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现身，收为侍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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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卯迈着轻快的步伐，在朔城的街巷中穿梭。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充满了活力。 抵达家门口时，阿卯放下扁担，寻找钥匙的过程中，自言自语道：“等我再长大一些，就能制作草席，也就能多赚些钱了。朔城的气候，还是草席更好卖，也更贵一些。”那语气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通过努力改善生活的那一天。 在过来的一路上，施闲和己忢两人已对收徒阿卯，定下了基调。 现在确实是可以直接给阿卯种下魔种，让其具备修仙的能力。但还有两方面的顾虑。 一来，魔种是施闲和己忢两人最大的秘密，这份秘密是否能守住，关系到施闲能否继续在禁地里安稳提升，更是直接关系到己忢的人身安全。与阿卯并无感情的两人，如何能够让阿卯为了他们保守这个秘密 二来，让阿卯具备修行的能力，还缺少一份契机，否则一个原本没有修行能力的凡人，凭空获得修行资质，恐引起猜忌和盘查。 所以，两人决定先收留阿卯，暂时作为侍童，跟在己忢身边，培养感情，待时机成熟后，再由施闲收为第三弟子。 于是，当阿卯踏进自己的家门时，己忢也显出身形，跟着阿卯，礼貌的敲了敲门后，很不礼貌的直接进入了他的屋子。 阿卯所住的小屋子，是他父母的遗产，也是宗门派遣修士、召集匠人，统一为城中的凡人建造的。从质量上来说，倒是还行。就是面积确实小了一些，而且里面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地上堆满了草茎，旁边摆放着一些已经编织出来的半成品。 前几日，己忢也已经了解到，阿卯三年前变卖了家里的好些东西，还从粮铺齐老板那借了些钱，才凑齐了打捞父母尸体和安葬的费用。 面对这个突然闯入自己家中，然后东张西望的陌生男子，阿卯惊讶之余，充满了恐惧，但他迅速让自己冷静，问道：“你是谁你找谁” 己忢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冒失，只能微笑着展示着自己的亲近，答道：“你叫阿卯对吧我叫乾黎，是一名修士。现在我缺一名侍童，你可有兴趣跟着我”见阿卯面露疑惑，己忢继续说道：“其实就是一份工作，一份长工，不是奴仆，只是跟在我身边，帮我打打下手，处理一些生活琐事，但你的身份是自由的。只要你做的好，我能给你开很高的工钱，不愁吃喝只是最基本的，以后娶上十房漂亮老婆，买上几栋大宅子也是轻轻松松。” 阿卯并没有立刻回答己忢的话，而是盯着己忢，反问道：“你收侍童，跑东郊坟场去干嘛” 这一问，让己忢心头微微一愣。他今日确实趁阿卯摆摊的时候去了东郊坟场，探查了阿卯父母的坟冢。他想要收留阿卯，自然要对他的一切都了解清楚，包括他父母的离世情况。这是他作为修仙者的谨慎，也是他对阿卯负责的表现。但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却被阿卯察觉到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去了东郊坟场”己忢一脸好奇的问道。 阿卯一边回答，一边走动，一边在那些编织物里翻找着，看似试图给己忢和自己找两条凳子，但其实他一直往一处案几慢慢靠去，“你鞋底沾着的槐花瓣。现在这个季节，朔城阵法外面早已是大雪封天，只有东郊坟场那里，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和阵法影响，还会有槐花盛开。” 己忢闻言看了看自己的靴子，脚底下确实沾了几片槐花瓣，其中2片向外露出了些许。己忢笑了笑：“我想收你做侍童，当然要对你多了解一些。我去东郊坟场探查了你的父母，想看看他们的亡故，是否有什么隐情。” 阿卯听到己忢的回答，顿时激动的向前几步，急忙问道：“有隐情么”然后突然神色一变，失声厉道：“你掘坟了” 己忢连连摆手回道：“你放心，我没有掘开坟墓。我是修士，我是用神念探查的。额，怎么跟你说呢，你里面的房间有张两个凳子支起来的小床，床上有一个草席，一床薄被，草席上有3个破洞，薄被上有5个破洞，被头上还有水渍，你昨晚不是流汗了，就是流口水了。你看，我不需要用眼睛，也能看到你房间的情况。” 看着阿卯惊讶至极的神色，己忢继续说道：“你父母的亡故没有隐情，虽然过了三年，但尸首不会说谎，他们确实没有收到外伤，也没有术法影响的痕迹。我还去凡器司调阅过当时的留影法阵。你父母确实是在岸边不慎被潮水卷走的。” 阿卯原本紧张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继续翻找着凳子，一边说道：“那你现在娶了几房老婆买了几栋大宅子” 己忢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回答道：“没有”。然后心中腹诽，这孩子，不按套路出牌啊，思维跳跃的这么快的么而且怎么老是答非所问的 趁着己忢愣神的功夫，阿卯冲到案几之前，抓起一把制作草编物件的锥子，威胁道：“你别过来，你个大骗子！” 然后一边警戒着，一边往门口退去。出了门后，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己忢看着阿卯匆忙逃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解，但他并没有强行阻拦，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阿卯一路狂奔，一边跑一遍喊着“杀人啦”“救命啊”之类的话语，很快便引来了朔城的执法队伍。 阿卯气喘吁吁地将刚刚与己忢相遇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述说了一遍。他补充道：“他还说他要给我娶十房媳妇，买十个大宅子，结果他自己都没有，一听就是骗子。哦，对了，还有东郊坟场，我怀疑他掘了我父母的坟，官差老爷，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最好直接把仙师喊来吧。” 领头的执法队长听后，神情严肃起来。他们深知修仙者在凡人世界中的影响力，也知道有些心术不正的骗子会利用凡人的弱点和善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执法队长走到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己忢面前，行礼道：“这位仙师，您既然跟这位孩子说您是修仙者，能否出示您的身份玉牌。” 己忢看到阿卯设计寻找执法者，心中便明白了阿卯的担忧。他并没有生气，而是从容地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身份玉牌，递给执法队长验证。 执法队长通过法器，仔细检查了玉牌，确认己忢的身份无误后，态度也缓和了许多，转而向阿卯说道：“孩子，这位仙师确实是我们正道登记在册修仙者，还是一宗之主。他想收你做侍童，这是你的福气。如果你有疑虑，我们可以陪你们去户籍司，签订官方的用工合同，这比私下的约定强的多。” 作为巡防这一代的执法者，这位队长对阿卯的事情也有些耳闻，一个独自生活三年的孤儿，确实不容易。现在面对这么好的机会，他也害怕这孩子因为不了解而错过，毕竟仙师手中漏出的哪怕一点点渣渣，也足够一个凡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但长期处于执法队伍的队长，见惯了黑暗，更是见惯了修仙者在典狱中对凡人的折磨。说实话，他对修仙者的品性，真的不太感冒。于是不明白己忢收徒动机的他，顺势提出去户籍司签署官方的用工合同，不管怎么样，安全至少能有一些保障。 至此，己忢的身份得到了验证，但阿卯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富贵迷住双眼，还是躲在执法队伍后面，开腔问道：“为什么选我做侍童”作为一个独自生活三年的孤儿，他对外界的警惕性一直很高。 看着阿卯眼底潜藏的那份警惕，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惊情绪，己忢知道，想让这位未来的三师弟放下防备并非易事。于是，他思索了一下，组织好语言后，向阿卯表达了自己希望收他为侍童的原因和想法。 “阿卯，一个多月前我就留意到你了，那时粮铺齐老板克扣你的工钱，但你没有丝毫怨怼，一个多月来，依然还是兢兢业业的完成你手上的工作，可见你的勤勉和踏实。之后，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从你在粮铺智破千局，到市集之中帮助乡村老农，再到如今面对我这个陌生人时的警惕和机智。你身上有着许多同龄人所没有的品质，善良、聪慧、机警、坚韧，这些都非常难得。我乾黎修行多年，虽不敢说有什么大成就，但也想为这世间做些善事。我收你做侍童，一来我现在确实缺少一个在我身边帮我处理琐事的人。二来我也不想再见你挨饿受冻，想让你摆脱现在这种艰难的生活。”己忢言辞恳切，目中满是真诚。 阿卯静静地听着己忢的话，心中的警惕渐渐放松了下来。他知道，他现在站在了人生的三岔口，如果再扭捏下去，真的可能会错失这个摆脱困苦的机会。于是他抬头看向执法队长：“官差老爷，能麻烦您跟我们去一趟户籍司么”言罢，阿卯向着执法队长做了一个长揖。但在他此时的心中，他给己忢冠上了一个“跟踪狂”的标签。 执法队长安安稳稳的受了阿卯的这一礼，待两人对视，执法队长也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两人跟着自己的队伍，便向着户籍司走去。 途中，己忢发觉阿卯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阿卯散发的情绪，也有些古怪，既有欣喜，又有担忧，还有一丝恐惧和迷茫，而又好像不止这些。但他并未多言，说不如做，这么聪慧的孩子，自己对他是否优待，日后他自有判断。 “孩子”，行进中的队长，走到阿卯身边，说道：“你放心，在正道，宗门对仙师也是多有钳制，不可太过于干预凡间，对我们凡人也不能为所欲为。现在我们去户籍司登记后，你们的雇佣关系就有了官方背书，即便是仙师也不好对你太过，那些仙家宗门会庇护你的。”队长说完，还偷偷瞄了一眼己忢。 可己忢并未搭腔，只是安静的跟在队伍后面。之后的一路上，己忢都很沉默，而作为一名经常和修士打交道的凡人，这位执法队长倒是十分有耐心地，给阿卯讲解着修仙界的一些基本知识和作为一名凡人在接触仙家时，所必须知晓的一些注意事项，阿卯也听得十分认真，还时不时抬头看向己忢，观察他的反应。 但己忢全程跟没听到他们说话似的，只是默默的吊在队伍的最后。 没过多久，众人便来到了户籍司。执法队长请来了工作人员，拟定正式的用工合同。当看到合同上写明的每月一百两银子的工钱，有附带奖金时，饶是少年老成的阿卯和见多识广的执法队伍，都被己忢的阔气惊讶到了。前者的呼吸都明显急促了起来，后者更是纷纷露出了艳羡的表情。对此己忢心中暗爽，让你们编排了我一路，阴阳怪气的，点谁呢 此间事了，众人分别，己忢和阿卯在牙行居间人的引领下，正在参观城南一处位于郊区的宅邸。不同于城内大多数的一二层建筑，这套宅子里，有一个四层高的观景小楼。己忢兴致勃勃地登上楼顶，这座宅邸本就地势较高，站在四层小楼上，极目远眺，一望无际的稻田风光尽收眼底，这份开阔感，一扫刚刚己忢与阿卯接触时的种种憋闷。他微微一笑，从四层翻身而下，稳稳地落在居间人面前，干脆利落地说道：“很好，就这套。”随后，他把钱款交给阿卯，吩咐道：“你跟着居间人去建设司办理一下移交手续。”阿卯正要离开，己忢又补充道：“再买些家具、盆栽之类的物件回来，把宅子里置办一下。” 见两人离去，己忢再次登上小楼，惬意地坐在栏杆上，背靠着柱子，小声地嘀咕道：“哼，谁是大骗子谁说我没有宅子的” 就在这时，施闲突然现身了。他一脸严肃，看着己忢说道：“己忢，这段时间你和江愈明相处下来，你变得越来越有‘人味’了，这是好事。但你太松懈了。今天你和阿卯的整个对接过程，你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是，他只是个凡人，很难对你构成实质性的威胁。而且你对他也心生怜悯与喜爱，可这绝不是你可以放松警惕的理由。如果有一天你的敌人也以这种姿态接近你，就凭你今天这样的状态，足够你死上七八回了。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人，哪怕他只是个孩子。你流浪几百年的那股子警惕性呢朔城短短半年的安逸生活，就把你腐蚀成这样了吗” 施闲鲜少教训己忢，特别是在己忢离开禁地之后。但施闲心里清楚，己忢如今顶着别人的身份，在这正道势力管辖的区域内修炼生活，这份警惕性直接关系到他未来的安全。这不是小事，必须得及时指出来，警醒他。哪怕是己忢不爱听，他也得说，安全问题和那些生活作风问题完全不是一回事。 己忢听了施闲的话，低下头，诚恳地说道：“己忢知道错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两句：“今日想着以后会多个师弟，心里难免有些激动。而且这孩子身世如此凄惨，我也想他以后的日子里能多一些欢笑。我知道，他在我身边的时间不会太长的，‘历红尘’太小，没资格收徒，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他终究是要去那些大宗门报道的。我不想给他一种太过严肃的感觉，毕竟以后他还要面对更广阔的天地。” 施闲沉默了一会后开口道：“你能明白就好，现在的你，不再是以前禁地里的那个小狐狸，小娃娃了。我不想说你，甚至有点不敢说你。但师父希望你知道，安全，是师父对你要求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