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剑气初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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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控了一丝剑气，像是给张小凡漆黑的前路，撬开了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 他不再像最初那般惶惶不可终日，但谨慎却刻进了骨子里。每日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埋头干活的记名弟子，只是眼底深处，偶尔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属于猎手般的专注。 他不再刻意躲避那些乳白色的修为光团，但吸取的方式变得更加隐秘和节制。他只挑那些落在绝对无人角落、气息最微弱的光点下手，而且每次只吸取一两个，绝不多贪。吸取后，也并非立刻炼化，而是先用那丝被初步驯服的淡金色剑气，如同最精细的筛子，将其裹住，反复冲刷、磨砺，直到那外来灵气中的最后一丝杂驳气息也被剑气的锋锐涤荡干净，才小心翼翼地纳入伪灵根，转化为自身修为。 这个过程远比直接吸收缓慢，但对根基的夯实，效果却出奇的好。那伪灵根在精纯灵气和霸道剑意的双重滋养（或者说折磨）下，竟也显出几分被强行拓宽、凝实的迹象。 他的修为，在这样一种近乎自虐的打磨中，缓慢而坚定地朝着炼气三层巅峰迈进。体内的淡金色灵气，在他日复一日的“神识磨刀石”般的沟通与引导下，也渐渐有更多细微的部分，变得“听话”起来。虽然远谈不上如臂指使，但至少，不会在他呼吸稍微重一些时就蠢蠢欲动了。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某种平静的轨道。直到半个月后，一次例行的采买任务。 青岚宗虽处深山，但数千弟子的日常用度并非完全自给自足，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派遣外院弟子，带着几名杂役，前往百里外的“青岩坊市”采购些宗门不便生产的物资。 这次带队的是两名外院弟子，一个叫赵虎，炼气四层，身材高大，面色倨傲；另一个叫钱豹，炼气三层巅峰，眼神灵活，透着几分精明。同行的杂役算上张小凡，共有四人，都是干些搬运货物的力气活。 青岩坊市依托一个小型修真家族“青岩李家”而建，规模不大，但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多是些低阶散修和周边小宗门、家族的弟子。 张小凡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看着那些穿着各异、气息强弱不等的修士，看着店铺里琳琅满目、散发着各色光晕的符箓、丹药、材料，只觉得眼花缭乱，心头那份对修仙界的渺小感愈发沉重。 他低着头，紧紧跟着队伍，牢记着自己的身份——一个不起眼的杂役。 采购过程还算顺利。赵虎和钱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地穿梭于几家相熟的店铺，将清单上的物资一一购置齐全。四个杂役身上的背篓渐渐被装满，沉甸甸地压弯了腰。 “行了，东西齐了，找个地方歇歇脚，吃完干粮就回去。”赵虎拍了拍手，目光在街道两旁扫视，最后落在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街角。 几人走过去，刚放下背篓，还没来得及掏出干粮，三个穿着流里流气、眼神不善的汉子就堵了上来。为首的是个刀疤脸，气息约有炼气四层，另外两个也在炼气三层上下。 “哟，青岚宗的高徒啊”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灵石花花” 赵虎脸色一沉：“青岩坊市有李家的规矩，你们想找死吗” “规矩”刀疤脸嗤笑一声，“李家管天管地，还管得了爷爷我找老朋友借灵石少废话，把你们刚买的东西和身上的灵石交出来，免得皮肉受苦！” 钱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道友，我们是青岚宗……” “青岚宗怎么了”刀疤脸不耐烦地打断，“以前嘛，确实要给你们几分面子。现在嘛……嘿嘿，谁不知道你们家顶梁柱塌了还摆什么臭架子！” 他身后两个汉子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愈发肆无忌惮。 赵虎和钱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剑尊陨落的消息，果然已经传开，连这种坊市里的地痞流氓，都敢不把青岚宗放在眼里了！ “找死！”赵虎怒喝一声，显然受不得这种气，体内灵力涌动，就要动手。 “赵师兄，他们人多……”钱豹急忙拉住他，低声道，脸上闪过一丝惧色。对方实力不弱，真动起手来，他们未必能占到便宜，更何况还要顾及几个毫无战力的杂役。 “怎么想动手”刀疤脸见状，气焰更盛，狞笑着上前一步，炼气四层的气势毫无保留地压向赵虎二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强大的灵压让赵虎和钱豹呼吸一窒，脸色发白，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他们身后的四个杂役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挤作一团。 张小凡也混在杂役中间，低着头，心脏微微加速。他能感觉到刀疤脸那并不算多么精纯的灵压，若是以前，他恐怕比另外三个杂役好不到哪里去。但此刻，他体内那淡金色的灵气只是微微流转，便将那外来的压力化解于无形。 他甚至能分神去“看”到，在刀疤脸情绪激动、灵力外放之时，他身上隐约有极其微弱的、驳杂的白色光点散逸出来。 但现在不是捡这个的时候。 冲突一触即发。 刀疤脸见镇住了对方，得意一笑，伸手就要去抓赵虎放在一旁的采购包裹。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紧张，或许是连日来的疲惫，挤在张小凡身边的一个年轻杂役，脚下不小心被杂物绊了一下，惊呼一声，踉跄着向前扑去，正好撞向了刀疤脸伸出的手臂！ “妈的！小杂碎！”刀疤脸被这突然一撞，勃然大怒，想也没想，反手就是一巴掌，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掴向那年轻杂役的脸颊！这一巴掌蕴含灵力，若是打实了，那只有凡人之躯的杂役，不死也得重伤！ 事情发生得太快，赵虎和钱豹根本来不及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一直低着头的张小凡，瞳孔骤然收缩！ 不能见死不救！ 可他一个“炼气一层”的杂役，能做什么 硬抗那是找死！ 唯一的依仗，只有体内那一道不受完全控制的…… 意念如同本能般驱动！ 他藏在袖中的右手食指，以一种微不可查的幅度，极其隐蔽地向前一探！ 体内，那一丝被他驯服得最为“温顺”的淡金色灵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顺着经脉疾驰而至，在指尖将发未发之际，被他以那“兜、引”的巧劲，强行约束、压缩！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只有一道无形无质、却凝聚着极致锋锐的微末气息，如同被无形弓弩射出的一根冰针，精准无比地，刺向了刀疤脸挥出手臂的肘部某个极其细微的穴位！ 嗤！ 一声轻响，微弱得几乎被风声掩盖。 刀疤脸只觉得右臂肘关节处猛地一麻，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整条手臂的灵力运行骤然一滞，那蕴含力道的一巴掌，力道瞬间泄了大半，方向也偏了，“啪”一声，只是软绵绵地擦着那年轻杂役的耳边扫过，连根头发都没打断。 “呃！”刀疤脸闷哼一声，骇然收回手臂，捂住肘部，又惊又怒地四下张望，“谁！谁他妈暗算老子！” 他身后的两个汉子也立刻警惕起来，纷纷亮出兵刃，灵力鼓荡。 赵虎和钱豹也愣住了，他们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刀疤脸气势汹汹的一巴掌莫名其妙就软了下去。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刀疤脸粗重的喘息声。 张小凡早已收回手指，重新低下头，混在惊恐的杂役中，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背心渗出的一层冷汗，证明着刚才那瞬间的惊心动魄。 他成功了用那道剑气……干扰了一个炼气四层修士的灵力运行 虽然只是最细微的干扰，虽然取巧攻击了关节穴位，虽然对方毫无防备…… 但这意味着，他这不受控制的“煞神”，在关键时刻，或许真能成为保命的底牌！ “大哥，怎么回事”一个汉子低声问道。 刀疤脸脸色铁青，揉着依旧发麻的肘部，眼神惊疑不定地在赵虎、钱豹以及那几个瑟瑟发抖的杂役身上扫来扫去。刚才那股尖锐的刺痛感，带着一股让他心悸的寒意，绝不寻常！可看来看去，青岚宗这两人不像有这种手段的样子，那几个杂役更不可能…… 难道是坊市里隐藏的高手，看不过眼出手了 想到这里，刀疤脸心里有些发毛。青岩坊市卧虎藏龙，偶尔有喜欢多管闲事的前辈高人也不奇怪。 “妈的，算你们走运！”他色厉内荏地骂了一句，狠狠瞪了赵虎等人一眼，“我们走！” 说完，带着两个手下，快步离开了街角，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直到那三人走远，赵虎和钱豹才松了口气，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后怕。 “刚才是……”钱豹迟疑道。 赵虎摇了摇头，脸色凝重：“不知道。或许是坊市巡逻的李家人暗中出手了。”他更愿意相信这个解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几人慌忙背起货物，匆匆离开了坊市。 回宗的路上，张小凡默默跟在队伍最后，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的手。 刚才那一道微不可察的剑气，消耗了他不少心神，此刻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剑气……初鸣。 虽然微弱，虽然隐蔽。 却在他这具被判定为“绝无筑基可能”的躯壳里，斩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布满荆棘的……生路。 他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蛰伏的、淡金色的力量。 前路依旧凶险，体内的剑气依旧是个巨大的隐患。 但，他似乎，不再是那个只能任人宰割、连自身命运都无法看清一眼的山村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