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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华被这个惊人的推断惊出一身冷汗,再也顾不得夜深雨大,更不敢再多耽搁一秒。他匆匆套上一件半干的外袍,甚至来不及系好衣带,便疾步冲出帐外,冰冷的雨水瞬间再次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 他目标明确,直冲向鱼铜锣的中军大帐。然而,就在伸手即将触到帐帘的那一刻,他的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帐内灯火通明,隐约传来老将军与部将低声商议军务的声音。一股突如其来的犹豫攫住了李华。自己这番推断,基于地图和一个内侍的故事,听起来是否太过异想天开鱼总兵身经百战,谋略深远,他会相信吗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杞人忧天,或者是为了出风头而危言耸听自己贸然闯入,是否会打扰他的部署,显得不够沉稳 他在雨中僵立了片刻,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冰冷刺骨。 李华最终没有强行闯入鱼铜锣的军帐进行无谓的争辩。他沉默地站在雨中片刻,任由冰冷的雨水浇熄心头的焦躁,却浇不灭那份越来越强烈的不安。他转身,径直走向自己的护卫长厉忠的营帐。 “厉忠!”李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清点我们所有的护卫,准备好足够的干粮和蓑衣,明日一早,我们必须找一个熟悉路径的向导,即刻出发前往飞虹渡!” 厉忠正擦拭着佩刀,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一时间竟不知该从哪句话开始反驳:“殿…殿下!您…您是三军监军,身份尊贵,岂能不经主帅准许,擅自带领亲兵离开大营这…这于军法不合啊!而且…而且明日鱼总兵就要对磐石屿发动总攻,届时若发现您不在,这…”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李华抬手坚决地制止了。李华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锐利:“不必多言,你照办就是了。” 厉忠看着李华异常凝重的神色,心中焦急万分,还想再劝:“殿下,此事非同小可!万一…” “厉忠!”李华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怒火和压迫感,“你听我的,还是听鱼铜锣的!” 这突如其来的厉声质问,如同一声炸雷,将厉忠震在当场。他跟随李华多年,从未见过世子殿下对他发如此大的火。厉忠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地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末将自然是听殿下的!殿下息怒!” “那就立刻去办!”李华的语气不容置疑,“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 “是!末将遵命!”厉忠不敢再有丝毫违逆,压下满心的忧虑和不解,重重应了一声,起身匆匆走出营帐,前去通知并集结世子护卫队。他知道,殿下这次是铁了心,谁也拦不住了。 第二日,清晨。 瓢泼大雨依旧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天地间一片混沌,能见度极低。中军帐内,鱼铜锣正与诸将做总攻前的最后部署。 一名浑身湿透、神色慌张的校尉不顾礼仪冲了进来,声音带着惊恐:“报——!鱼总兵,大事不好!昨夜大雨,叛军…叛军趁着夜色和雨势,把他们自己搭建的、通向磐石屿的那几座临时浮桥和绳桥,全都…全都拆毁了!” “什么!”鱼铜锣猛地从地图上抬起头,眼中爆射出震惊的光芒,“拆桥他们想干什么自绝后路!” 这反常的举动瞬间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潘兴这诡异的举动意欲何为,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霍文炳带着一脸焦急闯了进来,甚至来不及行礼,急声道:“总兵大人!不好了!蜀世子殿下…殿下他带着他所有的贴身护卫,天刚蒙蒙亮就冒着大雨离开了大营,不知去向!” “什么!!” 鱼铜锣这次是真的勃然变色,猛地一拍桌案站了起来! 鱼铜锣听到这两个惊人的消息,心头巨震,尤其是李华的擅自离营,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然而,身为三军统帅,他深知此刻最重要的是应对眼前的战局。叛军拆桥自困于孤岛,虽是诡异,却也可能是作茧自缚,给了官军将其一网打尽的绝佳机会!他必须抓住这个时机,不能再有丝毫延误。 “没时间理会其他了!”鱼铜锣强压下对李华安危的担忧,果断下令:“霍文炳!立刻传令!集中所有能搜集到的船只、木筏,哪怕是门板、浮木,给我立刻准备强渡合围!越快越好!同时,立刻派出快马,以最快速度通知对岸的赵崇明和野狼坳的曾鹤龄,让他们也务必想办法,尽快准备渡河工具,从其他方向同时向磐石屿施加压力,绝不能让潘兴有喘息之机!” “得令!”霍文炳也知道情况紧急,立刻领命而去。 帐内瞬间只剩下鱼铜锣一人。直到这时,他才猛地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木桌摇晃,地图上的笔墨为之震颤。 “唉!”一声包含着无奈、担忧的沉重叹息从他胸腔中挤出。他气恼李华竟如此胆大妄为!但此刻,一切都只能等拿下磐石屿后再说了。 与此同时,磐石屿上。 与官军大营的匆忙和愤怒不同,磐石屿上虽然气氛紧张,却进行着一种有条不紊的隐秘准备。 从昨夜开始,潘兴和李乾真就没有丝毫睡意。他们利用震耳欲聋的雨声和夜幕的掩护,将早已暗中收集、藏匿在岛礁缝隙和洞穴中的简易船只——大多是些粗糙的木筏、甚至只是几根捆扎在一起的粗大浮木——悄悄地推入汹涌的河水中固定好。 同时,一批心腹死士冒着被洪水卷走的巨大风险,潜入冰冷刺骨的激流,将他们自己搭建的、连接岛屿与岸边的最后几段桥板和绳索彻底拆除、毁坏。此举一来是制造他们决心死守孤岛的假象,迷惑对岸的官军;二来也是破釜沉舟,断绝了部下中可能存在的犹豫和退路,逼所有人只能跟随他们行此险招! 岛上的叛军们虽然面带恐惧,但在潘兴和李乾真的亲自督阵和“唯有此路可活”的煽动下,正默默地、一个接一个地爬上那些看起来脆弱不堪的“船”,紧紧抓住所能抓住的一切,等待着那个疯狂指令的下达。 李乾真如同一尊石雕般伫立在岛屿边缘的巨石上,任由狂风暴雨吹打,他微微闭着眼,似乎在倾听着什么,感受着什么。 汹涌的河水咆哮声震耳欲聋,但在这轰鸣之中,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风势似乎在高空发生了某种扭转,虽然地面的雨势依旧磅礴,但那砸在脸上的雨滴,力度似乎比之前最猛烈时,减弱了那么一丝丝。更重要的是,脚下奔腾的河水,那令人心悸的上涨速度仿佛停滞了,甚至水位隐约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回落迹象。 这不是雨要停了,而是持续数日的暴雨终于显露出了一丝疲态,洪峰或许即将短暂停歇! 李乾真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爆射,转身对身后焦急等待的潘兴及一众叛军头目低吼道:“时机到了!洪峰停歇,水流稍稳,但依旧湍急足以助我们顺流而下!天色一黑,雨幕和夜色便是我们最好的掩护!立刻准备,时辰一到,即刻出发!”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另一边,官军大营。 同样的紧迫感弥漫在空气中,但却带着一丝混乱。士兵们正在军官的催促下,手忙脚乱地将搜集来的门板、木桩、甚至是拆下来的营帐木杆捆绑在一起,试图制作出最简单的渡河工具。河边一片嘈杂,吆喝声、锤击声、水流声交织在一起。 鱼铜锣面色铁青地站在岸边高地,望着浑浊咆哮的河面和远处影影绰绰的磐石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已经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加快速度,但制作筏子、组织第一批敢死队强渡,都需要时间。他恨不得立刻飞过河去,但大自然的天堑无情地横亘在眼前。 “快!再快一点!”鱼铜锣的吼声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嘶哑,“必须在叛军反应过来之前,冲上磐石屿!” 双方,都在与时间赛跑。 一方要趁着夜色和雨势最后的掩护,实施那个疯狂的水上逃亡计划。 另一方则要抢在对方可能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强行渡河,完成最后的合围歼灭。 冰冷的雨水毫不停歇地浇灌着这片土地,仿佛在催促着这场生死角逐更快地走向终点。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