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律者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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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内部，为数不多的休闲区域之一，一间模仿旧世纪风格的小咖啡厅。 柔和的暖光灯驱散了金属墙壁的冰冷，空气中飘散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和甜点的微甜气息，舒缓的轻音乐如同涓涓细流，暂时洗刷着人们心头的压抑与疲惫。 这里是与外面那个充满崩坏能警报、训练轰鸣和实验室冷光的残酷世界，截然不同的一个小小避风港。 麦克斯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他并未饮用，只是 看着窗外基地内部通道中行色匆匆的人们。 他的姿态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一座隔绝了外界喧嚣的孤岛。 爱莉希雅端着一杯拉花精致的卡布奇诺，轻盈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她今天穿了一身更显休闲的衣裙，粉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仿佛只是来享受一个悠闲的下午茶。 “呀吼没想到马夫蒂先生也会喜欢这种地方呢还以为你更习惯待在观测室或者训练场那种冷冰冰的地方呢?” 她用小勺轻轻搅动着咖啡上的奶泡，语气轻快。 “观察人类，在不同环境下的状态，有助于理解这个文明。” 麦克斯平静地回答，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爱莉希雅身上。 爱莉希雅笑了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下，粉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望向他： “说起来有件事情，我其实有点好奇哦” 她歪了歪头，语气依旧轻松，但问题却直指核心，“上次，死亡之律者出现的时候…你就在基地，对吧以你拥有的那种…‘光’的力量，如果出手的话，或许能更早结束一切，甚至…有机会用不同的方式解决” 她顿了顿，观察着麦克斯的反应，继续道： “但，你并没有出手。直到最后凯文…嗯，用他的方式处理了问题。为什么呢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顾虑呢?” 麦克斯 silent 了片刻，乳白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咖啡氤氲的热气。他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必要性是存在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生命的威胁。” 他的声音平稳而客观，“但我认为，介入的时机和方式，需要权衡。” 他看向爱莉希雅，目光深邃： “凯文，以及逐火之蛾的战士们，他们代表的是这个世界人类自身的力量。面对源自本世界的灾难，人类必须首先学会依靠自身的力量去认知、去对抗、甚至去抉择。” “过度的、尤其是替代性的外力干预，短期内或许能解决危机，长远来看，却可能削弱文明在逆境中淬炼出的韧性、智慧与独立的意志。 一个文明的真正强大，在于其依靠自身力量跨越危局的能力。” 他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跨越星海的宏观视角，“我的角色，不应是替代他们的‘守护神’，而是… 在他们真正需要，且方向可能发生致命偏离时，提供另一种可能性的‘援手’。” 他的话语冷静而理性，甚至有些冷酷，却蕴含着对人类自身潜力的... 某种深刻尊重与信任。 爱莉希雅认真地听着，脸上的轻松笑意渐渐收敛，转化为一种深思的表情。 她并没有立刻反驳或赞同，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消化这段话的重量。 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不再是之前那种 playful 的感觉，而是带着一种… 罕见的、真诚的憧憬与柔和。 “这样啊…依靠自身的力量吗…听起来很严格，但又很有道理呢。” 她轻轻说道，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看到了很远的未来。 “其实呢…” 她的声音变得轻柔了许多，像是在分享一个珍贵的秘密，“我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小小的、或许有点天真的理想哦。” 她转回头，看向麦克斯，眼中闪烁着某种纯粹的光彩： “我在想…律者，她们原本也是人类，对吧 被崩坏选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扭曲… 就像之前的那个女孩，她甚至怨恨着崩坏本身。” “我在想…” 爱莉希雅的声音带着一种温柔的坚定，“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性… 不是只能通过毁灭来结束悲剧。有没有可能… 让律者，也能重新找回属于‘人’的那一部分心 让她们的力量，不再仅仅用于破坏，而是能够… 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些…好的改变” 她微微歪头，笑容如同晨曦般温暖却略带伤感：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吧毕竟，现在看起来，她们带来的只有绝望和死亡…凯文的选择，从现实角度看，或许才是最正确的。” “但是…” 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我还是愿意去相信这种可能性。相信‘理解’与‘共鸣’的力量，或许能创造奇迹。 这，就是我的…‘微不足道’的理想吧。?” 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担心自己这番“天真”的言论会被对方嗤之以鼻。 麦克斯注视着她。 他看到了她眼中那份并非出于幼稚、而是源于某种深刻本质的善意与希望。 这份理想在当下残酷的现实中显得如此脆弱，却又如此珍贵。 他并没有评价其可行性，而是缓缓点了点头。 “智慧生命最可贵之处，就在于其拥有选择的可能性，以及对于‘更好未来’的向往与追求。” 麦克斯的声音依旧平稳，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你的理想，并非微不足道。它代表了文明在面对绝对恶念时，所能保有的一种最高形式的…‘善’的尝试。” “理解与共鸣，确实是跨越隔阂、消弭仇恨的基石之一。” 他补充道，虽然他的方式，更倾向于宏观的引导而非个体的感化，但他并未否定爱莉希雅道路的价值。 “只是这条道路，或许会比单纯的毁灭，更加艰难，更加漫长。” 爱莉希雅听到麦克斯的话，脸上的笑容如同花朵般彻底绽放开来。 那是一种被理解、被认同的喜悦，仿佛找到了某种志同道合的慰藉。 “哎呀呀没想到会被马夫蒂先生这样肯定呢真是太开心了！” 她双手捧着脸颊，眼睛弯成了月牙，“虽然很难很漫长但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去尝试，对吧?” 阳光透过咖啡厅的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将空气中的咖啡香气烘烤得更加温暖。 窗外依旧是那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但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一种关于“可能性”的共识，正在悄然生根。 一个代表着冷静的宏观守护，一个代表着炽热的微观感化，两条看似不同的道路，在此刻，因为对“未来”共同的期望，而产生了奇妙的交汇。 麦克斯端起那杯一直未动的咖啡，轻轻呷了一口。 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而后，似乎又泛起一丝极淡的回甘。 他看着眼前这位，怀抱着近乎梦幻理想的少女，心中明了。 她的存在本身，或许就是这个绝望时代中，一个最不可思议的… 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