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绝望的防线与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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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城的空气中弥漫着三种味道：铁锈、汗水和死亡。 这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属于战场的芬芳，浓烈到足以让最久经战场的老兵感到窒息。雪，曾经纯白的纳迦罗斯之雪，如今已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红色与黑色泥沼。践踏其上的是无数双靴子——有黑暗精灵优雅而致命的铁靴，有诺斯卡人粗犷的毛皮裹足，还有混沌勇士沉重如山的可怖战靴。 李易铭站在冰封城最高的主城楼上，寒风卷起他银白色的长发，吹动他身后绣着提利尔海怪徽记的黑色披风。他的目光锐利如鹰，越过城墙上紧张忙碌的士兵，投向下方那片无边无际的杀戮之海。他的身边，阿丽莎、哈格林、奈丝特拉、阿洛涵和赫莉本一字排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她们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眼神中倒映着下方炼狱般的景象。 战争已经持续了数个昼夜。 恐虐的军队仿佛无穷无尽的血色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黑暗精灵的防线。他们的战吼声——“血祭血神！颅献颅座！”——已经变成了战场的背景音，单调、疯狂，却拥有着腐蚀心智的可怕力量。 “东段四号墙垒，马库斯沃法特的猎人团正在集火我们的鹰身女妖！”一名传令官嘶吼着冲上城楼，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沙哑，“哈格林女士，他们……他们的箭矢太精准了，我们的空中优势正在被削弱！” 哈格林的脸色阴沉如水。她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那些曾经是她骄傲的鹰身女妖们，正如下饺子般被一支支精准无比的箭矢从空中射落。那些箭矢上似乎附着着某种奇异的能量，能够轻易穿透鹰身女妖坚韧的皮肤和骨骼。 “奈丝特拉，阿洛涵，”李易铭没有回头，声音冷静得可怕，“那个猎人是凡人中的异类，他的威胁太大了。去解决他。” “正有此意。”阿洛涵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她最讨厌这种躲在远处放冷箭的敌人。 奈丝特拉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她握住妹妹的手，姐妹俩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绿与影交织的流光，从高耸的城楼上一跃而下，如两只优雅而致命的猎鹰，冲向东段战线。 李易铭的目光转向赫莉本：“美杜莎部队的状态如何” 恢复了青春与力量的赫莉本，此刻身着一套贴身的黑色鳞甲，更凸显出她惊心动魄的身材。但她的眼神却冰冷如刀，充满了属于凯恩神选的肃杀之气。“她们的石化凝视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效果有限，但她们的毒血箭矢已经让超过三百名混沌勇士化为了脓水。她们渴望更多的杀戮，我的王。” “很好，让她们继续压制敌方重装步兵的推进。”李易铭下达了命令，随后转向阿丽莎，“你的恐惧骑士和冷蜥骑士呢马鲁斯的部队伤亡如何” “兄长的灾行者战车损失了近三分之一，但他们撕开了诺斯卡狂战士的三个方阵。我的恐惧骑士还在待命，他们在等待一个能直冲敌军指挥官的机会。”阿丽莎回答道，她的手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战场的另一侧传来。所有人骇然望去，只见“千噬”拉卡斯所率领的战争多头蛇集群中，一头最为庞大的九头蛇发出凄厉的悲鸣，它的一颗头颅被一道旋转的血色能量硬生生斩断，黑色的龙血如喷泉般涌出。 在它的面前，一个庞大的身影傲然而立。那是一个比寻常嗜血狂魔还要高大魁梧的恶魔，手持两柄布满火焰的巨斧，全身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怒火。 “埃吉尔斯特比约恩……升魔了……”巫王马雷基斯的声音从城楼的另一端传来，冰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不知何时已来到众人身边，身披暗影与烈焰交织的巫王战甲，头戴狰狞的铁冠。 “那个万人斩战士，现在已经变成了恐虐最强大的嗜血狂魔之一。”马雷基斯的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身为君王的厌恶，“他竟然也升魔了。” 话音未落，巫王的身影已从城楼上消失。下一刻，他骑乘着他的黑龙，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埃吉尔而去。暗影与火焰的魔法能量在空中汇聚，形成毁天灭地的风暴，与埃吉尔周身的血色怒火轰然相撞。 整个战场都为之颤抖。 东段城墙下，马库斯沃法特冷静地拉开他的龙首火枪，瞄准镜的十字线锁定了一名正在施法的德库拉女巫。他扣下扳机，一声清脆的爆响，那名女巫的头颅如西瓜般炸开，红白之物溅满了她身边的同伴。 “下一个。”他低声说道，熟练地为火枪重新装填弹药。他的猎人远征军在他的指挥下，组成了一个效率惊人的死亡区域。任何飞入他们射程的黑暗精灵空军，或是试图靠近的施法者，都会在瞬间被密集的弹雨撕成碎片。 马库斯并不喜欢混沌，但他更喜欢黄金，以及完成契约的荣誉感。瓦尔基娅血腥女王开出的价码足以让他为帝国再建立十支这样的猎人团。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份工作，一份报酬丰厚的……屠宰工作。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这份工作变得棘手起来。 一道翠绿色的藤蔓毫无征兆地从他脚下的冰雪中破土而出，如毒蛇般缠向他的双腿。马库斯反应极快，一个侧翻躲开，同时拔出腰间的短刀，干净利落地斩断了藤蔓。 但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编织成一张绿色的天罗地网。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他猛地转身，只见一道暗影凝结成的箭矢正悄无声息地射向他的心脏。 他举起火枪格挡，“当”的一声，暗影箭矢炸裂开来，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后退了好几步。 奈丝特拉与阿洛涵的身影在藤蔓与暗影中若隐若现，她们如同一对配合默契的舞者，一个主防与控，一个主攻与杀。她们之间无需言语，心灵感应让她们的每一次攻击和防御都天衣无缝。 “凡人，”阿洛涵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你的狩猎到此为止了。” 马库斯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难看起来。他引以为傲的精准射击在对方层出不穷的自然屏障面前收效甚微，而那神出鬼没的暗影魔法又让他不得不时刻提防。他的猎人团也被无数疯狂生长的荆棘丛林分割开来，阵型大乱。 这是一场猎人与自然之灵的对决。马库斯是文明世界最顶尖的猎手，擅长利用工具和陷阱。而暮光姐妹，她们本身就是大自然最原始、最致命的陷阱。 战斗持续了近一个小时。马库斯浑身挂彩，他引以为傲的猎人团伤亡惨重。最终，在一记奈丝特拉召唤的巨型捕蝇草的突袭和阿洛涵的暗影束缚的配合下，马库斯被坚韧的藤蔓死死地捆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阿洛涵的暗影之刃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现在，告诉我，你那雇主在哪” 马库斯喘着粗气，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燃烧起一股挫败的怒火。他一生纵横，从未败得如此狼狈。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 天空仿佛被染成了血红色，一个身着黄铜与颅骨构成战甲的女性身影，缓缓从空中降落。她有着一头如火焰般燃烧的红发，一双金色的眼眸中不含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她没有翅膀，却能凭空悬浮，身后猩红的披风如流淌的鲜血。 瓦尔基娅血腥女王。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被俘的马库斯，以及将刀刃架在他脖子上的阿洛涵。 “有趣的小东西。”瓦尔基娅开口了，她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带着血腥的甜美，“你们的生命力很旺盛。” 奈丝特拉和阿洛涵同时感到一阵心悸。眼前的这个女人，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让她们周围的自然元素发出了痛苦的哀鸣。生命在她面前凋零，暗影在她面前退散。 “放开我的雇佣兵。”瓦尔基娅说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他在我们的狩猎名单上。”阿洛涵毫不退让。 瓦尔基娅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恐虐的猎场上，没有猎人，只有祭品。你们，也是。” 她话音刚落，身影瞬间消失。阿洛涵和奈丝特拉心中警铃大作，她们凭借通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向两侧闪避。 “噗嗤！”一声，马库斯身上的藤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尽数斩断。他重获自由，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惊骇地看着瓦尔基娅。 血腥女王没有追击暮光姐妹，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马库斯。“你输了，凡人。你的技巧、你的工具，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马库斯握紧了拳头，羞辱感如烙铁般烫在他的心头。 “但是，”瓦尔基娅话锋一转，“你的意志很顽强，你的眼神里有不屈的怒火。这怒火，是献给血神最好的祭品。凡人，黄金和契约是脆弱的，但力量是永恒的。宣誓效忠于我，效忠于恐虐，我将赐予你……真正的狩猎。” 马库斯沃法特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战争化身的女人，又看了看远处重新集结的暮光姐妹。失败的耻辱，对更强力量的渴望，以及瓦尔基娅话语中蕴含的魔力，彻底摧毁了他作为帝国猎人元帅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单膝跪下，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我，马库斯沃法特……愿为您效劳，血腥女王。” 一缕微不可查的红光从瓦尔基娅的指尖射入马库斯的眉心。他浑身一震，双眼瞬间变得赤红，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变得狂暴而嗜血。 “很好。”瓦尔基娅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去为我狩猎那些精灵。用他们的头颅，来洗刷你的耻辱。” 马库斯站起身，他捡起自己的火枪，枪身上已经浮现出狰狞的恐虐符文。他看向暮光姐妹的眼神，不再是猎人的冷静，而是捕食者的饥渴。 奈丝特拉和阿洛涵脸色凝重，她们知道，她们创造出了一个比之前可怕十倍的敌人。 与此同时，在远离战场的纳迦罗斯北方，“蒙人”部落的广袤领地，一场无声的灾难正在蔓延。 “不洁者”斯洛特躲在一个隐蔽的冰洞里，透过水晶球观察着他杰作的成果。水晶球中，一个个诺斯卡部落的营地里，曾经强壮的战士们正痛苦地倒在地上，他们的皮肤上长出恶心的脓疱，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最终化为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绿色黏液。 这是他精心调制的瘟疫，一种在马雷基斯默许下，利用鼠人炼金术和黑暗魔法，专门针对诺斯卡人基因开发的超级病毒。它无色无味，通过水源和空气传播，潜伏期极短，一旦爆发，无药可救。 “嘶嘶嘶……尝尝吧，北方佬……”斯洛特发出尖锐的笑声，充满了恶毒的快意，“嘲笑伟大的斯洛特拒绝不洁者的效忠现在，你们的家园，你们的妻儿，都将成为我主——大角鼠最丰盛的祭品！” 消息很快通过混沌巫师的魔法传回了冰封城前线。 当“蒙人”部落的首领们得知他们的家园正在被一场毁灭性的瘟疫吞噬时，他们先是震惊，然后是绝望，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滔天的愤怒。 他们没有退路了。他们的家人，他们的未来，都被这场瘟疫彻底摧毁。回家，意味着在痛苦和腐烂中死去。 瓦尔基娅抓住了这个机会。她站在阵前，向所有诺斯卡战士发表演说。她没有安慰，也没有同情，只是将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摆在他们面前。 “你们的家园已经化为脓水！你们的过去已经被抹除！懦夫才会回头在瘟疫中哀嚎！真正的勇士，只会向前，用敌人的鲜血来浇灌自己的荣耀！” “你们已经一无所有！除了你们手中的武器，和你们胸中的怒火！现在，将这怒火献给恐虐吧！在光荣的战斗中死去，你们的灵魂将获得永生，在血神的颅骨王座旁获得一席之地！这，是你们唯一的救赎！” “向前！向前！为了复仇！为了荣耀！为了恐虐！” “为了恐虐！！！” 数万诺斯卡战士发出了震天的咆哮。绝望没有击垮他们，反而将他们变成了最恐怖的狂战士。他们彻底抛弃了恐惧和理智，眼中只剩下毁灭一切的欲望。他们唯一的退路，就是敌人的尸体和冰封城的废墟。 背水一战的诺斯卡军队，士气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糟了。” 城楼上，李易铭看着下方突然陷入癫狂的诺斯卡大军，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他知道斯洛特的计划，但他没想到，这个计划的副作用会如此恐怖。一支绝望的军队，远比一支普通的军队要可怕得多。 马雷基斯也回来了，他身上有几处伤痕，但气息依然稳定。而在远处的战场中央，埃吉尔庞大的身躯倒在血泊中，显然，巫王赢得了这场恶魔对决，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们疯了。”阿丽莎的声音有些颤抖。 恐虐军团的总攻，开始了。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性的冲击，而是赌上一切的疯狂猛攻。恶魔引擎咆哮着喷出地狱火焰，混沌勇士们组成坚不可摧的锋矢，而诺斯卡狂战士们则如真正的血色浪潮，悍不畏死地扑向城墙。 在军团的最前方，瓦尔基娅血腥女王亲自发起了冲锋。 她没有骑乘坐骑，只是迈开双腿，以一种超越凡人想象的速度在战场上疾驰。她就像一颗红色的流星，任何挡在她面前的黑暗精灵士兵，无论是身经百战的矛兵，还是精锐的黑卫，都在接触她的一瞬间被撕成碎片。她的长矛每一次挥动，都会带起一道血色的能量弧，将数十米内的所有生命清扫一空。 她选择的目标，是整个防线上由一位名叫考利斯黑心的老牌领主镇守的“悲泣之墙”。那是冰封城外围防线最坚固，也是最突出的一段。 “顶住！为了巫王！为了纳迦罗斯！”考利斯领主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亲自挥舞战刃砍翻一个爬上墙头的混沌勇士。 但是，在瓦尔基娅面前，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血腥女王如履平地般冲上了数十米高的城墙。她所到之处，黑暗精灵的阵线瞬间崩溃。盾牌在她面前如同纸糊，铠甲在她面前形同虚设。她不是在战斗，她是在收割。 “轰！！！” 一声巨响，悲泣之墙那由黑石和钢铁铸就的巨大城门，被瓦尔基娅用长矛硬生生轰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防线，被撕裂了。 “不！！！”考利斯领主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举起武器冲向瓦尔基娅，试图用自己的生命扞卫领主的荣耀。 瓦尔基娅甚至没有正眼看他，随手一挥，考利斯的身体就在半空中断成了两截。 潮水般的恐虐军团，顺着这个缺口，疯狂地涌入了冰封城的防线之内。 城楼之上，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们看着那道猩红的身影站在缺口处，如同地狱的君王，俯瞰着她一手造成的毁灭。他们看着诺斯卡人疯狂地与黑暗精灵绞杀在一起，每一秒都有无数的生命在凋零。 马库斯沃法特和他堕落的猎人团，在远处的高地上，用附魔的子弹精准地狙杀着每一个试图组织反击的黑暗精灵指挥官，让混乱进一步扩大。 “不洁者”斯洛特躲在地下的隧道里瑟瑟发抖，他虽然为自己的瘟疫感到得意，但也被恐虐军团的疯狂吓破了胆。他开始思考，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他别无选择。 李易铭的手紧紧握住了城墙的垛口，坚硬的岩石被他捏出了裂痕。他能感受到身边每一个人的紧张和压力——阿丽莎的愤怒，哈格林的凝重，赫莉本的战栗，以及奈丝特拉和阿洛涵眼中闪过的一丝疲惫与不安。 远处的巫王马雷基斯，他那张隐藏在铁冠阴影下的脸庞，第一次显露出了某种近似于……无力的情绪。 鲜血，染红了纳迦罗斯的冰原。 恐虐的战吼，响彻云霄，仿佛要将这片永夜之地的天空彻底撕裂。 黑暗精灵的命运，纳迦罗斯的未来，此刻正悬于一线。 而这场决定世界走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未知的明天，笼罩在血色的阴影之下，无人能看清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