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全家上阵，搭建二号暖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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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来不知道，盖个棚子竟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好好好，都听你的！”林远山现在对孙女是彻底的信服。 说干就干。 林建国和陈浩负责挖地基，按照林冒烟画出的线，挖出一条半米深的沟槽。 陈浩虽然年纪小，但干活却有一股狠劲。他抡起小锄头，一下一下，砸得又深又稳，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远山则带着林小燕，去村后的竹林里砍伐结实的竹子，用来做暖房的骨架。 父女俩一个砍，一个拖，配合默契。林小燕那泼辣的性子，在干活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拖着比她还高的竹子，健步如飞。 林家的后院，一时间叮叮当当，人声鼎沸，充满了劳动的火热气息。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全村人的围观。 村民们不再像上次那样远远地指指点点，而是壮着胆子，三三两两地凑到林家院墙外。 “哎哟，林家这是又在搞什么大动作” “看这架势，是要再盖一个那种怪棚子啊！” “这个可比上一个大多了！他们家哪来这么多钱” 张翠花扒着墙头，看得最是仔细。她看着林家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干劲十足的样子，心里酸溜溜的。 “看把他们能的，不就是挣了两个小钱嘛，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她撇着嘴，对身边的几个妇女说。 然而，这一次附和她的人却少了。 大多数村民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和好奇。 “翠花，你可别这么说。人家冒烟那娃是真有本事。你没看刘根生那天灰溜溜的样子” “就是，人家凭本事挣钱，咱们羡慕不来。” 甚至有人动了心思，大着胆子朝院里喊：“老林叔，你们这是在干啥呀教教我们呗！” 林远山直起腰擦了把汗，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自豪。 他朗声回答： “我们家冒烟说了，这叫科学种田！等我们种出钱来了，再教你们！” 他的话，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也给所有村民心里，都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院子里，林冒烟正指挥着爸爸和哥哥，在挖好的地基沟槽里，铺上一层干草和碎石子。 “爸爸，这叫隔水层。可以防止地下的湿气往上冒，让棚子里面保持干燥。”她解释道。 陈浩默默地听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工地上跑来跑去，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所有人。 午饭的时候，陈秀兰端来了热腾腾的饭菜。 林冒烟跑到满头大汗的陈浩身边，把自己的搪瓷缸子递了过去。 “哥哥，喝水。” 陈浩一愣，看着缸子里冒着热气的温水，又看了看林冒烟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第一次没有拒绝。 他接过缸子，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 一股暖意，从喉咙一直暖到心底。 他把缸子还给林冒烟，嘴唇动了动，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很小，但林冒烟听见了。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个家，真的越来越像一个家了。 经过整整三天的奋战，二号暖房的雏形终于搭建了起来。 结实的竹子构成了拱形的骨架，像一排巨大的肋骨。北墙用土坯和干草垒得又高又厚。 最后一道工序，就是铺上那层金贵的塑料薄膜。 这是个精细活。 全家人齐上阵，小心翼翼地将巨大的塑料布展开，覆盖在竹子骨架上。 林远山在上面指挥，林建国和陈浩在下面拉。林小燕和陈秀兰则负责用铁丝和细绳，将塑料布的边缘固定在竹竿上。 “拉紧点！不能有褶皱，不然风一吹就容易破！”林远山大声喊着。 冬日的阳光，透过崭新的塑料薄膜，洒进棚内。 光线在里面变得柔和而温暖。 当最后一块塑料布被固定好，一个宽敞明亮，充满了现代气息的温室大棚，就这么奇迹般地，出现在了九十年代这个落后的小山村里。 一家人站在暖房前，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眼神里却闪烁着无比灿烂的光芒。 “太好了！我们成功了！”林小燕第一个欢呼起来，跳着抱住了林冒烟。 林建国看着眼前的暖房，激动得眼圈都红了。他一个劲地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远山默默地抽着旱烟，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不断点头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远处的刘根生，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走到暖房前，左看看，右瞧瞧，摸了摸厚实的北墙，又伸手感受了一下棚内透出的暖意。 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表情复杂。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林远山，有些别扭地开口，“老林头，你家……这棚子，盖得……还挺结实。” 这句变相的夸奖，让林家人都有些意外。 林远山得意地哼了一声：“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指挥的！”他指了指身边的林冒烟。 刘根生看着林冒烟，嘴唇哆嗦了半天。 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个……你们家种菜，要是……要是需要人帮忙，就……就吱一声。” 说完，他老脸一红，转身就走，走得比来时快多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家院子里爆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大笑。 连老顽固都主动示好了，这比挣了钱还让人高兴。 暖房建好了，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播种。 林冒烟指挥着家人，将改良过的土壤，均匀地铺在暖房里，然后浇上水，让土壤保持湿润。 第二天，她才郑重地宣布：“今天，可以种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包上海矮脚青的种子，那黑乎乎的、比芝麻还小的颗粒，承载着全家人的希望。 她教家人如何开沟，如何控制播种的密度。 “种子不能撒得太密，不然小苗长出来会挤在一起，都长不大。” “沟的深度也很重要，太深了，小苗没力气钻出来。太浅了，种子容易被风吹走。” 一家人，包括陈浩和陈芳，都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地听着林冒烟的讲解，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一粒粒种子，亲手播撒进松软的土地里。 当最后一粒种子被泥土覆盖，所有人都直起了腰。 他们看着这片被寄予了厚望的土地，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月后，这里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 林冒烟站在暖房的中央，阳光透过薄膜照在她小小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 她知道，这小小的暖房里种下的不仅仅是蔬菜。 更是一个家庭摆脱贫困的决心，和一个时代变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