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文明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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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同一间咖啡厅，午后... 阳光如同金色的纱幔一般，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轻轻地洒落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这模拟的阳光，既不刺眼，又不失温暖，为整个咖啡厅，带来了一种慵懒而惬意的氛围。 咖啡厅内，客人寥寥，舒缓的音乐流淌。 麦克斯坐在老位置，面前依旧是一杯清水。 对面，那位“绅士”，悠然自得地搅拌着咖啡。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带着冰冷的戏谑。 短暂的沉默后，绅士轻轻放下银勺，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与好友，分享一个不容乐观的秘密。 语气中，却充满了恶意的嘲弄： “观察员先生，您如此竭力地守护着这里… 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承受那般痛苦...”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对方看似已然无恙的身体。 “但您是否，真正停下脚步，仔细审视过，这个您试图拯救的世界 这个…您寄予厚望的文明” 他没有给对方回答的时间，继续用那充满蛊惑力的磁性声音述说，如同滴入清水的毒液： “看看他们吧。 内部充斥着猜忌与背叛— 您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个所谓的‘毒蛹’，正在阴影中滋生什么。 领导者们焦头烂额，疲于应付一波又一波的灾难，所谓的‘融合战士’计划，更是近乎制造怪物的疯狂之举。” “而个体呢” 他轻笑一声，笑容优雅却残忍。 “那名为，华的小女孩，体内孕育着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足以毁灭身边所有人的力量… 呵，真是绝妙的讽刺。 还有那名为，梅比乌斯的女人... 对知识的贪婪渴望，远超对伦理的敬畏。 与她相比...我觉得，自己都显得格外‘彬彬有礼’。” “更不用说那些普通人了… 在终焉的威胁下，恐惧、自私、绝望…这些丑陋的情感被无限放大。 即便，偶尔有伊甸小姐那样曼妙的歌声带来片刻慰藉。 但本质上，不过是绝望中的麻醉剂罢了。” 他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奈又惋惜的姿态： “这样一个，从树根上就充满了矛盾、分裂、自我毁灭倾向的文明… 这样一个内部不断制造问题，甚至自身就在孕育‘终焉’的种族…” 绅士的目光，死死锁住对方乳白色的眼眸。 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吐出最核心的嘲讽： “真的…还有拯救的价值和可能吗” “您那伟大的‘光’，倾注在这样一片腐朽而绝望的土地上，难道不觉得… 是一种浪费吗 甚至，是一种…愚蠢吗” “您所守护的，或许只是一个注定崩塌的幻影。 而您所做的努力，在我的游戏中，不过是延长了这幕悲剧的演出时间，让它变得更加… 凄美而可笑罢了。” 绅士说完，向后靠去，优雅地呷了一口咖啡，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麦克斯的反应。 他期待着看到动摇，看到怀疑，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麦克斯冷漠地听着，眼眸倒映着窗外冰冷的月球景观，没有任何波澜。 片刻的寂静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如同在陈述一个宇宙定律，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生命的价值，从不因其所处的环境或其自身的缺陷而贬值。” “矛盾与挣扎，本就是文明进程的一部分。 黑暗确实存在，但正因如此，那些在黑暗中依旧选择闪耀的瞬间，才显得弥足珍贵。” 他的目光转向绅士，那平静的注视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美弗拉斯... 你所见的‘腐朽’与‘绝望’，在我眼中，是他们抗争的证明。 你所嘲笑的‘愚蠢’，正是他们区别于冰冷宇宙法则的… ‘人性’之光。” “至于，是否值得…” 麦克斯微微停顿，仿佛在审视自己的内心，然后更加笃定地说道： “我的答案，从未改变；也永远不会改变。” “只要还有一丝光芒愿意闪耀，我的守护，便有意义。”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思考过千万遍，并得出了唯一且永恒的答案。 美弗拉斯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深邃和冰冷。 他轻轻鼓了鼓掌： “令人钦佩的信念… 或者说，令人惋惜的固执。”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那么，就让我继续期待吧…期待您的‘光’，究竟能在这片泥潭中，坚持到几时。” 他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瞥，转身离去。 麦克斯 silent 地坐在原地，端起那杯清水。 杯身冰凉。 但自己的信念，未曾动摇分毫。 美弗拉斯的嘲讽，于他而言，不过是再次确认了彼此道路的不同。 他守护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完美的世界。 而是世界之中，那些值得守护的，不完美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