖之中，刺骨的寒冷让他全身瑟瑟发抖，牙齿也不由自主地打起架来。他想张口求饶，却发现自己的肺部就像被巨力压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在虫群的持续啃噬下，在阵法的不断修复下，他的身体一会儿热得像火，一会儿冷得像冰，这种多层面的持续折磨让他几度近乎昏厥。可更令人崩溃的是，己忢脚下的阵法一直在刺激和维持着他的精神状态，每一秒每一刻，他的意识都十分清醒，昏不了也疯不了，甚至感知力都超出了以往许多许多。 时间在这短短的半个多时辰里，变得无比的漫长，每一瞬对己忢来说都是煎熬。他不知道这种折磨还要持续多久，只是在痛苦中，感觉自己无比疲惫和无比绝望之时，阵法的作用骤然停止，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全身痉挛的喘着粗气。 修仙者看着地上的己忢，饶有兴致地说道：“你可以走了，这里的项目还有很多，欢迎你再次回来体验。”说罢，己忢立即被阵法传送出了典狱，出现在典狱盘的一处空地上。 典狱外的己忢如一只煮熟的大虾一般蜷缩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喘着粗气，然后抱着头一边吼叫，一边失声痛哭。 在这过程中，周围的幻境渐渐褪去，恢复成静室的模样，但己忢心中的恐惧却久久不能消散，一直到半个时辰后，他的情绪才渐渐平息。 “好高明且可怕的幻阵”，己忢失神的看着香炉中冒出的缭绕雾气，喃喃自语道，“幻阵催动之后，我的记忆就被逐渐封印，且毫不自知，完全代入了幻境中这个情绪原主人的身份。但该说不说，这个朔城的执法也太过严苛了吧几枚供凡人使用的不入品灵丹而已，用得着这般大刑伺候么还好我早已辟谷，不然得糗到什么地步”说话间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裤子，确保干燥后，起身坐在蒲团之上。 己忢揉揉眉心，定下心神，然后运转功法，开始细细回味体悟起刚刚的这份恐惧。 良久后，他收功平息，休憩了约莫三刻钟后，又调取出其他恐惧和惊慌的情绪，开始模拟起来。 几番感受下来，这些恐惊中，有子女对父母的，有被惩处者对司法和惩处者的，有妻子、丈夫对配偶的，有小妾、俊仆对家主的，有平民对达官显贵的，还有修仙者渡劫引发的群体性恐慌等，不一而足。 施己两人不禁唏嘘，正道，可能也没有他们想象的，或者说短时间内看到的，那般美好。 好奇心得到满足后，己忢没有通过法力，而是如凡人那般，以手工的方式，往香炉之中补充了一些香粉，并在这过程中，思索下一步的修炼步骤。 直至烟雾自二十八宿孔洞逸出，在香炉上空形成一幅动态星图后，己忢请来施闲商议，“师父，我们这些年在外游历，虽然修行被动，但平淡的情绪也是吸收了不少。我认为，眼下最缺乏的，是激烈的情绪感悟，我建议先从这一方面入手，您认为如何” “可行，但要记住过犹不及，我们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时间压力，要记得循序渐进”，施闲略微思索后，肯定了己忢的建议，并在两人就细节的一番商议后，决定先从喜这一情绪开始，然后正反面的情绪交叉进行，防止情绪崩溃。 不一会，在己忢的催动下，喜池内的情能被一丝丝调动而出，没入己忢体内，虽不似模拟情况下，清晰的明了情绪产生原因，但在大量且持续吸收的情况下，己忢不由得产生了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喜悦之感，这是一种量变引发质变的过程。 没有场景，没有内容，就是干巴巴的硬喜。 脑海中不断产生喜悦的情绪，嘴角的扬起开始愈发的无法抑制，渐渐的，己忢开始陷入一种欣喜欲狂的状态，而且这种状态既稳定又不稳定。 稳定是因为阵法的自动调控，阵法就像一个拾着柴，守着火的孩童，根据情绪的“燃烧”情况，有计划有节奏的往里“添材”，保持“火力”的相对平稳，将己忢维持在这种即颠未颠的状态。 不稳定是因为每一份情绪的烈度是不可能相同的，就如那干柴和湿柴那般，燃烧起来如何相同同时，喜只是一个大类，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种喜，有新婚嘉喜，有晋升荣喜，有悖德窃喜，有得逞奸喜，情绪方向的不同，也会让己忢的总体情绪不断的往不同的方向奔去。 现在的己忢，就像在一个不算太平整的巨大平台上，毫无规律的奔跑着，虽然颠簸，但总体上来说，还算安全。 施闲看着己忢陷入那种狂笑、狂啸，乃至痛哭的一种迷乱的狂喜状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呆呆的，一会看看己忢，一会看看阵法。 良久之后，施闲判断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后，便也分出一部分心神，开始吸收情绪，共同修炼起来。 半月时光一晃而过，高境界的施闲却反而比低境界的己忢更先退出了修炼状态。 一来施闲不敢尽情吸收。区区结丹期修士的“乾黎”，如何能吸收得了这般多情绪怕迎来情玄观的注意。 二来施闲要保障己忢的安全。如果自己也陷入那种狂喜状态，万一出现变故，在隔绝了监控法阵的情况下，己忢太过于危险。 但即便如此，施闲的此次修行的收获还是要比己忢多的多，毕竟己忢的感悟，都实时传给了施闲，而施闲修炼的内容却只是自己的。但毕竟境界的差距摆在那，从提升幅度来看，己忢还是要高于施闲的。 随着己忢身上的法力波动渐渐平息，他张开双眼，充满喜色的望向施闲，“不愧是情玄观，收获很大！我感觉自己对喜的理解，确实有了较为长足的长进。” 施闲欣慰的看着己忢，点头道，“确实不错，我们目前资源尚且充足，这里可以作为我们接下来的主要修行方式，可以常来。” 在得到施闲的肯定后，己忢翻手拿出心心念念的通讯法器，上面有几天前他和江愈明的联系记录。他核对了下现在的时间后，一脸期待的对施闲开口道：“师父，弟子和江愈明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要不我们先出去他说要带我们好好感受下这朔城风光。” “哪来的‘我们’他可不知道为师的存在”，施闲笑着摇摇头，“也罢，算起来，这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劳逸结合，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