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磐石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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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董事会那封措辞严谨、盖着鲜红公章的公函，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归晚”工作室每一个人的心头。之前的阻碍是暗流，此刻却变成了摆在明面上的质询。气氛不可避免地变得有些凝重。 小敏看着公函上要求提交的庞杂数据清单，忍不住咂舌：“这……这简直比上市公司的审计要求还严格！” 老周眉头紧锁，语气沉重：“林总，来者不善。董事会里恐怕不止陆董一个人对这次合作有看法。” 压力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里。 林晚意拿起那封公函，指尖感受着纸张的冰凉和公章的凹凸感，她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早已预料到的淡然。她抬起头，看向略显不安的团队成员，声音清晰而稳定：“该来的总会来。既然他们要看，那我们就让他们看个清楚，看个明白。” 她没有愤怒，没有抱怨，反而将这封质询函视作了一个机会——一个向陆氏董事会，乃至整个业界，正式展示“归晚”实力与潜力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归晚”工作室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状态。林晚意亲自坐镇，将公函上的要求逐条分解，责任到人。财务数据、运营报表、市场分析、设计手稿、原材料采购凭证、甚至包括与“石缘斋”合作的详细规划与预期社会效益评估……所有资料都被系统性地整理、归纳、核对。 办公室里彻夜亮着灯，键盘敲击声和打印机工作的声音不绝于耳。没有人抱怨，每个人都绷着一股劲，要将“归晚”最好、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出去。林晚意更是亲力亲为，核对每一组关键数据，打磨陈述报告的每一处细节。她知道，这份提交上去的资料，不仅仅是为了应对质询，更是“归晚”的生死状，是她和团队心血的结晶。 在这个过程中，陆寒州没有再直接插手。他只是在她深夜发邮件询问某个陆氏内部流程细节时，会及时给予简洁的回复；在她偶尔流露出疲惫时，会让人送来温热的夜宵和提神的咖啡。他的支持无声却具体，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维护着她独立处理危机的空间和尊严。 提交资料的截止日当天，林晚意带着整理好的、厚厚一摞装帧精美的报告，亲自送到了陆氏集团董事会秘书处。她的姿态从容不迫，仿佛送去的不是接受质询的“答卷”，而是一份合作成果的展示。 一周后，董事会质询会如期在陆氏集团最大的会议室举行。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陆氏集团的董事和部分高管，气氛庄重而肃穆。陆擎宇坐在主位，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陆寒州则坐在他下首的位置，神情淡漠，仿佛只是一个旁听者。 林晚意独自一人走进会议室，她穿着那套发布会时穿过的米白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脊背挺得笔直。她没有带任何团队成员，这是她一个人的战场。 质询开始，几位对合作持怀疑态度的董事轮番发问，问题尖锐而直接，从“归晚”的盈利模式、资金链状况，到与陆氏合作带来的具体效益，甚至涉及到林晚意个人的背景以及之前与林家的纠葛所带来的“潜在声誉风险”。 面对连珠炮似的提问，林晚意没有丝毫慌乱。她面前甚至没有摆放任何稿纸，所有的数据、逻辑和对品牌的信念，都早已烂熟于心。她语调平稳，条理清晰，用扎实的数据回应盈利质疑，用详尽的规划阐述发展前景，用“磐石之心”系列初步的设计理念和与“石缘斋”合作的战略意义，来展现“归晚”超越短期利润的长期价值。 当被问及个人背景时，她没有回避，目光坦然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面色冷峻的陆擎宇脸上，声音清晰而有力：“我的过去，塑造了现在的我。它让我更清楚独立、自强和珍惜机会的重要性。‘归晚’的每一份成绩，都建立在合法合规、市场认可和专业能力的基础之上。我认为，评判一个商业合作的标准，不应是合伙人的出身，而应是其创造价值的能力和诚信。” 她的话语，不卑不亢，既有女性的柔韧，又有企业家的硬气。会议室里一度有些紧绷的气氛，似乎因为她的从容和自信，而悄然发生着改变。几位原本持中立态度的董事，眼中开始流露出欣赏之色。 陆寒州全程沉默，只是在她每次精彩地回应完一个问题后，他端着茶杯的手指会微微放松，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唯有自己知晓的赞许与骄傲。 质询会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当林晚意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她微微躬身：“我的陈述完毕。感谢各位董事给予‘归晚’和我的这次说明机会。” 她没有再多言，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会议室。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内里所有的目光和即将开始的讨论。 走在陆氏集团空旷华丽的走廊上，林晚意才感觉到后背已被冷汗微微浸湿。高度集中的精神松弛下来，带来一阵虚脱般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全力以赴后的畅快与释然。无论结果如何，她已经做到了最好，无愧于心，也无愧于所有支持她的人。 她站在电梯口，等待着下行的电梯。数字不断跳动，她的心情也如同这数字般起伏不定。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到陆寒州走了出来，停在她身边。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陆寒州没有按楼层，电梯门缓缓合上，将外界彻底隔绝。 他转过身，面向她，深邃的目光如同幽潭，牢牢锁住她的眼睛。沉默了足足五秒，他才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毫不掩饰的激赏： “林晚意，”他叫她的全名，语气郑重，“你今天，非常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