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百草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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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料谷的污浊与杀机被甩在身后，张小凡站在了“百草阁”的门前。 与丹房的灼热、喧嚣不同，百草阁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木质阁楼，飞檐翘角，古意盎然。空气中弥漫着数百种药材混合而成的复杂气味，初闻有些刺鼻，细品之下，却有种令人心神宁静的奇异韵律。灵气也比杂役区浓郁了许多，带着草木特有的清新生机。 负责管理此地杂役的，是一位姓木的老执事，头发花白，面容和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修为在炼气七层左右。他看了张小凡的调令，并未多问，只是温和地交代了几句。 “百草阁不比别处，这里的药材，哪怕是低阶的，也都是宗门资源，需小心照料，不得有失。你的职责是照料东侧乙字区的‘青灵草’、‘月光苔’和‘赤炎果’，每日浇水、松土、清除虫害，记录长势。若有不懂，可来问我，或请教阁中当值的师兄师姐。” 张小凡低头应下，心中稍定。这木执事看起来比丹房那位火执事好相处得多。 他被引到东侧乙字区。这是一片被矮墙隔开的园圃，面积不大，但规划整齐。青灵草翠绿欲滴，叶片上仿佛有流光闪烁；月光苔生长在背阴的石缝间，散发着朦胧的微光；赤炎果则植株矮小，却结着几颗龙眼大小、红艳欲滴的果实，散发着淡淡的火灵气。 任务并不繁重，比起清理地火残渣要轻松太多。浇水用的是引来的山泉，松土有特制的小药锄，清除虫害也只需手动捉拿或用一些气味驱赶的低阶药粉。 张小凡很快便上手了。他像在药园时一样，沉默而专注地完成着每一项工作。 然而，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神识，如同最精细的网，感受着这片新的环境。 没有地火残渣中那些暴躁的火毒和灰色“废意”，这里的空气中，飘荡着的是各种药材散逸出的、极其微弱却充满生机的灵气波动。青灵草的清灵，月光苔的幽冷，赤炎果的温热……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场”。 他尝试像在废料谷那样，去寻找、吸收这些散逸的草木灵气。 但很快他发现，不行。 这些草木灵气虽然温和，却与他的伪灵根属性并不完全契合，而且过于分散、稀薄，直接吸收效率极低，远不如那些被提纯过的白色修为光团。更重要的是，他体内那道淡金色的剑气，对这些外来的、属性各异的草木灵气，隐隐有种排斥之意，似乎只对精纯的、无属性的灵力，或者同源的剑意感兴趣。 看来，想在百草阁靠“捡”草木灵气提升修为，是不太现实了。 他略感失望，但并未气馁。至少，这里环境安全，灵气充沛，而且……似乎有别的机缘。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被精心照料的灵植上。 在青灵草肥厚的叶片背面，在月光苔湿润的根须旁，在赤炎果植株下的土壤里……他偶尔能看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呈现淡绿色或淡蓝色的光点！ 这些光点比灰色“废意”更加微弱，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他神识敏锐，根本无从察觉。它们散发着一种纯净的、充满生机的气息，与药材本身的药性隐隐呼应。 这是……草木精华自然散逸出的“生机灵韵” 张小凡心中一动，尝试用神识去接触一个淡绿色的光点。 光点轻轻融入他的指尖。 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比纯净温和的生机之力，顺着经脉流淌，并未增加他的修为，却仿佛甘霖般，滋养着他那因为长期抵抗寂灭剑意而显得有些“干涸”的经脉和肉身！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这种滋养是实实在在的！不同于灰色“废意”补充神识，这种草木灵韵，补充的是他生命本源的消耗！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这百草阁，果然别有洞天！虽然不能直接提升修为，但这些散逸的草木灵韵，对他这具时刻承受内外压力的身体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开始更加细致地照料这些灵植。浇水时，感受水流浸润土壤时散发的湿润气息；松土时，体会泥土中蕴含的勃勃生机；甚至捉虫时，也留意着那些小生命活动时带起的细微灵气变化。 他不再仅仅将这份工作视为任务，而是当成了一种另类的修行。在这种专注与宁静中，他对抗寂灭剑意时的心神消耗，似乎也减轻了一丝。 数日下来，他负责的乙字区灵植长势良好，甚至比旁边几个区域显得更加精神焕发。木执事巡视时，看着那一片生机勃勃的青灵草和色泽饱满的赤炎果，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张小凡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许。 “不错，心思细腻，是个照料灵植的苗子。”木执事难得地夸了一句，“好好干，若是表现得好，日后或可传你一些基础的灵植辨识与培育之法。” “多谢木执事！”张小凡连忙躬身，心中却并无太多波澜。灵植培育之法虽好，但对他目前最紧迫的修为提升和剑气掌控，帮助有限。他更在意的，是这片环境带来的安宁，以及那些微弱的草木灵韵。 这天下午，他正在给一株长势稍弱的赤炎果额外施肥，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身形高挑、面容清丽的女子，在木执事的陪同下，来到了乙字区。 “苏师姐，您要的那批五十年份的青灵草叶，就在这边采摘，品质都是上佳的。”木执事态度颇为恭敬。 那苏师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园圃，最后落在了张小凡正在照料的那株赤炎果上，轻“咦”了一声。 “这株赤炎果，火灵气似乎比旁边的要凝练一丝”她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好奇。 木执事闻言，也仔细看了看，笑道：“苏师姐好眼力。这株是张小子在照料，他做事确实细致些。” 苏师姐的目光这才落到张小凡身上，见他只是个灰衣杂役，修为低微，便不再关注，转而与木执事讨论起青灵草的采摘事宜。 张小凡自始至终低着头，默默退到一旁，心中却因那苏师姐的一句话而微微一动。 火灵气更凝练是因为自己每日用蕴含淡金色剑气气息的灵力（尽管极其微弱）滋养的缘故吗那剑气虽霸道，但本质上是最精纯的能量，或许对灵植生长真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益处 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 他正思索间，那苏师姐已采摘完青灵草，与木执事一同离去。只是在转身时，她似乎无意间，袖袍拂过一丛茂密的月光苔。 一点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乳白色光点，从她袖中悄然飘落，混入了月光苔那朦胧的微光里。 张小凡的眼角猛地一跳！ 那光点……是修为光团！而且，其精纯程度，远超他在外院弟子身上所见！甚至比他在废料谷见过的那个还要凝实！ 内门弟子！果然不同凡响！连无意间散逸的修为，都如此精纯！ 他强压下立刻去捡的冲动，等到苏师姐和木执事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装作整理月光苔的样子，悄无声息地靠近，用指尖触碰了那个光点。 咻！ 一股精纯、温和、远超以往的灵力暖流涌入体内！几乎抵得上他平日吸收十几个白色光团的效果！ 他心中一阵激动，但随即又冷静下来。 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内门弟子来百草阁的次数并不多，而且并非每次都会散逸出如此精纯的光团。 不过，这至少证明，百草阁也并非完全没有“捡漏”的机会。 他直起身，看着眼前生机盎然的园圃，闻着空气中复杂的药香，感受着体内那丝新得的精纯灵力和周围微弱的草木灵韵。 这里，没有地火室的灼热，没有废料谷的杀机，只有宁静的生机和……偶然的惊喜。 或许，在这百草阁中，他能获得一段难得的、可以安心积累和磨砺的时光。 他拿起药锄，继续开始松土，动作不疾不徐，心神沉静。 暗香浮动，生机潜藏。 这里，或许是他下一个阶段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