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心灵支配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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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三个月。 柯罗诺斯领地，已经彻底换了一副模样。 曾经贫瘠荒芜的土地上，一座座崭新的工坊和规划整齐的居民区拔地而起，烟囱里冒出的不再是炊烟，而是工业的滚滚浓烟。 宽阔的石板路，取代了泥泞的小径。 道路上，满载货物的蒸汽卡车，与传统的马车并行，发出截然不同的轰鸣。 “北境开发银行”那栋用花岗岩和钢铁铸就的建筑门口，队伍排得比三个月前更长了。 一个穿着丝绸，胖得流油的商人，正用一块手帕拼命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焦急地踮着脚往前看。 “神啊，这鬼地方的太阳，比我们雅典的还毒！”他抱怨着，眼睛却死死盯着银行那扇厚重的钢铁大门，里面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他是来自群星联邦雅典地区的商人，第一批嗅到金钱味道冲过来的人。 如今，他只想把全部身家都砸进这个疯狂的地方。 “我的朋友，别挤了，你再挤，我的假发都要掉了！”他旁边一个同样衣着考究的男人抱怨道。 胖商人头也不回地吼道。 “闭嘴！你知道什么叫机会吗” 他用一种近乎朝圣的狂热语气，对着周围的人布道。 “我愿称柯罗诺斯少爷为‘点石成金的贤者’！不，是财富之神！活着的财富之神！” …… 柯罗诺斯城堡，临时的指挥中心。 办事员们捧着文件，脚步匆匆地穿梭在巨大的沙盘和地图之间，压低了嗓音的汇报声此起彼伏。 南丁格尔快步走了进来，她的脸色依旧有些不自然的红晕，但步伐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干练。 “大人。” 她将一份名单递到梅耶尔面前。 “这是新一批来自群星联邦雅典地区的商人名单。” “其中有一位学者，指名想要拜访您。” 她顿了顿，补充道。 “他似乎对我们的银行和薪酬制度，比对石之海的宝藏更感兴趣。” 梅耶尔的视线从沙盘上移开，接过名单扫了一眼。 他的手指，在一个名字上停了下来。 索拉里斯。 “让他进来。” 会客厅被临时征用，显得有些简陋。 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正安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工地。 他身上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温和气质，笑容和煦，眼神却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柯罗诺斯少爷，冒昧打扰。”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学者礼，姿态无可挑剔。 梅耶尔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欢迎您，来自雅典的客人。” 他示意对方坐下，南丁格尔端上了红茶。 “我听闻，您是来自群星魔法学院的教授” “教授对我的领地，有独特的见解” 索拉里斯没有碰茶杯，他看着梅耶尔，那双温和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我看到了一个奇迹。” “您用最原始的贪婪，点燃了最纯粹的希望。” “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在为您燃烧。这不是靠皮鞭和律法能做到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像一个发现了绝世珍宝的工匠。 “所以，我很好奇。” “创造了这一切的您，究竟想要什么” 南丁格尔站在梅耶尔身后，手心微微出汗。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梅耶尔却笑了。 “教授，您不像是来寻找青春不老泉的。”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动作优雅。 “我对那种东西没有兴趣。” 索拉里斯靠回椅背，笑容更深了。 “唯一能让我感兴趣的泉水，只有人心。” 他凝视着梅耶尔，那目光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 “忘了自我介绍。” “我叫索拉里斯，来自群星联邦，雅典地区，群星魔法学院梦境学院的一名教授，也是心灵学派外显派的成员。” 梅耶尔握着茶杯的手，没有任何颤抖。 但他的意识深处，心灵之海那片漆黑的虚空中，端坐于王座之上的白日澜笑了笑。 他其实很熟悉索拉里斯。 那个在前世，曾教导他如何认知灵魂，如何漫游梦境的老师。 梅耶尔的脸上，笑容没有任何变化。 “梦境学院真是个充满诗意的名字。” 他放下茶杯，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听起来，比研究如何把石头变成金子，要有意思得多。” “哈哈。” 索拉里斯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们学院里，确实有几个不同的派别。” 他看着梅耶尔，像是随口一提。 “我所属的学派，研究的是梦境与心灵、自我与他人的关系。” “我们自称为‘外显派’，也有人，用一个不那么友善的名字来称呼我们。”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梅耶尔的耳中。 “心灵支配学派。” 会客厅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南丁格尔的呼吸都停滞了。 心灵支配。 光是这几个字，就散发着邪恶与不祥的气息。 梅耶尔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索拉里斯，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深不见底。 索拉里斯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听起来，很像是故事里的大反派，对吗” 他摊了摊手，姿态轻松。 “但我们学派的核心理念，其实非常简单。” 索拉里斯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无比真诚。 “我们坚信，孤独，是侵蚀灵魂的终极顽疾。” “而治愈它的唯一解药……” 他看着梅耶尔，一字一句地说道。 “链接。” 这个词让梅耶尔的眼底，划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幽光。 他当然知道。 事实上，这个学派的初创成员，大多是立志于用梦境改变世界的理想主义者。 然而到了玩家手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心灵魅魔流、支配流。 混沌恶的第四天灾们，将这个学派的禁忌魔法玩出了花，什么颠覆常理邪神看了都要摇头的事情都能做的出。 把原本因为高尚的理念，彻底扭曲成了满足私欲的工具。 梅耶尔的脸上，温和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惊惧与凝重的表情。 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索拉里斯教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颤抖。 “恕我直言，您的学派……让我感到恐惧。” 索拉里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力量本身没有对错，但人心有。” 梅耶尔的目光锐利，直刺对方的内心。 “当这种可以支配他人心灵的力量，落入一个野心家的手里，会发生什么当它成为阴谋者控制他人的工具，又会造成怎样的灾难” “教授，我恳请您。” 梅耶尔站起身，对着索拉里斯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务必提高贵学派招收门徒的标准，不要让那些心术不正的野心之辈，掌握这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会客厅里一片安静。 南丁格尔震惊地看着梅耶尔。 她从未想过，自家那位总是云淡风轻的领主大人，会对外人表现出如此激烈的情绪。 索拉里斯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向自己郑重行礼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意外与审视。 他设想过无数种对方的反应。 贪婪，好奇，或者不屑。 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近乎悲悯的，深刻的担忧。 许久，索拉里斯才缓缓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您的担忧，我明白了。” 他看着梅耶尔，语气郑重。 “我本人对心灵的变化极其敏感。虽然我不会主动窥探学员的隐私，但我也能大致分辨出，哪些人的心灵是光明的，哪些人的灵魂，潜藏着污秽。” 听到这话，梅耶尔缓缓直起身。 他看着索拉里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纯粹的好奇。 “那您觉得……” “我的心灵，是怎样的” 索拉里斯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梅耶尔的脸上。 这一次，他看得格外认真。 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年轻的贵族领主，一个创造了商业奇迹的天才。 他的视线，穿透了那层温和优雅的表象。 许久。 索拉里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混杂着惊叹与困惑的复杂表情。 “像海洋。” 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低声说道。 “你的心灵，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 “平静，浩瀚，包容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