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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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端详眼前这位面容清秀、气质温润的僧人。虽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份澄明智慧。 想起陆南与孙悟空曾提及取经之事，刘伯钦暗自赞叹：果然是得道高僧，明辨是非，不假慈悲。 “长安距此数千里之遥。” “大师旅途劳顿，不如到寒舍稍作休整，养足精神再启程。”刘伯钦热情相邀。 三藏微笑合掌道："多谢刘太保相助，贫僧铭记于心。" 刘伯钦随即带着三藏返回宅院。这位武道高手虽隐居山林，却非贫寒之家，庄园内仆从如云。 到家后，刘太保吩咐仆人处理虎妖，又引荐母亲与妻子给三藏认识。得知僧人茹素，刘母亲自烹煮黄粱饭款待。 翌日清晨，三藏神采奕奕地醒来。他这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曾在寺中引得众僧称奇，都说他定是佛陀转世。 用过早膳，刘伯钦恳请道："听闻大师佛法精深，能否相助一事" 三藏放下碗筷答道："太保救命之恩，贫僧自当效劳。" 刘伯钦解释道："先父托梦说在地府受苦，要我请高僧诵经超度。附近寺院的高僧都试过了，始终未能如愿。" 三藏爽快应允。法坛备好后，他端坐其上，依次诵念《度亡经》《金刚经》等五部佛经。 当夜刘父再度托梦，说蒙圣僧超度已脱离苦海，获准转世富贵人家。次日全家说起这个相同的梦境，对三藏更是敬重有加。 休整数日后，三藏辞行要继续西去。刘伯钦亲自护送，一路相伴直至大唐边界。 “师父，前面那座山就是两界山，又叫五指山。” 刘伯钦指着前方的高山，笑着说道。 三藏抬眼望去，只见一座巍峨山峰耸立，形似一只巨大的手掌。 “真是天地造化，这般奇景，贫僧还是头一回见到。” 刘伯钦摇头道：“这山可不是天然形成的。” “当年王莽篡汉时，忽然有一只巨手从天而降，将一尊神猴压在此处。” 说到这儿，刘伯钦微微一笑：“而那巨手，正是西方如来佛祖的手掌。” 三藏一怔，连忙道：“施主莫要妄言，虽是传闻，但佛祖怎会断掌” 刘伯钦正色道：“绝非虚言，此事千真万确。” “那五指山下，至今还压着那神猴，更有土地神灵日夜看守，五方揭谛监管。” “我幼年时曾被猛虎追赶，幸得山中神灵相救，后来还传授我武艺，才有今日成就。” “三十多年来，我常去师父那里学艺，听他亲口讲述此事，绝非传说。” 三藏听完，心中震撼，再看向五指山时，目光已大不相同。 先前只当它是一座奇山，如今再看，却知那是如来佛祖的手掌。 “太保，贫僧身为佛门 ，既知佛祖手掌在此，自当前去 。” “更何况山中还有神灵，更不可错过。” “太保与山中神灵相识，不知可否代为引荐” 刘伯钦早就在等这句话。他受陆南嘱托，务必将取经人带到五指山。 此刻三藏主动提出，他自然满口答应。 “哈哈，小事一桩。” “我家师父和师叔若见到高僧，必定欢喜。” “大师，请随我来。” 刘伯钦抬手示意，带着三藏朝五指山走去。 山脚下。 陆南望着远处渐近的刘伯钦和三藏，对孙悟空笑道：“咱们脱困的日子，就在今天了。” 刘伯钦远远便高声喊道："师父、师叔，取经的圣僧到了。" 待众人走近，陆南含笑而立，向三藏拱手作揖："见过圣僧，愿大师安康。" 这三藏前世原是佛祖座下金蝉子，倒也当得起陆南这一礼。 "神明安好，贫僧有礼了。"三藏不敢怠慢，连忙还礼。 被压在山下的孙悟空也笑嘻嘻道："圣僧安好，圣僧安好。" 三藏自离开长安，沿途已见过能言人语的精怪。加之刘伯钦先前讲述，知晓此处 着一只神猴。此刻见孙悟空开口，也不惊讶，只是回礼道："神猴安好。" 刘伯钦朗声笑道："师父、师叔，如今取经人已至，二位当可重获自由了。" 三藏闻言一怔，不解其意。 刘伯钦向三藏拱手道："实不相瞒，即便今日圣僧不提，我也会引您来此。" 三藏疑惑道："此话怎讲" 刘伯钦正要解释，陆南抬手示意："还是由我来说吧。" "先前观音菩萨曾来此示下，说要往东土寻一位取经人。悟空当年犯下过错被压在此，我也因过失奉命看守。菩萨言明，待取经人至此，让我等护送你西行取经，便可重获自由。故而今日需请圣僧相助，让我等脱离这五指山，我等自当履行承诺，护送圣僧西行。" 刘伯钦接话道："圣僧，这一路妖魔横行，想必您已深有体会。" 三藏点头称是，想起先前曾被妖怪所擒，若非太白金星相救，早已命丧妖口。 刘伯钦继续道："我师父虽是五指山土地神，实乃西昆仑九重天界之主，尊号'太上开天执符昆仑云宫金阙无上大天尊'的昆仑天帝。" “我师叔更是了不得，当年在天庭号称齐天大圣，单枪匹马对抗十万天兵天将都未露败相。” “有他们护持，法师此番西去，纵遇妖邪也可平安。” 三藏听罢暗自吃惊，不曾想面前二人竟有这般来头。 “竟是玉帝与大圣亲临，贫僧多有怠慢。” 三藏连忙起身合掌施礼。 陆南伸手虚扶道：“法师不必拘礼，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如今我们不过是困在此山的阶下囚。” “恳请法师搭救，我等愿拜您为师，护送西行。” 三藏含笑道：“陛下折煞贫僧了。” “太保救命之恩，即便二位不随行护持，贫僧也当竭力相助。” “只是贫僧终究 凡胎，并无移山倒海之能。” “此山如此险峻，只怕有心无力啊。” 陆南笑而不语，孙悟空急道：“师父莫忧，这山虽高却困不住俺老孙。” “真正镇住俺的是山崖上如来...佛祖的金帖。” 险些脱口而出的"如来老儿"被硬生生转了个弯。 “师父只需揭下崖间金帖，俺老孙自能脱困。” 三藏恍然道：“原来如此。” “山势这般陡峭，不知金帖在何处” 陆南起身道：“我带路。” 引着三藏来到草庐外，指向峭壁某处。 隐约可见佛光流转，一纸金帖随风轻晃，看似摇摇欲坠。 可五百年来历经风雨，那金帖却似生了根，始终紧附崖壁。 “只要揭下便可” 三藏将信将疑。 陆南颔首：“正是。” 三藏不解道：“陛下贵为天帝，这峭壁虽险，应当难不倒您。” “为何不自去揭帖，也好早些脱身” 陆南神情一滞，略显窘迫地笑了笑："虽顶着天帝的名头，实则修为尚浅。" "早年也曾尝试，却被佛光震退，未能揭下。" "后来 菩萨点化，我等才知晓，唯有取经人方能揭此佛偈。" 三藏颔首道："善哉，我佛当真法力无边。" 山脚下的孙悟空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三藏恭敬礼拜佛偈，低声诵念： "佛祖慈悲， 至此。若此偈当揭，望自脱落，免去攀岩之劳。" "若不应揭，便请贴得更牢些，莫教山下那猴头走脱。" 他自以为悄声细语，却字字落入三人耳中。 陆南诧异地望向三藏，这和尚与他印象中的唐僧大相径庭。 说好的救兵呢怎反倒让如来再加道封印 三藏正虔诚祝祷，忽有清风徐来，径直拂向山壁佛偈。 往日风雨不动的佛偈，此刻竟随风飘落，凌空化作齑粉。 三藏见状，暗自舒了口气。 看来佛祖允了他们出世。 这也印证了陆南等人所言非虚。 非是他多疑，实是被妖魔诓骗数次，不得不防。 自己葬身妖腹不过皮囊之苦，若因放出祸世魔头而酿成大劫，那才是万死难赎之罪。 佛偈既去，孙悟空顿觉背上的五行山轻如羽翼。 "师父且退远些，老孙这便出来，当心飞石伤人。" 三藏听罢，转身便走。 陆南与刘伯钦相视一怔，未料这和尚走得如此利落。 两人只得默默跟随在后。 "再远点，再远些！" 孙悟空的声音不断从后方传来。 陆南终于按捺不住，一手拉住刘伯钦，一手拽住三藏。 "我带你们走一段。" 话音未落，三人已至百里之外。 三藏惊叹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陆南摆摆手："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三藏笑道："若有此神通，西天取经岂非指日可待" 陆南诧异："不是说必须脚踏实地走完全程吗" 三藏正色道："缩地成寸不也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不过步子迈得大了些，想来佛祖也不会怪罪。" 陆南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到底是得道高僧，歪理也说得头头是道。 刘伯钦挠着头插话："照这么说，抹脖子不是更快" "大师这般高僧，死后定能直登极乐。" 三藏顿时黑了脸，连声道："贫僧忽然觉得还是脚踏实地为好，取巧终非正道。" "唯有历经千山万水，方能彰显求经诚心。" 陆南暗自好笑，这和尚变脸比翻书还快。 正说话间，忽闻山崩地裂之声。 回首望去，只见五指山轰然崩塌，孙悟空破山而出，在空中翻腾呼啸。 金箍棒挥舞间法力激荡，整座山峰无论有意无意，皆被震为齑粉。 方才还巍然耸立的五指山，转瞬已化作漫天尘埃。 陆南暗忖：这猴子被压五百年，心中怨气果然深重。 即便将如来手掌碾作飞灰，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这再寻常不过。任谁遭人算计，被 山底五百载不得脱身，心中必然怨愤难平。 "陆南，俺老孙出来了。" 孙悟空在半空宣泄一番后，骤然止住身形，目光如炬地望向远处的陆南。 陆南会意，唇边掠过一丝笑意。 "这一日，我已等候多时。" 孙悟空昂首而立，手中金箍棒紧握，法力流转间，棒身绽放璀璨神光。 陆南淡然一笑："我也期盼已久。" "五百年前那一战被王灵官搅局，今日想必无人再来打扰。" 孙悟空朗声大笑，朝陆南勾了勾手指："来，战个痛快。" 陆南眼中精芒暴涨，周身战意沸腾。 "伯钦，照看好师父，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陆南身影已然消失，只余袅袅余音回荡原地。 刘伯钦举目望去，只见陆南已凌空而立，右手虚张。 花果山方向，一轮耀目金阳破空而来，直指五指山。 剑丸绽放无量光华，划过长空，恍若天现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