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虚与委蛇,两个心思歹毒的副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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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的空气,像是被李默那几句话抽干了。 剩下的,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 白书恒额角的冷汗,顺着他微胖的脸颊滑落,滴在他面前的笔记本上,晕开一小团墨迹。 他脸上的笑容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僵硬的肌肉和惨白的肤色。 冯逸晨则死死地低着头,盯着自己面前那支被他攥得发烫的钢笔,仿佛想用目光把它钻出个洞来。 其他几个局长,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能变成墙上的壁纸。 整个宁光县的权力核心层,就这样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用三言两语,镇得鸦雀无声。 钱三江坐在主位上,只觉得胸中一股郁气尽数吐出,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坦。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学着李默的样子,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这茶,真他娘的够味! 他看着自己那两个平日里阴阳怪气、处处掣肘的副手,此刻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心里痛快得几乎要哼出小曲来。 钱三江知道,这场会议,从李默推门而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 “咳。”钱三江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他环视一圈,语气恢复了县长应有的威严,“刚才李默小先生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我补充几点。 第一,水泥厂项目,是市里关注、清河县协同的大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二,资金问题,清河县会先期注入一部分,我们自己再想办法解决一部分,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三,具体工作,我会亲自牵头成立项目指挥部。 谁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拖后腿,别怪我钱三江不讲情面!” 他的话掷地有声,目光如刀,一一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这一次,再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我同意!”白书恒第一个抬起头,脸上重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钱县长说得对,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一定要克服万难,把项目搞起来!” “我也同意。”冯逸晨也跟着附和,声音有些干涩。 有了两个副县长的表态,其他人自然是山呼海啸般地表示拥护。 会议草草结束,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离去。 他们路过李默身边时,都下意识地绕开了半步,那眼神,像是看着什么不可理喻的怪物。 钱三江看着这帮人的背影,冷哼一声,转头握住李默的手,用力晃了晃,“小先生,痛快!太他娘的痛快了!我坐上宁光县县长这位置半年多了,就数今天这口气出得最顺!” 李默抽回手,脸上没什么得意的神色,只是淡淡地说道:“这只是开始。 他们只是暂时被吓住了,心里或许还可能不服。” “不服”钱三江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量他们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样! 再敢跳出来,我直接撸了他们!” 李默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对付官场老油条,靠的从来不是一时的威吓。 现在说这些无济于事,眼下是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全部做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风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晚,白书恒回到家中。 他家住的是县委大院里的一栋二层小楼,妻子在厨房里忙碌着,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 可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一屁股陷进客厅的沙发里,扯开领口的扣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脑子里,全是白天会议室里那少年的面孔。 那平静的眼神,那玩味的笑容,那一句句诛心的话语,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他的脑子里。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白书恒在宁光县经营了半辈子,从一个小科员爬到常务副县长的位置,靠的就是八面玲玲,长袖善舞。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当众被人剥皮抽筋的羞辱还是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而钱三江呢一个刚升任县长不久屁股都没有坐稳的老东西,靠着这个小子,竟然就想在宁光县的天上,捅出一个窟窿来! 他越想越气,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憋闷得发慌。 凭什么他钱三江一上位,就能摘桃子,就能搞出这么大的政绩 水泥厂要是真建成了,利润滚滚而来,宁光县脱贫致富,那泼天的功劳还不是他钱三江一个人的 到时候,钱三江怕是很快就要高升去市里,甚至省里。 而他白书恒,忙活了半天,最多落个“辅助有功”的评语,还得继续在这穷山沟里待着。 不行!绝对不行! 他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 晚饭的香味此刻在他闻来,只觉得刺鼻。 “叮铃铃——” 桌上的老式转盘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 白书恒烦躁地走过去,一把抓起话筒,“谁啊!” “老白,火气这么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紧不慢,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 是冯逸晨。 白书恒的火气瞬间找到了宣泄口,“老冯!你还说!今天这事,你他妈就看着我一个人被那小子顶在墙上下不来台” “呵呵,我被顶得不比你轻。”冯逸晨在那头轻笑一声,“那小子不是人,是鬼,是钱三江请来索命的!我们跟他硬碰硬,今天你也看到了,死路一条。” 白书恒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冯逸晨说的是事实。 那小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出手就是王炸,根本没法接。 “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厂子建起来,钱三江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白书恒的声音里满是不甘。 “当然不能。”冯逸晨的声音压低了些,透着一丝阴冷,“老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白书恒精神一振,凑近了话筒:“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不用亲自出马。 钱三江是阎王,李默那小子是判官,我们惹不起。 可这水泥厂要建起来,得挖土吧得运料吧得通电通水吧这些事,是谁在办” 冯逸晨循循善诱。 白书恒的脑子飞快转动,眼睛里渐渐亮了起来,“是底下那些科长、股长,是那些村干部,是那些包工头……” “这就对了!”冯逸晨满意地笑了起来,“我们是他们的头儿,他们吃饭看的是我们的脸色,不是钱三江的。 我们不需要反对,我们甚至可以天天去工地视察,表示支持。” “但是”白书恒追问道。 “但是,如果下面的人办事,效率‘稍微’慢了一点呢比如,批个条子,章找不到了,要等两天。 运水泥的卡车,半路‘正好’抛锚了,得修个三五天。 征地的时候,有两户人家对补偿款‘有点’意见,得慢慢做思想工作……你说,这厂子,什么时候能建成啊” 冯逸晨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小刷子,搔在了白书恒心里的痒处。 高!实在是高! 这一招,叫阳奉阴违,叫软刀子杀人!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把一种暧昧的态度传递下去。 底下那些钻营了几十年的人精,自然会领悟到上层的“真实意图”。 事情办砸了,是底下人执行不力,跟他们两位副县长没关系。 钱三江要追责,他们还可以装模作样地批评下面几句,然后再换一拨人,继续这么拖下去。 时间一长,清河县那边没了耐心,市里看不到进展,钱三江这个项目自然就黄了。 到时候,他不仅捞不到政绩,反而要背一个“好大喜功,决策失误”的黑锅。 “哈哈……哈哈哈哈!”白书恒终于忍不住,畅快地大笑起来,胸口那块大石头,瞬间被搬开了,“老冯啊老冯,你这脑子,真是毒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彼此彼此。”电话那头,冯逸晨也发出了低沉的笑声,“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就好好‘支持’一下钱县长的工作。” “一定!必须全力支持!” 挂掉电话,白书恒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晚饭的香气都变得可爱起来。 他走到餐厅,看着满桌的饭菜,对妻子笑道:“老婆,开瓶酒吧,今天高兴!” 窗外,夜色如墨。 一场针对水泥厂的无形大网,就在这笑声和电话线中,悄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