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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安儿将岩桑送的咖喱粉仔细收好。 那浓烈奇异的香气让她十分好奇。 几天后，她终于得了空，决定试着用这异域的香料做一道菜，给三小姐尝尝鲜。 她选择了最稳妥的食材，鸡肉。 她从选了一只三个月左右的小公鸡，斩成大小均匀的块，用清水浸泡去除血水。 锅里烧开水，放入鸡块，加入几片姜和一点黄酒，焯水去腥。 捞出鸡块，用温水冲洗干净，沥干水分。 隋安儿取出一小勺珍贵的咖喱粉。 粉末呈深黄色，夹杂着细小的褐色颗粒，气味非常浓烈复杂，有辛辣，有药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浓郁气息。 她不确定用量，谨慎地只用了半勺，先用少量温水化开，调成糊状。 锅里放了一点菜籽油烧热，放入切碎的姜末和蒜末煸炒出香味。 她将调好的咖喱糊倒入锅中，用小火慢慢煸炒。 很快，一股极其霸道，完全不同于中土香料的浓烈气味升腾而起，充满了小厨房，甚至飘到了院子里。 隋安儿被呛得咳嗽了两声，但手上动作不停，继续耐心地煸炒着，直到咖喱的香气被热油激发得更加醇厚。 她将沥干水的鸡块倒入锅中，快速翻炒，让每一块鸡肉都均匀地裹上金黄色的咖喱酱。 炒到鸡肉表面微微收紧变色。 接着，她倒入足够的开水，水量刚好没过鸡块。 想了想，为了增加风味和中和可能的辛辣，她又加入了几勺早上熬好的牛乳。 石城本地多食羊乳，但知府夫人觉得羊乳腥膻不能入口，口风一出后便有灵活的客商给夫人献上了几头来自大理的奶牛。 奶牛每日所用饲料都是马帮从大理带来的，专门有五六个小厮日夜不休的轮番伺候着几头牛。 好吃好喝的照看着，日子比府中大多数人都舒坦。 牛的日子好过，产的奶口感醇香丝滑，隋安儿这几年没少用这牛乳去讨主子们的欢心。 盖上锅盖，大火烧开后转成小火，让鸡肉在咖喱汤汁里慢慢炖煮。 炖煮期间，她准备了几块土豆和胡萝卜，去皮切成滚刀块。 等鸡肉炖了约莫两刻钟，用筷子能轻松戳透时，她把土豆块和萝卜块加了进去，再加了一点盐调味。 盖上盖，继续用小火焖炖，直到所有食材变得软糯入味。 最后，她揭开锅盖，汤汁已经收得浓稠，包裹着每一块鸡肉，呈现出诱人的深黄色。 整个小厨房乃至外面，都弥漫着这种前所未有、浓郁奇异的香气。 “乖乖，这味香的人能咬掉舌头。” 隋安儿抬头，看见张嬷嬷进门。 赶紧向张嬷嬷问好，张嬷嬷摆了摆手当做回应接着说道： “再多加个菜，大人和夫人今日与三小姐一起用饭。” 隋安儿应下，又快手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与汤，让张嬷嬷带走。 看着厨房还剩的牛奶，探头一闻，奶味香的人直发晕。 隋安儿用牛奶，淀粉和白糖混合搅匀放在锅中加热搅动，直到搅成一团糊分别放入梅花模具中，又将模具放在冰水中降温。 等张嬷嬷再来厨房唤她时，她已将冷却定型的牛奶取出来，裹上椰蓉放在一碟洁净的白瓷碗中，与张嬷嬷一起去三小姐房中回话。 隋安儿进屋时，三人已撤下餐食正围坐着饮茶清口。 三小姐眼尖，见隋安儿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顾不住已吃撑的肚子，连招手让隋安儿呈上来。 张嬷嬷接过隋安儿手里的食盒，取出碟子放在了三小姐面前，三小姐用勺子挖了一块放在嘴里，称道： “比起鸡还是这道点心更符合我的胃口。” 知府大人却摆摆手，他显然更中意方才的咖喱鸡。 他平日公务繁忙，偏好口味重、能提振精神的菜肴，这咖喱鸡的独特风味让他十分满意，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饭。 “方才那道鸡，味道甚合我意。这种浓烈辛辣的风味，日后可多做些呈上来。” 知府夫人同样赞不绝口： “这滋味确实独特，辛香浓郁又不失醇厚，鸡肉也嫩。这叫什么从何处学来的” 隋安儿连忙跪下回话：“夫人，小姐，这道菜叫‘咖喱鸡’。” “用的香料叫‘咖喱粉’，是奴婢邻居阿土的父亲岩桑大哥，前些日子刚从外邦行商回来带回的稀罕物。” “岩桑大哥是马帮向导，这次走了五年多，远到了吐蕃（西藏）、身毒（印度）和条支（阿拉伯半岛）那边，带回来不少外邦特产，这咖喱粉便是其中之一。” “奴婢也是头一回见，斗胆试着做了给小姐尝鲜。” 知府夫人点点头，对这异邦香料很感兴趣： “身毒、条支……倒是遥远之地。这香料确实不凡。”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岩桑这名字耳熟，是不是帮助过王掌柜的那个佤族人，他的妻子好像也在府中做事。” “正是，”隋安儿答道。 “夫人好记性。岩桑大哥这次回来，赚了些钱，已在城里置办了一处小房子。” “阿土娘说，他们过些日子就搬出府去住了，不再回佤寨，就在石城安家了。” 知府夫人听了，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似乎在思索。 片刻后，她抬眼看向隋安儿，语气平和地说： “原来如此。既然阿土一家要搬走，他们原先在府里住的那间屋子自然就空出来了。” 她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张嬷嬷。 “张嬷嬷，秦玥那丫头，今年也有九岁了吧再和她爹娘挤在一处，终究不太方便了。” 张嬷嬷立刻会意，躬身道： “夫人说的是，姑娘家大了，是该有个自己的房间了。” 知府夫人点点头，对隋安儿道： “你做事勤勉，伺候三小姐饮食也用心。阿土家空出来的那间屋子，地方虽不大，但胜在清净。” “就拨给秦玥住吧。也算是对你尽心服侍主子的一点心意。” 隋安儿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赏赐。 给秦玥一个单独的房间，这比任何衣料、首饰都更让她惊喜和感激。 她连忙深深叩首，声音带着激动和哽咽： “奴婢……奴婢谢夫人大恩！谢三小姐！奴婢替玥儿叩谢夫人、小姐恩典！” 知府夫人摆摆手： “起来吧。那屋子也有些日子，你得了空和秦阳去收拾收拾，该修葺修葺，该添置添置。” “以后秦玥也算是在府里有个自己的小窝了。” 隋安儿再次叩谢，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喜悦。 没想到这小小的咖喱粉，不仅让主子们尝了鲜，竟还意外地为女儿换来了一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 这实在是开春以来，最好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