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独舞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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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州匆匆离去的背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石头，在林晚意周围激起了一圈无声的涟漪。那些原本只是暗中打量的目光，此刻变得更加直接，甚至带上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审视与好奇。她独自站在休息区边缘，仿佛瞬间被剥离了那层名为“陆寒州女伴”的保护色，只剩下“林晚意”自己，暴露在灯火辉煌却也暗流涌动的名利场中央。 她能感觉到那些视线中的猜测——是失宠了还是出了什么变故一些细微的、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如同蚊蚋般隐约传来。然而，预想中的慌乱并未出现。林晚意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手中那只剩半杯水的杯子轻轻放在侍者经过的托盘上，脊背挺得愈发笔直。 她不是依附于谁的莵丝花，她是独自穿越过风雨的“归晚”创始人。即使没有陆寒州在侧，她也依然是林晚意。 她没有如陆寒州所说去找钟助理，也没有固守在原地等待。她整理了一下裙摆，脸上重新挂上那抹得体而疏离的浅笑，主动迈开了脚步，融入了流动的人群中。 她先是走向了之前与陆寒州寒暄过的一位时尚杂志主编，对方正与几位圈内人交谈。看到林晚意独自走来，那位主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林小姐，正说起你呢！刚才人多没来得及细聊，你的‘磐石之心’系列真是令人惊叹！”主编主动为她引荐了身边的友人。 林晚意从容应对，话题自然而然地围绕着设计、材质与市场展开。她的专业素养和清晰谈吐，很快赢得了这一个小圈子的尊重和兴趣。她不再仅仅是“陆寒州的女伴”，而是以“设计师林晚意”的身份，与他们进行着平等的交流。 接着，她看到了之前董事会质询会上，那位最后带头鼓掌的李老先生，正独自坐在稍远处的沙发上品酒。她斟酌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微微躬身：“李老。” 李老抬眼看她，目光依旧锐利，但少了之前的审视，多了几分长辈看待出色晚辈的平和：“是你啊，小姑娘。一个人” “寒州临时有些事务要处理。”林晚意坦然回答，在他示意的旁边座位坐下。 李老点了点头，没有追问，反而将话题引向了更深处：“你那件以海浪为灵感的主石作品，结构与宝石天然纹理的呼应，很有意思。有没有考虑过，将这种设计语言，延伸到更广泛的材质上” 这是一次超出客套的、真正基于专业层面的探讨。林晚意心中一动，认真与李老交流起来。这位阅历丰富的老者的几句提点，往往能让她茅塞顿开。在这个过程中，她完全忘记了周围的喧嚣与那些探究的目光，沉浸在与智者的思想碰撞中。 就在林晚意与李老相谈甚欢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晚意，真是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顾辰风端着酒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仿佛与她极为熟稔的笑容，眼神却像是毒蛇的信子，冰冷而黏腻。 林晚意脸上的浅淡笑容瞬间收敛，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带着明显的疏离：“顾先生。” 李老何等人物，只需一眼，便看出了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对林晚意微微颔首：“你们年轻人聊，我过去找几个老朋友。”便起身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顾辰风在李老离开后，脸上的假笑也淡去了几分，他上下打量着林晚意，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一个人陆寒州呢这么快就把你丢下了看来，他也没把你当回事嘛。” 他试图用言语激怒她，让她失态。 然而，林晚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带着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顾先生，我与寒州之间的事情，不劳你费心。”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顾辰风耳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静，“倒是你，似乎总是学不会，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自重。”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顾辰风的意料。他预想中的难堪、慌乱、辩解一概没有，只有这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和毫不留情的反击。这让他感觉自己蓄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闷得几乎内伤。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 “林晚意，你别太得意！”他压低声音，语气狠戾，“你以为傍上陆寒州就高枕无忧了陆家的大门，没那么好进！” “我能否进陆家的大门，是我的事。”林晚意微微扬起下巴，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优美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傲然，“但至少，我靠的是自己。而不是像有些人，永远只知道在阴沟里玩弄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令人不齿。” 她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顾辰风最敏感脆弱的自尊心。他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几乎要控制不住当场发作。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晚意。” 陆寒州去而复返，不知已站在旁边听了多久。他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只是径直走到林晚意身边，极其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目光淡淡地扫过脸色难看的顾辰风。 “顾先生，有事”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顾辰风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看着陆寒州那只占有性地环在林晚意腰间的手，以及林晚意看向陆寒州时，眼中那瞬间流露出的、全然信赖的柔软，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嫉妒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但他终究不敢在陆寒州面前造次，只能强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没事，只是碰巧遇到，打个招呼。不打扰二位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寒州低头看向怀中的林晚意，眼神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与骄傲：“没事吧” 林晚意摇了摇头，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方才面对顾辰风时的全部尖刺瞬间软化。她轻声说：“我很好。” 她不仅很好，她还用自己的方式，漂亮地打赢了一场属于她自己的小型战役。 陆寒州凝视着她，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因独立应对而愈发璀璨的光芒，心中涌动的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揽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 “事情处理完了”林晚意问。 “暂时告一段落。”陆寒州回答，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她脸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充满了一种决定性的意味： “晚意，等下开场舞，陪我跳第一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