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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华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佛经竟是梵文所写,他一个字也认不得。 正琢磨间,彭启丰到了。李华一见他就半开玩笑地说:“彭阁老消息可真灵通,瑞王才送东西来,您这就来问罪了” 彭启丰闻言一惊:“什么瑞王给您送了东西” 李华内心懊恼:t_t……早知就不多这句嘴了。 他只好将书与茶叶递给彭启丰查看。彭启丰仔细翻看后,轻轻一叹,并未深究,转而说道:“殿下,汪鸣相知道一条路,可绕过山洪,直抵长安府。” 李华眉头微蹙:“那不是官道吧” 彭启丰从容回禀:“确实不是官道。但据汪鸣相说,路况甚好,能直通长安府,还可省下数日行程。如今护送殿下尽快入京继位乃当务之急,还请殿下三思。” 李华听罢,并未反对,只道:“明早再出发吧。夜间行路,又非官道,还是谨慎为上。” 彭启丰躬身应道:“老臣遵旨,这就吩咐下去,收拾行装,准备明日启程。”言毕便退下了。 李华握着手中的经书,对王立新说:“你也去歇着吧。” 王立新简单一礼,也退了出去。 待众人皆已离去,栗嵩与夏铖悄步上前,静候吩咐。 李华故作矜持,问道:“你俩凑这么近做什么” 栗嵩与夏铖对视一眼,栗嵩先开口:“殿下平日体恤奴婢,若无要事,通常只留一人值守。今日……” 夏铖接话:“今日殿下特意留下奴婢二人,想必是有要事交代。” “你们俩这身补子,也该换换了。” “奴婢叩谢殿下恩典!”两人齐声谢恩。 “起来吧。”李华抬手示意,接着低声道,“我记得先帝曾赐我几名贡女,其中有一位来自藏州。这书上的字我不认得,她或许能认识。你们想办法悄悄带她过来,切记不可让人察觉,明白吗” 栗嵩与夏铖连忙应道:“明白!”随即匆匆前去安排。 李华则继续低头,细细翻看手中那本《金刚度厄丹经》。 栗嵩与夏铖避开众人耳目,悄步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偏僻院落。 院中住着的,正是先前拓跋宏赏赐给李华的几位贡女。这些女子来自天南地北,风俗习惯各异,平日里少不了磕碰争执。前些日子就曾为争抢一个靠窗的床位闹得不可开交——两个高丽州贡女结成一路,瀚阙州与藏州的姑娘互为援手,独独那位大食女子自成一体。几人扭打作一团,也无人劝阻,直打到精疲力竭才罢休。 正当屋内气氛沉闷时,栗嵩与夏铖带着两个小内侍抬着一口樟木箱子走了进来。 众女见状,慌忙整衣理鬓,齐齐行礼。 栗嵩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透着威严:“你们当中,谁是藏州来的” 话音落下,一个肤色微深、眉眼明亮的姑娘应声出列。她的汉语虽带着口音,却还算流利:“奴婢名叫白玛拉姆,来自藏州。” 栗嵩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指着刚刚放下的箱子道:“进去。” 小内侍应声掀开箱盖。拉姆望着幽深的箱内,不禁后退半步,怯声问道:“公公……这是要带奴婢去何处” “让你进便进,哪来这许多话。”栗嵩眉头一皱,厉声斥道。 夏铖在一旁静静观察着白玛拉姆,随即对另外几个贡女吩咐:“你们几个,给她好生梳妆打扮,要快!”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围上前为拉姆整理仪容。这时,平日与拉姆最要好的海兰珠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 “拉姆,这两位是殿下身边的红人。既是他们亲自来,定是奉了殿下的旨意。你此去若是得了殿下青眼,可别忘了提携我一番……也好让那两个高丽丫头好好眼红。” 说着,她取出自己珍藏的胭脂水粉,毫不吝惜地都为拉姆用上。 一旁的两个高丽贡女虽心有不甘,但在栗嵩、夏铖的注视下,终究不敢造次。 待白玛拉姆梳妆完毕,夏铖上前一步,在她耳边沉声叮嘱: “你听仔细了,今夜机缘,说不定将决定你往后半生在何处过、如何过。其中分寸,你要仔细把握。” “奴婢记住了。”拉姆轻声应道,顺从地踏入箱中。 栗嵩与夏铖对视一眼,立即命人合上箱盖,趁着夜色正浓,悄无声息地将这口特殊的“贡品”送往李华住处。 栗嵩与夏铖将樟木箱轻轻安置在殿内青砖地上,便躬身退出,细心地从外掩上殿门。 李华放下手中的《金刚度厄丹经》,缓步走至箱前,掀开箱盖。蜷缩在柔软衬缎中的白玛拉姆只觉光线一暖,抬眼便望见一位身着赤色常服的少年——这正是她只在入宫时远远瞥见过一眼的殿下。此刻烛光映照下,他眉目清朗,比她记忆中更显英挺。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李华见她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由失笑,还故意在脸上抹了一把。 拉姆这才惊觉失仪,慌忙从箱中起身。许是久蜷的缘故,她腿脚一软,正要跪下行礼却险些跌倒。李华伸手扶住她,目光不经意掠过她微敞的衣襟——那身浅碧色缠枝莲纹比甲,虽因箱中挤压略显褶皱,比甲下起伏的曲线,恰似藏地圣湖般丰盈动人。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在她的“大白兔”上轻轻一握,指尖传来的触感令他微微一怔——竟比如意还要丰腴几分。 拉姆没料到这位殿下如此直白,双颊顿时染上霞色。她垂着头,纤长的睫毛轻颤,既不敢反抗,心底又隐隐期盼着他更进一步。 李华却收回了手,转而用指尖轻轻托起她的下颌。烛光下,她的容貌清晰可见——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婉约,她的美带着雪域的明艳。眉如远山含黛,一双杏眼大而明亮,眼尾微挑,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仿佛蕴藏着高原阳光的温暖。鼻梁挺秀,唇如初绽的格桑花,微微张合间带着几分无措的娇憨。满头青丝绾成明式女子的圆髻,唯有几缕卷曲的碎发垂在颊边,平添几分野性的美。 “你叫什么”李华端详着她,声音不觉放柔。 “回禀殿下,奴婢叫白玛拉姆。”她的汉语带着柔软的腔调,似雪山融水轻击卵石。 “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倒别有风致。”李华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比甲上的缠枝莲纹,“在藏州时,也穿这样的衣裳么” “奴婢入宫后学的规矩,穿的汉家衣裙。”拉姆轻声应答,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身子微微战栗,“在故乡时,穿的是彩缎藏袍,绣着吉祥八宝……” 李华微微颔首,牵起她的手走向书案。他拿起那本《金刚度厄丹经》,目光中带着探究:“你认得梵呢文” 拉姆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却仍恭敬答道:“回殿下,奴婢识得。在藏州,百姓皆以礼佛为荣,梵文经文在寺庙街巷随处可见。” “甚好。”李华满意地落座,将经书后半册递到她手中,“将这些经文译给我听。” 拉姆双手接过经书,在烛光下凝神细阅。她诵读时的神态格外专注,纤长的手指轻抚过泛黄的纸页,琥珀色的眼眸随着文字流转,红唇轻启间流淌出古老而神秘的音节。 李华起初尚能正襟危坐,但很快便被眼前这幅景象攫住了心神。烛火在她精致的侧脸上跳跃,勾勒出挺秀的鼻梁与饱满的唇瓣。几缕碎发垂落在颊边,随着她诵读的节奏轻轻晃动。比甲下的曲线在光影间若隐若现,仿佛雪山上起伏的峰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