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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意识在燥热与混沌中沉浮，身体不再听从使唤时，她才惊觉那入口甘醇的羹汤，原来是通往深渊的引路毒药。 晚膳时分，锦瑟院内。 小丫鬟们安静地布着菜，四菜一汤，虽不及世子妃处的精致，却也荤素得宜，香气扑鼻。其中有一盅山药排骨汤，炖得汤色奶白，热气腾腾，是苏婉清平日里颇喜欢的。 春桃殷勤地盛了一碗，放到苏婉清面前，笑道：“姑娘尝尝这汤，小厨房今日特意多炖了些时候，说是最是滋补养人。” 苏婉清并未多想。连日来世子妃的关怀早已让她放松了警惕，加之这汤品确实是她素日所好，她便拿起汤匙，轻轻舀了一勺，吹了吹热气，送入口中。 汤味鲜醇，与往日并无不同。她甚至在心里感念姐姐想得周到，连她喜欢喝什么汤都记得。 然而，一碗汤堪堪见底，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苏婉清便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起初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以为是汤咸了，便让夏荷倒了杯温水。可水喝下去，那股燥热非但没有缓解，反而从喉咙一路烧灼下去，蔓延至四肢百骸。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砰砰作响，震得耳膜都有些发疼。 “姑娘，您脸色怎么这么红可是哪里不舒服”春桃在一旁关切地问。 苏婉清摇了摇头，想说自己没事，可一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没……许是有些闷热。” 她试图站起身，想去窗边透透气，却惊觉双腿一阵发软，眼前景物也开始微微旋转、模糊起来。脑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团浆糊，昏沉沉的，思绪难以集中。只有一股莫名的、陌生的空虚感和燥热感，在小腹处汇聚、翻腾，让她坐立难安。 “姑娘，您是不是累了要不奴婢扶您去歇歇”夏荷也凑了过来，和春桃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苏婉清此刻已无法深思这眼神的含义，她只觉得浑身难受得厉害，那种感觉陌生而可怕，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她抓住春桃的手臂，借力站稳，声音带着颤意和虚弱：“是……是有些不适，扶我……回房。” “是。”春桃和夏荷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她，走出了膳厅。 然而，她们并未走向苏婉清的卧房，而是搀扶着她，脚步匆匆地出了锦瑟院，沿着一条僻静的小径，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夜风微凉，吹在滚烫的皮肤上，带来片刻的清醒。苏婉清混沌的脑子闪过一丝疑惑，挣扎着问道：“这……这是要去哪里不是回房吗” 春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安抚：“姑娘，您身子不适，世子妃娘娘吩咐了，说前院书房旁的暖阁更安静些，已让人收拾好了，让奴婢们送您过去歇息，免得在院里吵嚷。” 世子妃姐姐的安排 听到是姐姐的意思，苏婉清那一点点微弱的疑虑瞬间被打消了。姐姐总是为她着想，安排定然是最好的。她不再挣扎，任由两个丫鬟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身体的异样感越来越强烈，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只能紧紧咬着下唇，依靠那一点刺痛来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处院落前停下。院门上方悬着匾额，借着廊下昏暗的灯笼光，苏婉清依稀辨认出“墨韵斋”三个字。这里是世子爷的书房重地，她心中本能地生出一丝畏惧，想要退缩。 “姑娘，到了。”春桃低声说着，与夏荷一起，几乎是半推半扶地将她带进了院子，径直走向一侧的暖阁。 暖阁内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以及……一种清冽的、属于男性的气息。 春桃和夏荷将她扶到床边坐下，便迅速退开。 “姑娘您好生歇着，奴婢们就在外面守着。”话音未落，两人已退出暖阁，并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像是落锁的声音。 苏婉清独自坐在黑暗中，那被药物控制的陌生欲望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吞噬着她残存的理智。她浑身滚烫，呼吸急促，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下冰凉滑腻的锦被。那被子上沾染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强烈气息，如同催化剂，让她更加意乱情迷。 她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只觉得空虚得可怕，热得快要融化。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阵略显沉重踉跄的脚步声，伴随着下人低低的、模糊的请安声：“世子爷万福。” 是世子爷！ 苏婉清残存的意识发出尖锐的警报，她想要躲起来，想要逃离，可身体却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连发出声音都变得极其困难。 暖阁的门被推开了。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浓重的酒气，步履有些不稳地走了进来。他似乎并未料到暖阁中有人，习惯性地走向床榻，直到几乎碰到床边蜷缩的人影，才骤然停下。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热度，和那细微的、带着痛苦意味的喘息声。 “谁”他低沉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不悦。 苏婉清吓得浑身一颤，想要回答，却只发出了一声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微弱嘤咛。 夜无殇蹙紧了眉。他今日饮宴归来，已有些醉意，只想在书房暖阁歇下。这暖阁平日并无人居住，此刻怎会有人还是个……女人 那细弱的、带着某种诱惑意味的声音，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属于少女的甜香，混合着酒意，冲击着他的感官。他本就因酒意而有些燥热，此刻更是觉得一股邪火从小腹窜起。 他俯下身，想要看清是谁。 月光在此刻恰好偏移了几分，透过窗棂，朦胧地照亮了床榻。少女蜷缩着，衣衫因之前的挣扎而有些凌乱，露出了一截雪白细腻的脖颈。她仰着脸，那双平日里总是怯生生垂着的杏眼，此刻水光潋滟，迷离失焦，脸颊酡红，唇瓣微张，无助又诱人。 是那个……苏婉清 夜无殇的呼吸猛地一窒。他记得这张脸，确实绝色，也记得她平日里那副怯懦畏缩的模样，与眼前这副任君采撷的媚态截然不同！ 是被下药了 这个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后宅这些龌龊手段，他并非一无所知。一股怒火顿时涌上心头，既是针对这下药之人，也是针对眼前这个看似无辜、却可能心机深沉的少女。 他直起身，想要唤人。 可就在这时，床上的少女似乎因他的靠近而更加难耐，竟无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摆，口中发出模糊的呓语：“热……好热……” 那冰凉滑腻的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手背，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他本就因酒意而躁动的血液。理智的弦，在酒意与这极致诱惑的双重冲击下，骤然崩断。 他低咒一声，猛地俯身，将她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漫漫长夜，暖阁内春意无边，喘息与呜咽交织。而阁外，奉命“守夜”的春桃和夏荷，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相视一笑，悄然退到了更远的地方，等待着黎明时分，那场精心策划的“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