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归途遇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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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府小住五日后，盛家三姐妹启程回府。徐老太太亲自送到二门，又赠了不少礼物，对明兰更是格外亲切，拉着她的手嘱咐道：“得空常来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明兰恭敬应下，礼数周全却不失分寸。 回程的马车里，气氛与来时大不相同。墨兰闷闷不乐，因在徐府未能如愿大放异彩；如兰则叽叽喳喳说着在徐府的趣事，特别是与徐家几位小姐游玩的经历；明兰安静地听着，偶尔微笑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车外。 马车行至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时，忽然慢了下来。如兰好奇地掀开车帘一角，只见前面人头攒动，似是有什么热闹。 “怎么回事”墨兰也探头望去，忽然低呼一声，急忙放下车帘，整理起衣饰来。 如兰不解：“三姐姐怎么了” 墨兰压低声音：“是齐国公府的马车在前面，好像停住了。” 明兰闻言，眸光微动。齐国公府与盛家虽无深交，但同在京城为官，难免有些往来。她记得齐国公府的独子齐衡，曾在马球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正思忖间，车外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前面可是盛府的车驾” 车夫忙回应：“正是。请问尊驾是...” “在下齐衡。盛家小姐们可是从徐府归来”那声音温文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墨兰顿时紧张起来，推了推明兰：“你快回应一下。” 明兰微微蹙眉，但知不好失礼，便隔着车帘温声道：“齐公子安好。盛家明兰有礼了。我们正是从徐府归来，车驾阻滞，可是前方有什么不便” 齐衡的声音带着笑意：“原来是六姑娘。前方有辆货车失了轮轴，正在修缮，恐怕要稍等片刻。惊扰了姑娘们，实在抱歉。” 明兰礼貌回应：“齐公子客气了。既如此，我们等候便是。”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如兰好奇地想掀帘偷看，被墨兰一把拉住：“不可失礼！” 不料这时，齐衡却主动走近几步，停在车窗外适当距离处，温声道：“久闻徐府荷塘一绝，不知这个时节荷花可还盛放” 明兰只得应答：“尚有晚荷绽放，风姿不减。” “那真是可惜了，未能得见。”齐衡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随即话锋一转，“说起赏花，倒让我想起前次马球会。六姑娘那日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 车内，墨兰和如兰都惊讶地看向明兰。明兰心中一惊，忙道：“齐公子谬赞了。明兰那日不过是侥幸，实在不足挂齿。” 齐衡却似未察觉她的回避，继续道：“姑娘过谦了。那日最后一击，角度力道都恰到好处，便是男子也未必能及。听说姑娘平日还读兵书” 明兰心中警铃大作。齐衡这话看似夸奖，实则过于直白，若被旁人听去，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她当即语气转淡：“齐公子说笑了。闺阁女子，不过读些《女则》《女训》，兵书之类岂敢涉猎。那日马球，不过是游戏之作，侥幸而已。” 她顿了顿，不给齐衡再接话的机会，迅速道：“前方道路似乎通畅了，我们不便多扰。齐公子，告辞。” 说罢，轻轻叩了叩车厢壁，示意车夫启程。 车外，齐衡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盛家马车已经开始移动，只得礼貌道：“是在下唐突了。六姑娘，告辞。”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一片寂静。良久，墨兰才酸溜溜地开口：“六妹妹何时与齐公子这般熟络了连马球会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明兰平静道：“三姐姐说笑了。不过是那日马球会上见过一面，今日偶遇，礼貌问候而已。” 如兰却兴奋道：“齐公子可是京城有名的才俊呢！许多人家都想与齐国公府结亲。六妹妹，他是不是对你有意” 明兰正色道：“五姐姐慎言。齐公子不过是礼节问候，岂可随意揣测这等话语若传出去，于盛家女儿名声有损。” 如兰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说。墨兰却仍面色不豫，显然对明兰与齐衡的对话耿耿于怀。 明兰不再解释，只静静看向车外。她心中明白，齐衡的注意并非好事。齐国公府门第太高，不是盛家能够攀附的。更何况她一个庶女，更不该有此非分之想。 最重要的是，齐衡今日的言语过于直白，若被有心人听去，不知会编排出什么故事来。她快速辞别，正是为了避免更多是非。 马车驶入盛府，三人刚下车，就见房妈妈迎上来：“老太太请三位姑娘过去说话。” 来到寿安堂，老太太正与房妈妈对账，见三人回来，笑着让她们坐下：“在徐府这些日，可还习惯” 墨兰抢先道：“徐老太太待我们极好，只是...”她瞥了明兰一眼，“六妹妹与齐公子在街上说了好一会话，引得路人侧目呢。” 老太太神色不变，只看向明兰：“哦遇到齐公子了” 明兰恭敬回道：“回祖母，只是在朱雀大街偶遇。因道路阻滞，齐公子礼貌问候几句。提及前次马球会，明兰不敢多言，便匆匆辞别了。” 老太太点头：“你做得对。齐国公府门第高贵，我们不宜高攀，保持距离才是正理。” 墨兰不甘心：“可是齐公子似乎对六妹妹颇为欣赏...” “墨兰。”老太太语气微沉，“姐妹之间，当互相维护，而非互相拆台。明兰知礼守分，你当向她学习才是。” 墨兰顿时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老太太又问了些徐府的情况，特别问明兰：“听说你与顾娘子颇为投缘” 明兰道：“顾先生学识渊博，明兰受益匪浅。”她将顾娘子赠书之事说了，但省略了其中的细节。 老太太欣慰道：“能得顾娘子青眼，是你的造化。要好生珍惜这份机缘。” 又说了会话，老太太便让三人回去休息。明兰临走前，老太太特意嘱咐：“齐公子之事，不必放在心上。京城之地，人多口杂，谨言慎行总是没错的。” 明兰郑重应下：“明兰明白。” 回到自己房中，明兰轻轻舒了口气。今日偶遇齐衡，虽只是短暂交谈，却让她心生警惕。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一举一动都需格外小心。 她取出顾娘子所赠的诗文集，静静翻阅。书中一句评注忽然映入眼帘：“处世忌太洁，至人贵藏辉。” 明兰默念这句，心中豁然开朗。顾娘子早已看透，在这繁华京城，过露锋芒反而招祸。藏拙守愚，方是长久之计。 她在日记中记下：“归途偶遇，礼貌问候；提及往事，谦虚回避；快速辞别，免生是非。” 笔尖停顿片刻，又添上一句：“藏辉守拙，方得长久。” 窗外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书页上，也洒在明兰沉静的面容上。她的眼中，有着超乎年龄的清明与睿智。 京城的繁华与险恶，她都看在眼里。但只要守住本心，谨言慎行，自能在这纷繁世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夜色渐浓，明兰吹熄烛火，安然入睡。明日还有新的挑战，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