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告别，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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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士长办公室里，昏暗的灯火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库尔曼那双锐利的狼眼紧紧盯着白日澜，似乎想从他空洞的眼眶里看出点什么。 “亡骸种” 库尔曼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永生的亡骸种，和我们兽人这种短命的种族自然不一样。” 他没有再追问白日澜的身份，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那里，幸存的奴隶们正互相搀扶着，处理着同伴的尸体。 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劫后余生的麻木与悲伤。 白日澜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随后，他迈开骨腿下了楼，走到那个抱着尸体默默流泪的npc小女孩身旁。 小女孩并没有参加战斗，但她的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被监工打伤的。 白日澜蹲下身，伸出白森森的骨爪，在她的伤口上用力挠了一下，但看上去却像是在抚摸。 柔和的治愈能量涌入。 女孩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却布满恐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骷髅。 白日澜没有停留，他走向下一个伤者。 一个断了手臂的矮人，正疼得满地打滚。 白日澜走过去，一记骨拳轻轻捶在他的胸口。 矮人的哀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古怪的闷哼，他看着自己迅速止血的断臂，眼神里充满了茫然。 白日澜就这么一个一个地走过去。 用拳头，用鞭子，用他那套诡异却无比有效的“治疗”方式，抚平着每一个幸存者身上的伤痛。 起初，人们是恐惧的，是抗拒的。 但当那股磅礴的暖流涌入身体，当撕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时，所有的恐惧都化作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们不再躲闪，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地，等待着那具沉默的骷髅走到自己面前。 “谢谢您……” 一个年轻的奴隶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臂，声音沙哑地道谢。 “谢谢……” “谢谢。” 道谢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看着那具在人群中穿梭的白色骨架，眼神里不再有恐惧，只剩下最纯粹的感激与敬畏。 白日澜没有回应。 他只是默默地做着这一切，直到最后一个伤者也恢复了健康。 他抬起头，看向矿洞的出口。 天，快亮了。 幸存的奴隶们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他们对着白日澜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们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那片微曦的晨光。 他们的身影，在踏出矿洞的一瞬间，便化作点点光屑，消散在空气里。 仿佛从未存在过。 库尔曼、亚雷、泰勒和莉雅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有一种淡淡的，看透了结局的释然。 “都结束了。” 莉雅轻声说。 “是啊，都结束了。” 泰勒扛着战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子要去大陆西边，开一家最好的酒馆，卖最烈的酒！” 亚雷擦拭着手中的长剑，眼神锐利。 “我要去挑战大陆上所有的剑术大师，追寻剑道的极致。” 库尔曼拍了拍怀里的【晓彻之镜】。 “我要回去复命，我的同伴还在等着接应我呢。” 莉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我要回到森林，告诉族人，外面的世界，并非只有黑暗。” 他们看向白日澜，等待着他的答案。 文字在众人眼前浮现。 “祝诸位，武运昌隆。” 白日澜对着众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过身，独自一人，走向了外面。 就在他迈出黑石矿坑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开始剧烈地崩塌。 岩壁化作数据流，尸体与血泊消散成光点，整个矿洞副本，在一阵无声的轰鸣中，坍缩成了一个悬浮在虚空中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宝箱。 【叮！】 【恭喜玩家‘梅林邓布利多’，您已成功通关新手剧情（难度5）：黑石矿坑。】 【副本结算中……】 【击杀评价：f】 【探索评价：a】 【剧情参与度：sss】 【隐藏剧情探索度：sss】 【综合评价：sss】 【世界公告：恭喜玩家‘梅林邓布利多’，成为《第八纪元》首位通关新手剧情的玩家，并获得sss级完美评价，奖励：称号[开拓者]，传说度+1。】 【达成成就：[是的，我会玩这个游戏了！（通关1次新手剧情）]，您获得技能点1。】 sss级的通关宝箱，静静地躺在原地。 七彩的霞光流转，将白日澜的骨头架子都染上了一层华丽的色彩。 他还没来得及打开宝箱，一连串的系统提示就在他的视野里疯狂刷屏。 一种难以言喻的窥探感，从冥冥之中降下。 一个全新的状态图标，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属性面板上。 那同样是一只悬浮于荆棘冠冕之上的，冷漠的全视之眼。 【你受到了‘至高意志的注视’，你的一切行为将被记录，你的理智将持续消耗。】 然而，下一秒。 【天赋‘仁爱祝福’已触发，负面效果‘至高意志的注视’已转化为‘至上意志的祝福’。】 面板上的图标瞬间翻转。 那只冰冷的全视之眼，被一层柔和的圣洁气息包裹，充满了神圣与威严。 白日澜还没来得及看清新buff的具体描述。 【系统提示：你的增益状态‘至高意志的祝福’已被清除。】 【系统提示：你的增益状态‘至上意志的祝福’已被清除。】 【你窃取力量的行为已被察觉，对你的好感度-500。】 【组织[至圣会]：对您的好感度-1000，您已被标记，他们的成员将对您展开不死不休的追杀。】 白日澜一愣，这个强力反甲他还没爽过呢！ 他的下颚骨无声开合，咬牙切齿。 至上真神。 你有本事偷窥，你有本事实名上网啊。 白日澜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一下这位“老朋友”。 随后，他打开地图，地图尚未被探索，漆黑一片。 根据黑石矿坑的坐标，他现在应该位于凛冬帝国和葵安连环酋长国的中间地带。 那么，他的第一个目的地——乱尸岭，应该离这里不远了。 就在白日澜规划路线时，他面前的空间突然泛起涟漪，一个幽蓝色的传送门凭空展开。 一个身影从门内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少女，一头柔顺的白发间，立着一对毛茸茸的银色狼耳，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身穿朴素的巫师长袍，样式古老，上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图纹，手中握着一根由白桦木制成的法杖。 白日澜的魂火剧烈收缩。 传送门 这可是六转巫师才能掌握的高阶技能！ 眼前的少女，等级至少在六阶以上！ 完了！ 至圣会这帮狗腿子动作也太快了吧！ 这才刚出新手村，就派这种级别的来堵门 要不要这么看得起我！ 白日澜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背包里哪几件装备比较值钱，希望等会儿别全爆了，尤其是那几件紫装。 他已经做好了被秒杀的准备，甚至开始思考复活后怎么跑路。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少女走出传送门后，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敌意。 她微微躬身，用一种带着些许不确定的语气开口。 “请问……您是梅林邓布利多先生吗” “我来完成长老的约定。” 嗯 约定 什么约定 白日澜愣住了，下颚骨差点没合上。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狼耳少女，陌生的面孔，他前世今生都没见过。 将信将疑之下，他震荡灵魂，一行文字在身前浮现。 “您是” 看到文字，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笃定。 “果然是您。” “我是受长老库尔曼所托，前来完成他许下的誓言。” 她站直身体，表情无比认真地说道。 白日澜空洞的眼眶里，魂火猛地跳动了一下。 库尔曼 那个霜狼斥候 他瞬间想起了在黑石矿坑分别时，那个狼人复杂的眼神。 没想到那个糙汉斥候，居然成了长老 白日澜记得很清楚，黑石矿坑这个历史裂隙，发生的时间点是十年前。 库尔曼当时也就三十岁左右，正值壮年。 等等…… 白日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霜狼一族的寿命……普遍只有短短的六十年。 十年过去，现在的库尔曼已经四十多岁，在兽人族群中，确实已经算得上是长者了。 之前叫老头子，只是想说他思想古板，没想到…… 白日澜笑了。 当然，一个骷髅头也做不出什么表情，但他眼眶里的魂火，愉快地跳跃了一下。 只不过是一句不存在的誓言。 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真的当回事了，还派了人，跨越了十年的光阴来接应他。 少女没有在意白日澜的反应，她再次伸出手，白桦木法杖的顶端亮起。 幽蓝色的传送门在她面前缓缓展开，门后不再是虚空，而是一片漆黑的枯树林。 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混合着腐烂泥土的腥味，从门后扑面而来。 “请。” 少女侧身让开道路。 白日澜迈步走了进去，这里没有活物。 脚下的土地是黑色的，龟裂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所有的生命力。 枯死的树木形态扭曲，光秃秃的枝干胡乱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宛如无数挣扎着想要逃离这片土地的漆黑爪子。 连风都死在了这里，安静得让人心慌。 这里是乱尸岭。 也是十二禁区之一死亡之林的边缘地带。 白日日澜转过身，看向传送门对面的狼耳少女。 文字在他身前浮现。 “替我感谢库尔曼长老，也感谢您的帮助。” 少女看到文字，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有些腼腆的笑容。 “这是我应该做的。” “长老说，霜狼一族，有诺必践。” 白日澜的骨爪在空中顿了顿。 新的文字出现。 “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少女连忙站直身体，收敛了笑容，再次行了一个标准的法师礼。 “我叫阿茹娜。” “感谢您，阿茹娜小姐。” 白日澜再次表达了谢意。 阿茹娜点了点头，毛茸茸的狼耳动了动，她看了一眼白日澜身后的那片漆黑森林，清澈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担忧。 “您要小心。” “前面就是禁区死亡之林，虽然您是亡者，但这里亡者也会迎来彻底的终结。” 白日澜的头骨，轻轻点了点。 阿茹娜不再多言，对着他再次躬身行礼，然后转身退回了传送门。 幽蓝色的光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最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空间波动。 这片死气沉沉的枯林，又恢复了它原本的模样。 白日澜站在原地，空洞的眼眶扫视着周围。 他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前往死亡之林深处的夜灵墓园。 但他看了一眼系统界面角落的时间。 凌晨四点。 虽然游戏仓里的身体在休息，但长时间的高度专注，已经让他的精神感到了明显的疲惫。 不急于一时。 白日澜停下了脚步，在心里默念。 “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