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缠枝莲的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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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羊脂白玉平安扣，在美术馆柔和的光线下，泛着温润内敛的光泽。上面雕刻的缠枝莲纹路，古朴而独特，每一道线条的转折，每一片花瓣的舒展，都与林晚意记忆中母亲那根银簪簪头上，需要凑极近才能看清的微雕，几乎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纹饰，更像是一种家族印记，一种不为人知的传承符号！ 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林晚意僵在原地，挽着陆寒州手臂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昂贵的西装面料里。周围所有的喧嚣、光影、人影都模糊褪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枚玉扣，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找到了……难道真的找到了与母亲相关的线索而且，是在这样一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者身上 陆寒州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没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没有出声询问，只是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手掌，轻轻覆上她冰凉且微微颤抖的手，一股稳定而温热的力量传递过来。 “冷静。”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很多人看着。”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让林晚意骤然清醒。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僵硬，眼底的惊涛骇浪尚未完全平息。 “那位是顾云深顾老，收藏界的泰斗，也是这次晚宴的主人之一。”陆寒州仿佛只是在进行寻常的介绍，声音平稳，“他的紫檀手串是常年佩戴的旧物，据说是一位故人所赠。” 故人所赠 这四个字像重锤，再次敲击在林晚意的心上。那位故人……会不会就是她的母亲苏念卿 她必须去问清楚！这个念头如此强烈，几乎要冲破她的理智。 “我……我想去打个招呼。”林晚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陆寒州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看到她内心的惊惶与渴望。他没有阻止，只是微微颔首：“我陪你过去。” 他带着她，从容地穿过人群，走向那个安静的角落。越是靠近，林晚意的心跳就越快，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顾老脸上慈和的皱纹，以及他说话时，手腕上那枚玉扣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的样子。 “顾老。”陆寒州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顾云深转过头，看到陆寒州，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寒州来了。”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林晚意身上，带着长辈的温和与审视，“这位是” “这位是苏晚，一位非常有才华的新锐珠宝设计师，也是我目前正在合作的设计师。”陆寒州的介绍简洁而有力，既点明了她的身份，又抬高了她的位置。 “苏晚”顾老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怀念他仔细地看了看林晚意的脸，特别是她的眼睛，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林晚意强忍着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顾老先生，您好。久仰大名。”她的目光，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枚玉扣上。 顾老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微微一笑，抬起手腕：“小姑娘对这手串感兴趣” “是……是的。”林晚意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这枚玉扣上的缠枝莲纹路，非常特别，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 她的话说得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顾老的笑容微微收敛，眼神变得深邃了些许。他摩挲着那枚玉扣，语气带着一种悠远的感慨：“这纹路啊，确实少见，是一位……很多年前的故人，亲手绘制并请人雕刻的。她说，这是她们家族特有的标记，象征着……嗯，‘清莲不染，枝蔓相连’。” 清莲不染，枝蔓相连！ 林晚意的呼吸骤然停滞！她几乎可以肯定，顾老口中的故人，就是她的母亲苏念卿！母亲留下银簪，是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凭借这个标记，找到回家的路，找到血脉相连的亲人 巨大的酸楚和激动涌上鼻尖，让她眼眶发热。她张了张嘴，想继续追问那位故人的名字，想问他是否认识苏念卿…… 然而，顾老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手表，带着歉意对陆寒州说：“寒州啊，抱歉，那边还有几位老朋友要招呼，我先失陪一下。”他又对林晚意温和地点点头，“苏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你的设计，很有灵气。”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并没有给林晚意继续追问的机会。 看着顾老离去的背影，林晚意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阵虚脱感袭来。线索就在眼前，却再次变得模糊不清。顾老显然是知情人，但他似乎……不愿深谈 陆寒州将她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没有追问关于玉扣的事情，只是在她身边低声说：“欲速则不达。顾老是个重情念旧的人，但也很谨慎。” 他的话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告诫。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恶意的、娇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姐姐啊。攀上了陆总就是不一样，都能来这种场合了刚才是在跟顾老套近乎吗怎么，一个冠军还不够，还想靠着顾老再往上爬” 林晓月！ 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穿着一身极其耀眼的红色长裙，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盯着林晚意，以及她挽着陆寒州的手臂。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清。顿时，几道好奇又带着审视的目光投了过来。 林晚意瞬间从身世的迷惘中被拉回残酷的现实。她看着林晓月那张写满嫉妒和怨恨的脸，心底的冰冷迅速压过了之前的激动。 她松开挽着陆寒州的手，向前半步，将脊背挺得如同一杆标枪，眼神平静地迎上林晓月： “林小姐，看来上次比赛的教训，还没让你学会什么是‘适可而止’。” “另外，”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晓月身上那件过于用力的礼服，语气带着一丝轻蔑，“与其关心我如何‘往上爬’，不如多花点心思提升一下自己的品味。有些东西，不是靠堆砌logo就能拥有的。” 她的话犀利而直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林晓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阵青阵白。 陆寒州站在林晚意身后，看着她在面对挑衅时瞬间爆发出的锋芒与冷静，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赏。 然而，就在林晓月气得浑身发抖，准备不顾场合再次发作时，陆寒州却上前一步，重新将林晚意的手挽回自己臂弯，动作自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他看也没看林晓月，只是对林晚意柔声道（那柔和与他平日冷峻截然不同）：“晚晚，那边几位拍卖行的朋友想认识你，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他直接用了亲昵的称呼，无视了林晓月的存在，用一个简单的动作和一句话，就将林晓月彻底隔绝在了他们的世界之外，也向周围所有观望的人，表明了林晚意不容轻慢的地位。 林晓月被晾在原地，感受着四周投来的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羞愤得几乎要当场晕厥。 林晚意被陆寒州带着离开，心绪却如同乱麻。身世的线索，林晓月的挑衅，陆寒州莫测的态度……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 而她没有注意到，在会场的另一个角落，顾云深顾老正端着酒杯，目光悠远地落在她和陆寒州离去的背影上，眉头微蹙，低声喃喃： “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难道真是念卿的女儿可她怎么会和陆家的人走到一起这到底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