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不羞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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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明怀昱跳出来搅局,明卓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可见明岱宗正在气头上,岂敢贸然开口 爆竹声震耳欲聋,每声炸响都像在抽明岱宗的耳光。那点刚冒头的愧怍,霎时灰飞烟灭。 明岱宗冰锥似的目光钉在明怀昱脸上,胸腔剧烈起伏:“放肆!” “平时不学无术,非跑去学院里头丢人现眼也就算了。卓哥儿没考中,你难道就中了怎么有脸!你怎么有脸!” 都说明怀昱的学业被耽误,可明岱宗觉得这话只是托词。 当年他寒窗苦读时家徒四壁,恨不能凿壁偷光,囊萤映雪。 明怀昱便是被继母苛待,有明老太太在,可谁敢短其吃穿。真要存心上进,便是刀架脖子他也该读出个名堂! “我看是你祖母平日太纵着你!” 他猛然扫落案头茶具,碎瓷四溅。 “才养得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连我都敢顶撞!” 他气得眼前发黑,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听着,纵使卓儿今朝未登榜,也远胜你这顽石百倍!” 他吐露的这些诛心之言,若搁在往昔,明怀昱或会心口发涩。 奈何类似言语听得太多,早已炼就铁石心肠。 他早已不在意这个父亲了。 此刻冷眼旁观,倒像是在看戏台上卖力蹦哒的丑角。 冷淡的女音从明怀昱身后传来。 “阿弟若有错处,父亲不必动怒。有什么火气尽可冲我来,毕竟他是我一手带大的。” 见是明蕴,明岱宗稍收敛怒容。这个女儿有本事,为人父者也不得不容忍三分。 明蕴抬步入内,眉眼带笑。纤指间拢着泥金折扇,懒懒轻摇两下。 “不过……” “生儿不养的人,怕是没有资格。” 明岱宗眼一颤。 “你——” “父亲贵为礼部尚书,日日研读圣贤典籍,就不羞愧吗” 提裾避开满地碎瓷,扇子轻叩案头摊开的《礼记》。 “您穿上那身官服,可会坐如针毡” 明岱宗踉跄跌坐,颓然不已。不过三两次吐纳,喉间已似裹了粗粝的沙石。 他被堵的哑口无言。 不。 他没错。 等明卓下次考中,明蕴也就不敢说这通话了! 明蕴没再理会他的脸色,直直逼近明卓,讥讽至极。 “可曾反省为何落榜是秋闱懈怠还是冲撞考官抑或你本就才疏学浅,全家看走了眼” “我要是你,是绝计躲在屋里,不愿见人的。” 明卓: 他恨的咬牙切齿。 他如今这样,不就是明蕴害的! “长姐,科举这条路本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学业如何,父亲也是有数的,此番失利或许是……” 他苦笑:“天意弄人罢了。” 明蕴:…… 科场朱卷皆用蜡印封缄,除非惊天冤案,否则绝无启封之理。 他敢这般大放厥词,无非是吃准了明岱宗没本事取出看他那糟糕的卷子。 “你的意思是你答的极好,是考官们不长眼,见不得明家出个真才子” 这得罪人的话明卓哪敢认。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明蕴若有所思。 “那我明白了。” “定是父亲在外得罪了人,那些大人才约好,要给明家点颜色瞧瞧。这才拖累了你” 明卓:…… 他不愿同明蕴争辩,给她挖坑的机会。 明卓作出委顿之态,面庞褪尽血色,身形晃似风中残烛:“长姐训斥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无能。” 换成别人,也许要做做表面功夫。 明蕴:“知道就好。” 明岱宗知道子女之间的不对付。 本在气头之上,可看到这幕,那腔慈父心肠又翻涌上来,眼见明卓遭明蕴讥诮戏弄不敢吭声,他如何能坐视不理 他刚要出声。 明蕴:“父亲瞧见了吗” 明岱宗: 明蕴一字一字道:“顽石自有我铺路,可父亲精心培养的美玉,却是一朝砸了您的脚。” 明怀昱本就够气人了,明蕴有理有据,简直比他更甚一筹。 这姐弟二人,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明岱宗欲翻脸,可念及一事,硬生生压下火气。 “广平侯府前脚派了人来报信,徐世子中了。” 名次很靠后的险中。 但好歹也是中了。 “你不日后就要入徐家门了,总要去贺一声。” 明蕴挑眉。 徐知禹竟踩了狗屎运 “不过……” 明岱宗沉吟:“我遣人去打听了,徐府大公子名列前茅,文章连圣上都赞不绝口,这般锋芒太过耀眼。” 绝非吉兆。 “他虽与世子是同父兄弟,可到底隔着天堑。便是喊广平侯夫人一声母亲,可明眼人都晓得实为亲姨母。” 广平侯夫人岂能痛快 明卓落榜,明蕴的亲事于明岱宗而言,乃重中之重,他不希望会有意外发生。 他叮嘱:“你去后,切记谨慎。” 要是以前,明蕴定会上心。 可眼下。 她都要和广平侯府撇清关系,怎么可能还上门 她没有应。 明岱宗身心俱疲,刚要让所有人退下,他得缓缓。 明卓总算有了动作。 “父亲。” “儿子实在无颜面对父亲。” 他跪在地上深深叩首:“请允我去郊外庄子……既能侍奉母亲,也好静心思过。” 他是釜底抽薪抓准了,明岱宗的痛点。 柳氏身亡,明岱宗本尚在斟酌如何同明卓提,如何还能再狠心责备 “这……” 明卓眸底闪过算计,说的很慢:“儿子近些时日常梦见母亲,不知为何她总是哭,可问她怎么了也不说,只让我好好读书,孝顺父亲。” 这当然是假的。 是他故意说的。 果然牵动明岱宗悲恸:“你母亲……” 他的唇动了几下,哽在喉咙口。 明蕴似笑非笑:“巧了,女儿来此就是为了柳氏。” 这话一出,明岱宗面色微变,明卓更是措手不及。 明蕴幽幽:“庄子那边来报,下雨淹了庄子,棺材若泡发了,只怕不体面。” 棺材在庄子里头隔着,对外消息封的死死的。 有明家忠仆日夜守着,就是等着合适时机对外报丧。 可这场雨来的太猛,尤其郊外,好似要摧毁一切,田庄本就处在洼地,更兼紧挨着江岸,岂有不遭水淹的道理 明蕴就……挺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