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宴会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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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唐虎踏入宴会厅的这一步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成千上百道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各异的情感与算计，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也波及到他身后的每一个人。 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悠扬而庄重的迎宾乐章在空旷高大的厅堂内回荡，更衬得这死寂般的凝视格外压抑。 唐虎面不改色，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踏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如同战鼓，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宴会厅前方的主位区域走去。 那里，他的父母，唐霸天和林婉柔，正站在那里，脸上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但眼神深处翻涌的复杂情绪，只有近距离才能窥见一二。 他身后的“＜”字形队列，如同紧密的雁阵，在无数审视的目光中穿行。 胡一菲强迫自己抬起下巴，眼神锐利地回视那些探究的目光，仿佛在宣告“我们不好惹”。 曾小贤努力挤出他标志性的、略带贱意的微笑，试图化解尴尬，却发现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吕子乔则迅速进入了“表演模式”，脸上挂着风流倜傥的笑容，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沿途遇到的各位美女嘉宾。 陈美嘉紧紧挨着林宛瑜，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垮，手心全是冷汗。 陆展博低着头，专注于跟上前面人的脚步，避免踩到别人的裙摆或鞋跟。 关谷神奇则完全被这宏大的场面和形形色色的转化者震撼。 赵露思走在唐虎右后方最靠近他的位置，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尤其是其中几道格外锐利和冰冷的——来自她的两位姐姐，也来自某些知晓内情、目光中带着审视与不赞同的唐家长辈。 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脸上保持着平静得体的微笑，目光坚定地落在唐虎挺拔的背影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灯塔。 这沉默的对峙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如同冰面乍破，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起，迅速汇成了嘈杂的声浪。 “那就是唐家少主果然气度不凡！” “他身后那些……是什么人看着面生得很。” “听说都是他在魔都结交的朋友在这种场合带出来，意义非凡啊。” “那个穿白裙的女孩……是青丘的三小姐吧她怎么会站在那个位置” “吴家小姐在那边呢，这局面……有意思了。” …… 这段从门口到主位的路，不过短短几十米，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唐虎在距离父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躬身：“爸，妈。” 唐霸天深邃的目光在儿子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身后那群画风迥异的年轻人，尤其是在赵露思身上微微一顿，最终只是沉沉地“嗯”了一声。 林婉柔则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慈爱笑容，轻轻拍了拍唐虎的手臂，柔声道：“来了就好，各位朋友也辛苦了。” 她的目光扫过爱情公寓众人，带着女主人的温和，却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疏离。 简单的见面礼后，便是自由社交时间。乐队重新奏起舒缓的舞曲，宾客们也仿佛解除了静音魔法，重新开始交谈、寒暄、举杯，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未曾离开过今晚的几位主角。 很快，唐虎便被一群前来道贺的世交长辈和同龄朋友围住。他应对得体，言谈间既保持着少主的威仪，又不失晚辈的谦恭。然而，有心人能发现，他的站位始终巧妙，将赵露思隐隐护在一个相对受关注却又不会直接暴露在风口浪尖的位置。 胡一菲等人也未能清闲。他们奇特的气质和与唐虎明显亲密的关系，引来了不少好奇的打量和试探性的攀谈。 一位穿着墨绿色长袍、手持蛇头杖的老者踱到曾小贤面前，浑浊却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这位小友面生得很，不知出身哪一族气息……颇为独特啊。” 那目光仿佛带着粘腻的湿气，让曾小贤浑身不自在。 曾小贤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唐虎说的“稀有分支转化者”，连忙堆起笑容，用自以为最磁性的声音回答：“老人家您好，鄙人曾小贤，我们那一支……嗯，比较偏门，血脉不显，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 他试图蒙混过关。 老者眯了眯眼，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追问，但那眼神明显不信。 另一边，吕子乔正对一位穿着火辣红色晚礼服、眼神妩媚的猫族女子大献殷勤，吹嘘着自己的“商业版图”，结果那女子只是慵懒地舔了舔嘴唇，轻笑一声：“小弟弟，你身上的‘人味儿’……还挺浓的嘛。” 吓得吕子乔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冷汗涔涔而下。 陈美嘉和林宛瑜则被几位看似友好的贵妇围住，询问着魔都的时尚潮流，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让两人疲于应付。 陆展博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但是还是被一些热辣的小姐姐吸引到了。 关谷神奇则因为其“艺术家”气质，吸引了几位文艺范的转化者，讨论着抽象的艺术理念，倒是暂时安全。 赵露思同样无法置身事外。几位与青丘有旧或者存心试探的宾客围了上来，言语间不乏对唐、吴联姻的“祝福”，以及对赵露思身份的“好奇”。 “露思侄女真是越来越标致了，”一位胖乎乎、笑容和气的猪族商人端着酒杯，眯着小眼睛说道， “听说你在魔都动管局工作年轻人有志向！不过啊，这女孩子家，最终还是要找个好归宿。唐虎少爷和吴家千金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这些老家伙就等着喝喜酒咯！” 这话看似闲聊，实则绵里藏针。 赵露思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语气不卑不亢：“李叔叔说笑了，晚辈的事，自有长辈们做主。我在魔都工作得很开心，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开，既不正面回应，也不失礼数。 不远处，赵雅雅和赵容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赵雅雅眼神冰冷，手中端着的酒杯仿佛都要凝结出冰霜。赵容容则依旧面带微笑，与身旁的人低声交谈着什么，但偶尔投向赵露思方向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 而全场另一个焦点，便是角落里的吴爱爱和郝运。 吴爱爱那身与她平日风格截然相反的黑色抹胸礼服，以及她脸上那冰封般的表情，本身就构成了极大的反差和话题。 她几乎不与人交谈，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偶尔喝一口手中的香槟，那生人勿近的气场比赵雅雅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郝运，则完美地扮演了一个“紧张、局促、格格不入”的男伴角色，他甚至不小心撞到了一位侍者，差点打翻托盘，引来一阵低低的窃笑和鄙夷的目光。 “那就是吴家千金果然……特立独行。” “她旁边那个男的是谁看起来……不像我们圈子里的人啊” “听说是个小探员吴小姐这眼光……啧啧……” “看来今晚，真的有好戏看了……”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流传，各种猜测和议论如同暗流，在华丽的表象下涌动。 唐虎虽然被众人围着，但注意力始终分了一部分在吴爱爱和赵露思那边。 他看到吴爱爱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时机差不多。 他也注意到父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尤其是父亲唐霸天，与宾客交谈时，目光不时扫过他和赵露思，眼神沉郁。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表面的平静即将被打破。 他找了个借口，从包围圈中脱身，走向父母，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吴爱爱。 吴爱爱会意，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她看了一眼身边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郝运，低声道：“喂，怂货，准备好，要开始了。” 郝运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爱、爱爱，我、我腿软……” “软也得站着！”吴爱爱没好气地低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几乎是拖着他，朝着宴会厅中央，那最引人注目的位置走去。 他们的动作，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连乐队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演奏的乐曲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唐虎也走到了父母面前，他的神色变得异常郑重。 唐霸天和林婉柔看着同时朝中央走来的儿子，以及另一边明显来者不善的吴爱爱和那个陌生人类，心中同时一沉。林婉柔下意识地握紧了丈夫的手臂。 “爸，妈，”唐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几位核心宾客的耳中，“有件事，我需要在此说明。” 与此同时，吴爱爱也拉着郝运站定在了宴会厅中央，灯光似乎都格外眷顾地聚焦在他们身上。 她抬起头，无视所有投来的惊诧、疑惑、审视的目光，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唐伯伯，林阿姨，各位来宾。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吴爱爱，也有一件事要宣布。” 全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的目光，在唐虎和吴爱爱之间来回逡巡，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极度压抑感。连徐闻道都放下了茶杯，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赵雅雅冰冷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赵容容则微微蹙起了眉头，但眼神中更多是探究。 唐霸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中央那个一脸决绝的吴家丫头，一股无形的、磅礴的威压开始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离得近的一些宾客感到呼吸一窒。 林婉柔脸色发白，急切地低声道：“小虎！爱爱！你们要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说吗” 唐虎没有看母亲，他的目光与中央的吴爱爱在空中交汇，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破釜沉舟的决心。 “抱歉，妈，”唐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件事，必须在今天，在这里，说清楚。” 他转向全场，朗声说道，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关于我与吴爱爱小姐的婚约……” 他的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全场！ 吴爱爱几乎在同一时间，用力握紧了郝运的手（尽管郝运已经快吓晕过去），抬高了下巴，用尽全身力气宣布： “我，吴爱爱，绝不会接受这场家族安排的婚约！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他——郝运！” 轰！ 仿佛惊雷炸响！ 整个宴会厅彻底沸腾了！惊呼声、抽气声、议论声、酒杯落地的碎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穹顶！ 抗婚！当众抗婚！而且还是男女双方同时发声！ 这无疑是往唐、吴两家，以及在场所有遵循古老规则的宾客脸上，狠狠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唐霸天的脸色瞬间铁青，周身那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风暴般席卷开来，连灯光都似乎黯淡了几分！林婉柔惊得捂住了嘴，身形晃了晃。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石破天惊的变故惊呆了！ 而就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与震惊中，唐虎深吸一口气，准备说出那句将彻底引爆一切的话——那句关于他真正心之所属的宣告。 风暴之眼，已然降临。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