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旧时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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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空间的震撼景象让科考队三人久久无法言语。 回到地面那座被称为“九衢前哨”的建筑后，气氛依旧沉重。 那位自称“云骑军”寒的女战士似乎并未太受影响，依旧履行着“主人”的职责，用那种一板一眼的方式为他们提供凝水和一些看起来像能量块，吃起来味道却意外清淡适口的食物。 这名女性的云骑军似乎自己也感觉到了对于普通人的照顾不太妥帖，有时他自己也会露出一种类似于窘迫，不太好意思的神态。 告诉众人。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接受补给，所以没办法拿出更好的东西来了。” 但是原本就是托对方的福，能够保下性命，现在又有吃有住的勘探队，三人组又怎么会对此有任何怨言呢 短暂的休整中，惊魂未定的三人逐渐缓过神来。 腹中的饥饿和身体的疲惫被缓解，求知欲和好奇心开始重新抬头。 尤其是李教授，他看着眼前这位来自未知文明背负着沉重命运的战士，眼神充满了学者特有的探究光芒。 “寒小姐……”李教授斟酌着开口，用了对方似乎认可的称呼。 “再次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和款待。您提到的‘仙舟联盟’，‘丰饶’……实在是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能否……再多告诉我们一些” 女战士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她的佩刀——那柄名为“阵刀”的武器，闻言动作顿了顿。 她抬起头，头盔下的目光，三人似乎渐渐能感受到那目光的存在扫过李教授充满渴求的脸，又看了看同样竖起耳朵的王小桃和沉默却专注的张哥。 “……可。”她简短地回答，将阵刀归鞘，坐姿挺拔如松。 “仙舟联盟，乃巨舰联盟，巡弋星海，追猎寿瘟祸祖‘丰饶’之迹，已逾八千载。吾等云骑，便是联盟之刃。” 她的叙述依旧带着那种公文报告式的简洁和平铺直叙，缺乏感情色彩，但内容却足够惊心动魄。 她描述了“丰饶”力量的危险性——那并非单纯的邪恶，而是一种无视个体意愿，强行赋予“生命”和“进化”的恐怖恩赐，其结果往往是失控的增殖，扭曲的异化和最终的疯狂。 “丰饶孽物，形态万千，或为狰狞兽形，或为惑人精怪，其本质皆为‘恩赐’失控之产物，只知播撒‘长生’，吞噬秩序。” 她反复强调着这一点，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口婆心仿佛生怕这些“化外之民”不懂其中厉害，被那表面的“恩惠”所迷惑。 “就像……下面那些……”王小桃小声说，脸色发白。 “然。”女战士点头，“彼等曾是英勇云骑，亦不免受其侵蚀，最终不得不以此形态……长眠于此，守护最后防线。” “所以，您一个人在这里，就是为了看守这些封印，防止‘丰饶’的力量泄露出去” 李教授追问，语气中带上了深深的敬佩。 “此乃职责。”女战士的回答依旧简单，却重如千钧。 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有机会，李教授就会向她请教。 从星海的见闻到仙舟的风土，从云骑的建制到对抗丰饶的战役……女战士寒大多知无不言，虽然她的回答往往简短扼要，缺乏细节和情感渲染，但那股坦诚和近乎耿直的态度，反而更容易让人信服。 她似乎真的很久没有与人交谈，偶尔会流露出一种生涩的，试图融入话题的笨拙感。 王小桃则对她本人更感兴趣。 “寒姐姐，您……在这里多久了”王小桃小心翼翼地问。 女战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某种计算，最终摇了摇头：“星槎海时间流速与此地或有偏差。确切纪年难以换算。只知……很久。” “一直都是您一个人吗没有……其他同伴轮换或者来看望您吗” 王小桃的心地柔软，想到对方长年累月的孤独，不禁有些难过。 这一次，女战士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她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似乎永恒弥漫的雾气，声音似乎更低沉了一点。 “曾有同袍。皆已……步入归途。或战殁，或……如楼下那般，为阻孽毒蔓延，自我封印。” 气氛再次变得有些伤感。 张哥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军人的直接。 “下面那些琥珀里，好像……空了一个位置” 他之前在地下时就注意到了那个空着的基座。 女战士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她缓缓转回头，声音听不出波澜。 “……嗯。有一位同袍。外出巡弋，逾期未归。已……很久了。” 她的语气平静，但那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反而透出一丝不寻常。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三人心头。逾期未归，在这充满危险的地方，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建筑外，浓雾的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却穿透力极强的……嘶鸣 那声音不同于之前追击他们的蜘蛛怪物，更显得苍凉扭曲，甚至隐隐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女战士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戒备！”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之前那一点点生涩和笨拙消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战士警觉。 她的手按在了阵刀刀柄上，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科考队三人也瞬间紧张起来，张哥再次抓起了地质锤。 “是……是那些怪物又来了吗”王小桃声音发颤。 女战士没有立刻回答，她凝神倾听着，头盔微微转动。 过了几秒，她身上的紧绷感非但没有解除，反而似乎更增添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不仅仅是面对敌人的警惕，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不确定。”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声音……有些熟悉。” 熟悉 这个词让李教授心头一跳。 一个逾期未归生死不明的同袍……一个在充满丰饶孽物之地传来的让守卫者觉得“熟悉”的嘶鸣…… 一个合理却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他下意识的看着这个女战士，他的理智告诉他，对方已经知晓了什么东西，只是没有明说也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 或许对于他们这种生命，按百千年来算的长生的地外文明而言，这些事情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日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