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毒蛇露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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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泼洒在江城西郊这片废弃的工业区上。生了锈的钢筋骨架在月光下扭曲成怪物的剪影,破碎的窗户如同一个个空洞的眼窝,窥视着闯入者。 “轰!” 刺耳的撞击声撕裂了寂静。奥迪a6的车头深深嵌入了水泥电线杆,冒着白烟,像一头终于力竭倒毙的野兽。 安全气囊弹出的瞬间,李曼的脑袋狠狠向后一仰,世界天旋地转。额角传来温热粘稠的触感,她伸手一摸,满手是血。远方,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像无数条冰冷的触手,正从四面八方朝她收拢。 完了。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停留了零点一秒,就被一股更原始、更凶狠的求生欲彻底碾碎。 她没有片刻犹豫,抓起副驾驶上那个黑色的手提箱,一脚踹开车门,踉踉跄跄地冲进了黑暗的工厂废墟。脚下七厘米的高跟鞋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寸步难行,只跑出十几米,脚踝便是一阵剧痛,整个人狼狈地扑倒在地。 手掌和膝盖被锋利的碎玻璃划开,火辣辣的疼。但李曼仿佛感觉不到,她只是死死地抱住怀里的箱子,挣扎着爬起来,一把脱掉那双累赘的鞋,赤着脚,一瘸一拐地冲向更深邃的黑暗。 她必须跑。她不能被抓住。 林渊那个小畜生,王浩那个王八蛋!她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名字在反复燃烧,恨意成了支撑她逃亡的唯一燃料。 就在她消失在第一栋厂房阴影中的几十秒后,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面包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了路口,没有开车灯,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土狼。车门拉开,三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跳了下来,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盘着一条狰狞的青色龙纹身,正是王浩口中的“疯狗”。 “妈的,来晚一步,条子快到了。”疯狗吐了口唾沫,看了一眼远处闪烁的警灯,又指了指地上那双被遗弃的昂贵高跟鞋,“人刚进去。她跑不远。” 他从腰后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在手里掂了掂,对身后的两个小弟狞笑道:“王局说了,活要见箱,死……也要见箱。那娘们儿细皮嫩嫩的,估计不经吓。都他妈机灵点,别让条子抢了先!” “知道了,狗哥!” 三人如同三条嗅到血腥味的野狗,迅速散开,也一头扎进了这片钢铁丛林。 …… 李曼躲在一座巨大的冲压机床后面,捂着嘴,拼命压抑着自己粗重的喘息。丝袜早已被划得破破烂烂,脚底板被碎石和铁屑扎得血肉模糊,每动一下都钻心刺骨。 她从机床的缝隙中向外窥探。远处,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正在废墟中来回扫荡,伴随着警察的喊话声:“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投降李曼的嘴角扯出一个凄厉的笑。投降的下场,她比谁都清楚。 她换了个方向,试图寻找新的藏身之处。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另一侧厂房二楼的破窗口,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不是警察。 那人影动作敏捷,行动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狠厉,绝不是按部就班搜索的警察。 王浩的人! 李曼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一股比被警察包围更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王浩,他竟然真的要自己的命! 那个在她面前点头哈腰,满口“李姐”的男人,那个和她一起在酒桌上瓜分利益的“盟友”,在危机关头,毫不犹豫地派出了索命的恶犬。 她忽然想笑,笑自己的天真。什么盟友,不过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两条狗,当主人要杀狗吃肉时,另一条只会扑上来咬断同伴的喉咙,以求自保。 愤怒和背叛感瞬间压倒了恐惧。 你们都想我死都想要这个箱子 李曼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冰冷的箱子。 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惊慌失措的猎物,而是一条被逼入绝境,准备回身咬人的毒蛇。 她的大脑在极限的压力下,反而变得异常清晰。警察是阳谋,声势浩大,但有规矩;王浩的狗是阴谋,无声无息,却更致命。她被夹在中间,看似绝路,实则……有了一线生机。 她捡起一块半头砖,掂了掂分量,然后死死盯住远处警察光柱移动的规律。当一道光柱扫向她左侧五十米外的一堆废弃油桶时,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砖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哐啷——!”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厂区里显得格外响亮。 “在那边!快!” 几道手电光柱和警察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到了油桶的方向。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个潜伏在二楼的人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下意识地探出半个身子查看。 就是现在! 李曼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像一只壁虎般贴着机床的阴影,迅速移动到厂房的另一端。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排污暗渠的铁栅栏,因为年久失修,已经锈蚀得松动了。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脚踹在栅栏上。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栅栏被踹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钻过的缺口。 一股混合着机油和腐烂物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但她没有丝毫犹豫,抱着箱子,一头钻了进去。 在她身后,警察和王浩的“疯狗”们,因为那一声巨响,终于正面遭遇了。 “警察!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操!条子怎么来了!快撤!” 废弃的厂区里,瞬间响起了呵斥声、咒骂声和追逐的脚步声,乱成了一锅粥。 再也没有人,去注意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排污渠。 …… 半小时后。 江城市一家无需身份登记的廉价旅馆里。 李曼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浑浊的热水冲刷着她身上的污垢和血迹,也带走了最后一丝体温。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女人,头发像一团乱草,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眼神却亮得吓人,如同鬼火。 她逃出来了。 靠着对这座城市地下管网的模糊记忆,和一股不愿就此认输的狠劲,她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那个箱子,就静静地放在床头,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她知道,王浩的追杀不会停止,警察的通缉令恐怕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林渊那个小王八蛋,现在一定正坐在他那间舒适的办公室里,泡着热茶,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想让我死想看我笑话 没那么容易! 她从浴缸里站起来,甚至懒得擦干身上的水珠,就那么赤裸着,带着一身的寒气和杀意,走到了床边。她拿起自己的手机,那部在逃亡中被磕碰得伤痕累累,却依然顽强工作的手机。 她没有打给王浩,更没有打给那个只认钱的“乌鸦”。 她翻出一个加密的号码,一个她只在最关键时刻才会动用的号码。 电话拨通了,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对面没有说话,只有一片沉寂,沉寂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是我。”李曼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但异常镇定。 对面依旧沉默。 “我出事了。”李曼没有废话,直奔主题,“林渊,档案局新来的那个局长,他要整死我。就在刚才,我被警察和道上的人全城追杀。” “王浩派的人。”她补充了一句,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只问了两个字:“东西呢” “在我手里。”李曼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个黑色的手提箱,“很安全。但是,我快不安全了。”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听说,市委前两天收到了一封关于林渊的匿名信。我觉得,这封信写得很好,很有道理。一个刚上任就逼得单位老人走投无路、甚至不惜动用警力对付同事的年轻人,他的动机,是不是很值得怀疑他这么着急地想扳倒我,是不是为了掩盖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待在局长的位置上吗” 她没有求饶,没有哭诉,而是在下指导棋。她在告诉电话那头的人,该怎么做。 “你被通缉了。”对面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又怎么样”李曼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疯狂,“只要我没被抓住,我就只是一个‘失联’的干部。只要林渊先倒了,我受的这点委屈,自然有说理的地方。到时候,我可以说我是被他逼得精神失常,才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我是受害者。” “你……” “别忘了,”李曼打断了他,声音陡然变得阴狠,“这个箱子里,不只有王浩的东西。还有你的。我倒了,大家谁都别想好过。我不好过,我就让江城这片天,也跟着不好过!”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是同归于尽的豪赌!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曼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知道,对方在权衡利弊。保她,有风险;不保她,风险更大。 许久,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找个地方躲好。天亮之后,看新闻。”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 李曼缓缓放下手机,整个人虚脱般地倒在床上。她看着天花板上那圈昏黄的灯光,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而满足的笑容。 林渊,游戏,才刚刚开始。 ps:你认为,李曼这通打给“靠山”的电话,是她的救命稻草,还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