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爱一个人就是爱他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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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立希猛地推开门，风铃发出一阵短促的乱响。 她带着一身未散的怒气和暮色的微凉，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动作生硬地拉开椅子坐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桌面上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仿佛要将玻璃杯瞪穿。 “我同意了。”她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冰冷、生硬，像一块未经打磨的金属砸在地上，“就这一次。为了灯。” 她终于抬起眼，那双燃烧着余烬的眸子像最锋利的探针，精准地刺向刚刚在她身后坐下的玖克， “但我会一直盯着你。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建议，你最好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这与其说是同意，不如说是一份充满火药味的最后通牒。 但无论如何，这紧绷到极点的气氛，因为这句冰冷的话语，似乎裂开了一道允许空气流通的缝隙。 “啊…太好了！立希也同意了！”千早爱音如释重负地拍了下胸口，脸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 她虽然不明白刚才门外发生了什么，但立希能回来，在她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 长崎素世放下杯子，声音依旧温柔如春风：“看来大家达成共识了呢。玖克先生，请不用介意立希酱的话，她只是太关心乐队了。那么，就请您开始吧” 她的目光落在玖克身上，带着鼓励。 高松灯在立希说出“为了灯”时，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此刻，她感受到素世的目光，又感受到玖克和立希的注视，像受惊的小动物般把头埋得更低，双手紧紧抓住放在膝盖上的帆布包带子，指节泛白。 但她没有退缩，“嗯，谢谢立希，还有玖克先生。”少有的正常音量，表达了她的感谢和决心。 要乐奈不知何时又趴回了桌子上，下巴垫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微妙的新局面，像是在欣赏一出舞台剧的第二幕开场。她的眼神在玖克、立希和灯之间逡巡。 玖克仿佛没听到立希的警告，也忽略了素世话中的绵里藏针。 他点了点头，目光直接落在立希身上，语气是纯粹的事务性：“椎名同学，把你最近写的、或者修改遇到困难的谱子给我看看。” 他直接切入主题，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 立希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她抿紧嘴唇，带着明显的不情愿，但还是动作粗鲁地从随身的背包里抽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那是她为乐队新曲构思的节奏和一些基础段落，上面涂涂改改，充满了她特有的暴躁和纠结。 玖克没有在意她的态度，伸手拿过笔记本，无视了立希瞬间变得更加锐利的目光。他迅速翻阅起来，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 咖啡店轻柔的背景音乐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音，这一隅的空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玖克偶尔用笔在空白处快速写画的声音。 “这里，”玖克指着其中一段复杂的鼓点编排，“想法不错，但节奏型切换太突兀，缺乏过渡。试试在这里加入一个十六分音符的滚奏作为缓冲，力度从弱到强递进，再接入下一个重拍段落。另外，副歌前的这段fill，太满了，反而削弱了冲击力。去掉中间两个小节，留白，让底鼓和军鼓的节奏更突出，再爆发进入副歌。” 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建议都直指要害，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后来甚至直接在谱子上画出了修改建议的节奏型和删减标记。 立希原本充满戒备和不屑的眼神，在玖克精准地点出她自己也隐约感觉不对劲的地方时，不由得凝滞了。 她盯着玖克画出的修改部分，眉头紧锁，似乎在脑中飞快地模拟着演奏效果。 几秒后，她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玖克一眼，那里面有惊讶，有被看穿的不爽，但更深处，是一丝被专业意见说服的认同。 她没说话，只是夺回笔记本，拿起笔，按照玖克的建议在旁边空白处飞快地重新写画起来，动作依旧带着怒气，却比之前专注了许多。 暮色早已被浓稠的夜色取代。 玖克告别了心思各异的mygo成员，独自踏上归途。 晚风带着凉意，吹不散他心头的疲惫与沉重。 当熟悉的出租屋门牌出现在视野里时，他才惊觉时间竟已这么晚了。 掏出钥匙，轻轻转动门锁。 屋内温暖的灯光迫不及待地流淌出来，驱散了门廊的黑暗。玖克推门而入，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客厅。 丰川祥子正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发亮手机，却显然没有翻动。 听到开门声，她几乎是立刻抬起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门口的玖克。 那一瞬间，玖克清晰地看见她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下，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 但紧接着，她秀丽的眉头便微微蹙起，脸上那份放松迅速被一种混合着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担忧所取代。 “玖克桑，回来的有些晚了哦。”祥子的声音依旧清冷悦耳，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没有起身，只是将手机轻轻放在膝上，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玖克身上扫视。 玖克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应道：“嗯，有点事耽搁了。”他正想解释，却见祥子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 她站起身，缓步走近，停在玖克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月光混着灯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也让她眼中的情绪更加清晰——那里面有疑惑，有审视，还有一丝…酸涩。 “而且，”祥子的声音放得更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目光直直地看进玖克的眼睛， “站在门口我就能闻到…玖克桑身上，至少有两个女孩子的味道。”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难过和试探，“这么晚了…不会是去那种地方了吧” 就算去了，祥子也不会介意，因为她喜欢玖克，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嫌弃任何缺点的。 她会帮玖克戒掉，实在不行就亲自出手帮他解决。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玖克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此刻却流露出如此明显不安和占有欲的少女，心中五味杂陈。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示意祥子也坐，“我今天去了椎名立希打工的咖啡厅。” “椎名立希”祥子重复了一遍，眼神骤然变得更加锐利，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 “是灯的乐队经常去的地方。”玖克直接接过了她心里的话，“我遇到了她们所有人。” 祥子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她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指节微微泛白。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玖克，等待着他的下文。 玖克没有隐瞒，将下午发生的一切——从爱音的意外指认、成员们各异的反应、立希的爆发与离场、门外的交锋说服，到后来在咖啡店里那场专注于音乐的的“休战”指导——都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他的语气很平静，尽量客观地描述事实，没有过多渲染情绪，也没有刻意强调自己的付出。 随着玖克的讲述，祥子脸上的表情如同打翻了调色盘，不断变化。 当听到爱音那句“丰川祥子的男朋友”时，她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和兴奋，嘴唇抿得更紧。 当听到立希那充满敌意的质问和爆发离场时，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带着深重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当听到玖克在门外以“灯的痛苦”为核心说服立希时，她的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看向玖克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 当听到玖克主动提出并真的进行了音乐指导，帮助立希剖析旋律困境时，她眼中的冰层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出现了一丝裂痕。 玖克讲完，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清晰得有些刺耳。 祥子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她攥着裙摆的手松开了，指尖却仍在微微颤抖。一种强烈的、交织着多种情绪的感受在她心中翻腾。 “对不起。” 自己刚才那带着醋意和怀疑的质问。明明…明明他们还不是明确的男女朋友关系，她却像个独占欲过强的女友一样质问他身上的“女孩子味道”。这让她感到羞耻和不安。 更深重的担忧涌了上来。mygo成员，尤其是立希，对她的敌意如此之深。 玖克贸然介入，以“丰川祥子男朋友”的身份，这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风暴的中心。 她害怕玖克因为她而受到伤害，被卷入那些她试图逃离的、复杂而痛苦的情感漩涡里。 立希的警告“盯着你”、“不放过你”的话语似乎是在她耳边说的。 然而，最汹涌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酸楚和温暖的感动。 玖克所做的一切，无论是试图疏缓关系，还是具体地帮助mygo作曲，其核心动机，她再清楚不过——都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