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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外,童贯顶着朔风,在关城上巡了一圈。三万京师禁军,衣甲鲜亮,却冻得脸色青紫。城下拒马、鹿角排得密密麻麻,可雪一盖,什么都白茫茫,像给死人盖被子。 “辽人真会来”副将王禀呵着白气,声音发颤。 “不来”童贯拢了拢紫貂斗篷,嗤笑,“那范家小子把辽人粮仓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人家不咬他,咬谁咱们守好雁门,就是把狼嘴堵住。” 说话间,远处雪原上,一条黑线慢慢鼓了出来——像墨汁滴进白水,越晕越大。片刻,闷雷般的马蹄踩碎了雪幕,辽军五万骑,西京精兵,耶律大石亲自压阵,旗帜如怒涛,卷地而来。 童贯心里“咯噔”一声,却仍强撑镇定:“传令——死守关门,敢退者,斩! 第一天,辽军试攻。 兀颜光先派奚骑三千,分作三股,轮番冲击关左、关右、关门。箭如飞蝗,关上宋军以神臂弓还击,双方互有死伤。雪地上,很快铺了一层红 第二天,回离保率“铁林军”八千,披重铠,抬撞车,扛云梯,冒死攻关。关上滚木檑石如雨,禁军也杀红了眼,王禀亲自挥刀,把登上城头的一名辽将劈成两截,血溅了他一脸。辽军退下时,丢下一千多具尸体,宋军也折了八百。 第三天,风更硬,雪更狠。耶律大石把全军压上,五万骑分作五队,轮批冲杀。关门被撞得“咚咚”山响,门轴裂了缝,用麻绳一道道缠住;城墙多处坍塌,以麻袋装雪临时垒砌。禁军伤亡过半,却仍死撑。 童贯在城楼上,嘴唇发白。他不懂武艺,却懂脸色——将校们看他的眼神,已从敬畏变成了沉默的质问。 “再坚持一日,援军必到!”他嘶哑着嗓子喊,声音却被北风撕碎。 四更时分,辽军换了一种打法——不再死攻关门,而是分兵五千,绕路走西陉、东陉两处废弃小道,攀悬崖、踏冰瀑,摸上关墙。宋军连日苦战,早已疲惫,被这记“闷棍”打得晕头转向。一处垛口先被突破,像冰面裂开第一道缝,很快,“咔嚓咔嚓”连声响,辽军蜂拥而入。 王禀率亲兵反扑,巷战肉搏,砍到刀卷刃,终被一杆狼牙棒砸中胸口,口喷鲜血,倒地不起。亲兵拖着他往后退,王禀仍嘶声喊:“守……守住……” 童贯见大势已去,再顾不得仪态,下令:“开南门,退保代州!” 南门一开,兵败如山倒。 三万禁军,死伤近万,余众惶惶南逃。雪深没膝,人马踏成泥糊。辽军在后掩杀,箭矢贯背,刀光闪处,血喷如雾。童贯披头散发,由亲兵簇拥着,连滚带爬逃至代州,紧闭城门,再不敢出。 兀颜光也不追赶,只派轻骑远远监视,主力就地休整,补充粮草——他算准宋军胆寒,雁门一破,代州、忻州无险可守,可从容南下,直抵太原。 同一夜,雁门关东北,四十里,梅家庄。 范正鸿立在枯井旁,狮子骢不安地刨蹄。他身后,一千八百骑,人人半甲,马摘铃,人含枚,像一条伏在雪下的黑蛇。 “少将军,童贯败了。”李助低声道,“辽军大队已入关,后方空虚。” 范正鸿“嗯”了一声,眸子却亮得吓人:“他打他的雁门,我烧我的粮道。辽人五万骑,一人双马,人吃马嚼,一天要多少粮——把粮掐了,雁门自然吐出来。” 他抬手,五指在寒风里慢慢收拢:“传令——昼伏夜出,绕到辽人后队,专劫粮车、焚草垛;遇小队援兵,吃掉;遇大队,就走。三天内,我要让耶律大石回头找粮!” 第一天,雁门关北,黄水河。 辽军运粮队两千民夫、五百骑护卫,正冒雪过河。忽听一声唿哨,河坝雪窝里蹿出无数黑影,刀光胜雪。王舜臣先开弓,一箭射翻押队将旗;林冲挺矛,跃马登车,长矛乱挑,粮袋破裂,白米泻地;丘岳、周昂、王焕分率小队,四面纵火。风助火势,粮车顷刻成串火龙。民夫哭喊,辽骑反扑,却被范正鸿率百骑正面冲垮。血染黄水,冰面尽赤,五百辽骑只逃掉数十。 第二天,雁门关西,白草口草料场。 辽军前军战马万余,每日草料山积。范正鸿选月黑风高夜,以火油囊掷入草垛,火箭一发,烈焰冲天。北风怒号,火借风势,连烧七座草场,马草十万余束化为灰烬。战马无草,嘶鸣饿毙者日以百计。 第三天,雁门关南,沙河渡。 辽军急从代州征粮,调民夫三千,车八百辆,星夜北运。范正鸿提前半日埋伏,以一半兵力截住前路,一半兵力绕后,两头夹击。李助亲率“火鸦队”,以投石机掷火油罐,油罐碎,火雨漫天。粮车被焚,民夫四散,辽军护兵被歼大半。沙河冰上,焦米、死马、人车残骸,堵满河道。 三日之内,辽军后队连连告急,粮车被焚毁二十余队,草料场被烧七处,民夫逃散,战马饿毙。兀颜光在前线闻报,眉头连跳——再往前,宋州城池坚固,每攻一日,便耗粮无数;若粮道断绝,五万骑将不战自溃。 回离保怒极,请令回军剿除范正鸿。大石却长叹一声:“范正鸿此举,不在杀我多少,而在断我脊梁。雁门已破,再进易,再退难。然无粮,则进退皆死。” 当夜,他下令:前锋改后军,后军改前锋,徐徐退出雁门,回保西京道,就食于大同。临走,放火烧了关城剩余粮草,又驱民夫拆毁关墙数十丈——既退,也不给宋人留下屏障。 雁门关外,风卷残火,雪压焦痕。 范正鸿率部潜伏在乱石坡,看最后一队辽骑垂头丧气北去。少年肩头旧伤渗血,染透白绢,他却笑得明亮:“雁门,还了。” 王舜臣数着粮车残骸,咧嘴:“少将军,三天里咱们烧了辽人不下十万石,够五万骑喝西北风一整月!” 李助却皱眉:“只是童枢密那边……怎么交代” 范正鸿望向南方代州方向,目光淡淡:“童贯要的是雁门,我要的是辽人退。他丢了他的,我拿了我的。——回营。” 狮子骢长嘶,一千八百骑调转马头,像一条吃饱喝足的黑龙,隐入雪幕深处。身后,雁门关残墙兀立,焦木横斜,风雪掠过,卷起未熄的火星,像替这场攻防战,点最后一盏丧灯。 代州城内,童贯惊魂未定,忽闻辽军退兵,先是狂喜,继而满面羞惭。钦使将至,他不得不上表自劾,却将“辽人粮尽自退”一笔带过,闭口不提范正鸿。 而在汴京,徽宗展折,只见一行小字: “宣威军范正鸿,潜袭辽后,三日焚粮十万,辽军粮绝而退。” 皇帝大笑,御笔朱批: “范正鸿,真乃朕之霍去病!” 雪停,日头初升,照在雁门残关,照在少年远去的背影,照在两国尚未愈合的伤口上——而风,已把新的战火气味,吹得更远。 大宋全线震动 汴京崇政殿 雁门败报与“辽军粮尽自退”的捷报,在同一日清晨撞进汴京。 内侍跌跌撞撞闯进崇政殿时,赵佶仍在画《雪竹图》。朱笔一点,本欲添朵寒梅,却抖出一滩血红的墨。 “陛下!雁门失守——童枢密退保代州!” 徽宗指尖一僵,狼毫“啪”地折断。 尚未开口,第二名内侍又扑进殿:“陛下!辽人退兵了!范正鸿三日焚粮十万,敌骑粮绝北遁!” 一根断笔,两份急奏,把大宋的最高权力枢纽劈成两半:一半是惊,一半是喜;一半怕辽人继续南下,一半被“范正鸿”三个字烧得血液滚烫。 蔡京、童贯(遥奏)、高俅、杨戬、枢密使邓洵武、知制诰宇文粹中诸人,被紧急召至。殿门阖死,铜漏的水珠一滴滴敲在众人的心跳上。 徽宗把两份奏报并排摊在龙案,像摆两具尸体:“诸位爱卿,一句‘失守’,一句‘自退’,朕该信哪一个” 蔡京老眼微眯,率先开口:“陛下,雁门实失,代州岌岌可危,此乃耻;然辽人终退,边关暂全,此乃功。耻在枢臣,功在将士。当下之急,不在追责,而在乘势——” 他故意一顿,抬眼掠向皇帝。 徽宗果然追问:“如何乘势” “下诏慰童贯,以安前线;重赏范正鸿,以鼓天下;再调西军三万屯汾州,若辽人再来,我有后手;若其不来,我可扬言‘收复雁门’,以彰圣武。” 高俅出列,声如洪钟:“陛下,范正鸿年未弱冠,三千骑敢闯虎狼之阵,若使诸路皆知,谁不羡之臣请授许以便宜行事,乘胜拓边,或可一举复燕云!” 邓洵武轻咳:“臣闻范正鸿官止副都总管,骤秉节钺,已坏旧制。不如赐金御刀,示以殊荣,却留转圜。” 徽宗沉吟,目光落在奏报边沿一行小字: “三日焚粮十万,辽人粮尽自退。” 年轻的皇帝忽然胸口发热,仿佛自己亦置身风雪,挥剑斩将。 “拟旨——” 他抬手,声音清越,压漏滴、压风声、压群臣暗潮: 1. 范正鸿领,赐金御刀一柄,绢五万匹,所部三千骑实授“宣威军”号,尽归其调遣,他人不许掣肘,再增月廪两倍; 2. 妻未娶,若无所爱,赐婚帝姬——令有司择吉奏闻; 3. 于汴京端门外立“宣威碑”,刻“少年将军范正鸿三日焚辽粮十万”,永示天下; 4. 西军都统制刘仲武、姚古,各率本部共三万人,即刻赴汾州、忻州驻泊,若辽再犯,并听范正鸿节制; 5. 遣给事中李邴为宣谕使,携内库金银、御酒、锦袍,赴定州劳军。 “陛下圣明!”群臣俯身,声浪震得殿梁灰尘簌簌。 徽宗却抬眼望向殿外,雪后初晴,金瓦映日,像给皇城铺了一层晃眼的刀光。 “另,”皇帝轻声补一句,似对自己说话,“令画学待诏绘《少年破辽图》,朕要亲题其上——” “——使天下知,大宋不仅有岁币,亦有少年将军之三千骑!” 汴京市井 皇城旨意午时才出,未时满城已沸。 东西瓦子、御街、州桥夜市,说书人拍响醒木,唾沫星子溅在灯笼上: “……那范家小将,年方十九,使一杆长镋,重百余斤,左镗一起,辽将天灵盖找不着;右手一落,粮囤火龙腾空!三日连焚三百一十万石,三百一十万石呐——够咱东京百姓吃半年!” 茶坊酒肆,红袖当垆,却无人举杯,皆支着耳朵听。 一队禁军巡过,领头的都头高声吆喝:“官家立碑啦!范防御使三日焚辽粮——俺大宋也有霍去病!” 街衢顿时炸窝,小民涌向端门,要亲眼看那才动工的“宣威碑”。 有老卒当场跪地,仰天号啕:“儿子,你在雁门没白死!辽人退了——被咱少年将军打退的!” 亦有绸缎庄掌柜暗暗咬牙:范字旗若再胜,辽骑不敢南,河北粮价必落,得赶紧抛售! 河东路太原 李邴捧旨入太原。 鼓角齐鸣,旌旗蔽日,范正鸿却未穿御赐锦袍,仍披旧甲,左肩伤口渗血,染红半幅白绢。 李邴宣旨毕,奉上金御刀。 少年单膝跪接,刀出鞘一寸,寒光射目。 “臣范正鸿,叩谢天恩。” 声音不高,却压过北风,传至校场每一个角落。补齐的三千宣威军同时举矛,吼声如雷: “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邴侧目,三千骑个个衣甲残破,却目带凶光,像一群才从狼群里钻出的狼。 他心头暗惊,嘴角却堆笑:“范帅年少功高,可喜可贺。圣上另有两句私话,命臣口传——” 屏退左右,李邴低声:“圣上问:‘卿能再胜否’” 范正鸿抬眼,眸色深得像两口古井: “请给事中回奏——” “——臣敢焚辽粮一次,便敢焚第二次。若庙堂不掣肘,臣愿为陛下烧尽燕云十六州仓囤,令辽骑岁岁无冬衣,年年无饱饭。” 李邴倒吸一口凉气,竟不知如何接话。“第二句,有中意娘子吗” 跟苏轼学了几年,范正鸿也学了些诗词,狼亳沾墨, “铁马金戈万里尘,男儿志在扫胡尘。 功名未就身先死,不向花前醉玉人。” “好诗。” 河东路代州 同一日,童贯迎旨,却跪得艰难——风寒腿软,更因羞愤。 诏曰: “枢臣亲履行阵,激励将士,虽粮匮势蹙,终保代州无虞,朕深嘉之。今辽人已退,宜还京休养,以图后举。” 冠冕堂皇,无一字责罚,却明升暗夺——令他以“太师”班师,河东路兵权暂付范正鸿。 童贯叩首,额头抵雪,冰得生疼,心里更冷: 黄门扶他起身,低低一句:“太师,京师已备宅第,静待凯旋。” 凯旋童贯望向雁门方向——残关断墙,焦痕未消。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跨不过那道关。 西军路上 泾原路、环庆路西军六将,各统五千人,冒雪东进。 军旗猎猎,却再不是“童”字,而是“范”字副旗——皇帝明诏:若辽再犯,并听范正鸿节制。 老将刘仲武立马高坡,望向太原方向,对姚古叹道:“咱打了一辈子仗,今日却听一个十九岁娃娃调遣,心里啥味” 姚古却笑:“老刘,能赢就成。老子宁可跟赢的娃娃,也不跟输的相公。” 众军轰然大笑,雪沫被笑声震得四散。 汴京深夜御书房 漏下三更,徽宗仍展着那张《少年破辽图》草稿,迟迟不下笔。 画中少年,金甲残破,长镗染火,背后是燃烧的粮囤与呼啸的铁骑。 皇帝忽搁笔,唤内侍:“取朕七宝弓来。” 弓在手,他拉了个空弦,弦声铮然,像一声遥远的号角。 “范正鸿……”赵佶低声,似对画,亦似对己,“莫负朕,莫负此弓。” 窗外,雪又悄悄落下,一片片贴在窗棂,像无数细小的白甲,为这座煌煌都城,加一层冷冽的护盾。 而千里之外的太原,范正鸿正于中军帐内,伏案看图—— 图上是燕云十六州,每一座仓囤、每一条驿道,被他以朱笔圈出,像一簇簇跳动的火苗。 雪落无声,两国都在等待下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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