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一意惊城，一指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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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演武讲学，已过一月。 邵清总办府，后院静室。 周明闭目盘坐，气息内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这一个月，他白日讲学传道，夜间静坐修行。 【传道授业】的天赋将数千名武者与上万名学子的感悟化作数据洪流，冲刷着他的识海。 宏观的功法瓶颈，微观的气血运转，力量运用的技巧，思想碰撞的火花，尽数被他吸收，融入己道。 辅以《天地补身经》从天地间汲取的庞大灵机，他的实力稳步提升，由初入洗髓，臻至洗髓小成。 此刻他能“看”到，周身骨髓晶莹新生，滋生出的磅礴气血已近铅汞之态。 周身经脉贯通十之八九，只余几处最隐秘的角落尚有滞碍。 冲破这最后几处关隘，便可周身通透，迈入洗髓大成。 但这最后的契机，非苦修可得。 周明心如止水，静待其来。 他等来的，不是春风化雨，而是惊天狂澜。 …… 津门至邵清，数千里之遥。 李书文风尘仆仆，抵达邵清县地界。 人未进城，一股凝练霸道的枪意已先行一步，瞬间笼罩了整个县城。 刹那间，邵清县城内，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街上的贩夫走卒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手脚冰凉，如坠寒冬。 城内所有武者，无论境界高低，都在同一瞬间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刺骨寒意。 呼吸骤停。 心跳也漏了半拍。 仿佛有无形利刃悬于头顶，锋芒直指眉心、咽喉、心脏。 那股意志霸道无比，似乎只要稍有异动，便会神魂俱灭。 振华武馆内，正在指点弟子的徐莽脸色剧变，猛地站起。 他骇然望向城外，满脸难以置信。 这股意念！ 纯粹，锋锐，霸道绝伦！ 一杆洞穿天地的神枪，仅仅遥遥感知，就让他皮肤刺痛，心神摇曳。 这股枪意的锋锐程度，比月前那位罡劲宗师李瑞东，强了十倍不止。 李瑞东的罡劲是雄浑刚猛。 而此人的意，是纯粹的锋芒，极致的穿刺，是为杀伐而生的终极之道。 “这是……谁！”徐莽心沉谷底。 这股霸道枪意在笼罩全城后，找到了目标，瞬间凝成一股，穿透层层阻碍，直奔总办府后院的静室，要将那静坐的身影钉死在原地。 静室内，周明猛然睁开双眼。 眸子里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反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来得好！” 他非但没有抵御，反而心神一动，彻底放开自身守护，主动以神意迎上。 他要将这股外来的极致锋锐，当做淬炼自身的最后一道火焰。 当做……打破瓶颈的那柄重锤！ 刹那间！ 周明体内，那已近铅汞之态的磅礴气血，轰然运转，疯狂沸腾。 那股自城外而来的霸道枪意，裹挟无尽锋芒，狠狠刺入周明的神意，也狠狠冲击在他体内那最后几处滞碍的关隘上。 “咔嚓——” 一声只存在于神魂深处的碎裂声响起。 那最后几处坚固的壁垒，在这股极致锋锐的刺激下，瞬间冲破！ 轰！！！ 一股温润浩瀚的气息自周明身上轰然扩散。 洗髓大成！ 这股气息没有攻击性，却无孔不入。 李书文那霸道绝伦的枪意，一接触到这股气息，便瞬间被消弭于无形，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仅仅一息。 笼罩在邵清县城所有人心头的那股死亡阴影，那股刺骨寒意，荡然无存。 阳光依旧温暖，微风依旧和煦。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唯有徐莽这等级数的武者，才能清晰感知到，就在刚才，一刚一柔，一霸道一浩瀚，两股截然不同的意志，完成了一次无声的碰撞。 结果，高下立判。 …… 数里之外的官道上。 瘦削如标枪的李书文身形猛地一震，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骇，脸色瞬间煞白。 “我的枪意……被‘化’掉了” 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的枪意，是一生武道的结晶，是罡劲圆满的象征，意之所至，无坚不摧。 可就在刚才，他那无往不利的枪意，在触及城中那股宏大气息的刹那，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不是被击溃，不是被抵挡，而是被……包容、同化、消解。 一滴水，落入了无垠的大海。 李书文收敛了所有气焰，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一步步走进县城，走进总办府，在庭院之中，终于看到了那个负手而立的年轻身影。 周明缓缓转身，平静地看着他。 “李前辈，一路辛苦。” 李书文一身风尘，死死锁定在周明身上，声音沙哑而冰冷。 “就是你，蛊惑了我师弟李瑞东” 他一身气机凝而不发，却比任何爆发都更恐怖。 罡劲圆满，距离丹劲仅一步之遥。 这等人物，本身就是一柄出鞘的神兵。 周明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 隔着数十步，对着李书文，轻轻一点。 没有劲风，没有声响。 空气没有丝毫波动。 然而，李书文的脸色，却在这一瞬间剧变。 在他精神感应中，周明不再是那个温润的年轻人，对方的意也不再是那包容万物的春风。 在周明抬指的刹那，他仿佛化作了一座无边无际的神山，裹挟着整个天地的重量，无视空间距离，向他轰然碾压而来。 快！ 无法形容的快！ 李书文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股磅礴到令人绝望的意志，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那身引以为傲，足以硬抗炮弹的护体罡气，在这座神山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咔……咔嚓……” 无形的罡气之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并且在飞速蔓延。 濒临崩溃！ 李书文亡魂大冒，体内的罡劲疯狂运转，死死抵御着那股几乎要将他碾成齑粉的恐怖压力。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支撑不住，罡气破碎，身死道消的瞬间，那股压力，又如潮水般悄然退去。 周明收回了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才淡然开口。 “李前辈，我非蛊惑，只是为他，也为你，指明了一条路。” 他的声音平静，却如重锤般敲在李书文的心头。 “一条……前辈你也梦寐以求，却始终被拦在门外的路。” 李书文僵硬地站在原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悸，以及更深层次的骇然与迷茫。 仅仅一指！ 甚至连手指都没有碰到他！ 就让他感受到了深不可测的差距。 那不是力量的差距，不是招式的精妙，而是……境界上的碾压。 是道与术的差别！ 他穷极一生，将“术”推演到了极致，可是在对方面前，却成了孩童的玩闹。 对方随手一点，便引动了天地大势。 那是“道”的境界。 李书文沉默了许久，院子里落针可闻。 他一生好强，不弱于人。 可今日，他毕生的骄傲，被这一指，点得粉碎。 半晌，他终于抬起头，那张冷硬的脸上，再无半分怒火与杀意，只剩下无尽的萧索与颓然。 他沙哑着嗓子，问道：“我师弟，李瑞东，他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