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二十年的尘封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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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坤。 二十年前的，杨坤。 这两个字，像是两枚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了林渊的视网膜上。 他手中的这份【关于城南第六福利院选址变更的补充说明】，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边缘甚至有些残破，散发着一股被时光遗忘的霉味。可那落款处的签名，笔锋锐利，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急于证明自己的劲道，即便隔着二十年的光阴，依旧能看出一丝熟悉的影子。 就是他。 林渊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如战鼓般擂动起来。 他以为自己要找的是一根线头，没想到，他直接挖出了一条深埋在地基里的主根。 【初级明察秋毫】全力运转，这份薄薄的补充说明在他眼中呈现出无数细节。文件的签发日期，公章的油墨印记，甚至纸张纤维上因年代久远而产生的细微断裂。 内容很简单，寥寥数语，官样文章。大意是说，原定于“城南金水路”地块的福利院，经“慎重研究”和“多方考量”，认为该地块临近主干道，不利于孤儿们的“静心休养和健康成长”，故而变更为如今所在的“西山脚下”这片偏僻角落。 理由冠冕堂皇，充满了人文关怀。 可林渊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金水路二十年前的金水路或许还不起眼，但现在，那里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之一，寸土寸金！而西山脚下，直到今天，依旧是个人嫌狗不待见的偏僻地方。 用一块未来的黄金宝地，换了一块现在的犄角旮旯，美其名曰为了孩子好 这种鬼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林渊小心翼翼地将这份文件放到一边，如同放下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他知道，这东西本身无法作为扳倒杨坤的武器，年代太久远了，而且程序上看起来毫无瑕疵。 但这，是一个路标。一个指向罪恶起点的路标。 …… 档案库的铁门外，气氛压抑而滑稽。 以王哥为首的一众老油条，正愁眉苦脸地扮演着“搬运工”的角色。他们故意把动作放得很慢，搬运档案时发出的声响一声比一声大，仿佛在进行某种无声的抗议。 “他妈的，真把自个儿当盘菜了。”王哥将一摞沉重的卷宗“砰”地一声砸在空桌上，震起一片灰尘，他揉着自己的老腰，压低声音对旁边的老刘抱怨，“让老子们给他当苦力，他一个人在里面喝茶” “小声点，让他听见，又得给你上纲上线。”老刘愁眉苦脸，他现在是惊弓之鸟，谁都得罪不起。 “听见又怎么了他还能把我们都开了不成”王哥不屑地撇撇嘴，“等着瞧吧，这小子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天了。等他滚蛋，你看我怎么收拾他留下的这堆破烂！” 几个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手上的动作越发敷衍，找出来的档案也是杂乱无章，甚至故意将一些无关的卷宗混在里面，就等着看林渊焦头烂额的笑话。 他们以为，林渊会很快出来，会因为这浩如烟海的工作量而崩溃，会因为他们的不配合而暴跳如雷。 然而，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 那扇厚重的铁门，除了刚才林渊出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里面安静得像一座真正的坟墓。 王哥心里嘀咕，这小子不会是在里面偷懒睡觉吧他蹑手蹑脚地凑到门边，想从门缝里窥探一下。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林渊站在门口，脸上沾了些灰尘，眼神却亮得惊人。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堆积如山的、被同事们“搬”出来的档案，脸上没有任何不悦。 “辛苦各位了。”他平静地开口。 王哥等人心里咯噔一下，都做好了被找茬的准备。 “不过，这些还不够。”林渊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够这都快堆成山了，还不够 “王哥，麻烦你再带几位同事，帮我把二十年前，也就是和这份文件同一年份的所有‘国有土地使用权转让’、‘城市建设用地规划许可’相关的卷宗，全部找出来。”林渊将那份“补充说明”的复印件递了过去。 王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还要找你当这是菜市场买白菜呢二十年前的土地转让档案那得从多少个柜子里翻出来 “林……林科长……”王哥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这……这跟您整理旧档案的任务，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林渊一脸理所当然，“杨局让我整理归档，我总得知己知彼，了解清楚这些档案的来龙去脉吧尤其是这种有过变更记录的，更要追根溯源，搞清楚历史沿革，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归档分类。这是对工作负责，也是对历史负责。” 又是这套说辞！ 又是这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大道理”！ 王哥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块裹着棉花的铁板上。 林渊没再理会他们便秘般的表情，转身又走进了档案库，只留下一句话。 “下班前，我希望能看到。各位，拜托了。” “砰”的一声，铁门再次关上。 办公室里，王哥看着手里的复印件，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发作不得，最后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妈的！搬！” …… 铁门之后。 林渊已经坐在一张临时清理出来的桌子前。 他面前，是第一批被搬进来的，关于“城建规划”的档案。 在【初级明察秋毫】的加持下，他的大脑就是一台最高效的扫描仪和分析仪。他的双手快得像出现了残影，拆封、翻阅、记录、放回，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那些在别人看来枯燥乏味到极点的文字、图表、数据，在他眼中却组成了一幅巨大的、动态的拼图。 a地块的规划调整，导致了b项目的上马。b项目的审批，又牵扯到了c单位的人事变动。看似毫不相关的事件，在跨越了数年的时间线后，被他用一根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杨坤、李曼、王浩、城建地产…… 这些名字，像幽灵一样，在不同年份、不同项目的档案中若隐若现。 他们以为，时间是最好的洗白剂，尘封的档案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他们错了。 这些故纸堆，在林渊眼中，是他们留下的一份份无法销毁的自白书！ 当王哥等人骂骂咧咧地将第二批，关于二十年前土地转让的档案搬进来时，看到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呆住了。 之前还堆积如山的第一批档案，此刻已经被林渊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旁边的架子上，每一摞都贴上了清晰的标签。而林渊面前的桌子，已经空了出来，正等着新的“食材”。 这……这他妈是人干的活 这才过去多久两个多小时！ 王哥揉了揉眼睛，他甚至怀疑林渊是不是在里面藏了一支专业的整理团队。 林渊没有抬头，他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了新的档案之中。 这一次，他的目标无比明确。 金水路，二十年前。 他的手指飞快地在卷宗的索引上划过。 【金水路3号地块，土地性质变更申请】 【金水路3号地块，商业用地拍卖公告】 【金水路3号地块，拍卖成交确认书】 找到了！ 林渊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抽出那份已经发脆的【成交确认书】。 翻到最后一页。 买受方：滨海贸易有限公司。 一个陌生的名字。 林渊皱起了眉。难道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他不信邪，将整份文件拿到光线底下，【初级明察秋毫】运转到极致。 纸张的每一个细节，墨迹的每一个微小的晕染，都在他眼中被无限放大。 终于，在买受方公章的边缘，他发现了一丝极不正常的痕迹。 那是一个被刻意擦拭过，但依旧留下了浅到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的压痕。是一个图案，像几栋高低错落的建筑。 这个图案…… 林渊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他见过这个图案！就在城建地产那个经理的名片上！那是“城建地产”集团前身，“城建开发总公司”的初代logo！ 滨海贸易，是个白手套！ 二十年前，杨坤用一份“补充说明”，将本该属于孤儿院的黄金地块，从规划中剥离。紧接着，这块地就被一家皮包公司拍下，而这家公司的背后，就是王浩他们那个利益集团的前身！ 一条横跨二十年的罪恶链条，被林渊从这故纸堆的坟墓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了。 这是有预谋、有组织、长时间、跨部门的集团式犯罪！他们从二十年前开始，就在侵吞这座城市的国有资产，把本该用于民生的土地，变成了他们自己的提款机！ 张富贵卖掉的那份档案，和二十年前的这份，何其相似！ 他们不是在甩锅，也不是在灭口。 他们是在清除自己罪恶道路上的最后一点障碍，是在维护他们运转了二十年的黑色提款机！ 林渊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股因愤怒而燃烧的火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一种猎人锁定猎物后的冷静。 杨坤以为，把他关在这里一个星期，外面的事情就尘埃落定了。 他错了。 他不是给了林渊一个囚笼。 他是给了林渊一把，足以掀翻他们整个王国的钥匙。 现在，他需要更多的证据，需要将这条链条上的每一个环节，都用铁证牢牢钉死。而这些证据，就藏在这间屋子里。 林渊的目光，扫过那一排排顶天立地的档案架。 这里，不是坟墓。 这里，是军火库！ ps：二十年的惊天大案浮出水面，林渊该如何利用这座“军火库”，在七天之内，打赢这场看似不可能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