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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砺锋出鞘 天光惨白,跟死人脸似的,没精打采地泼在云栖峰巨大的演武场上。那坑坑洼洼的老青石台子上,沟壑缝里渗着深褐色的东西,像泼上去没洗干净的血膏子,日头一晒,那股子铁锈混着土腥的陈年味儿就蒸上来,直往人鼻子里钻。 台子底下人头密密麻麻,挤得跟开锅的饺子似的。眼神乱飞,指头戳戳点点,嗡嗡的议论声就没停过,黏糊糊地糊在空气里。 “看见没就是他!玉湖边躺着被拖出来的那个!” “啧啧,瞅着还没二两肉,一阵风能刮跑,那腰上挂个破草绳儿当裤带要饭的都不兴这个吧” “嘘!小声点!忘了熊奎三个了现在还躺药堂里喷寒气呢!” “邪门歪道!长老都出手封了他根子了,早晚完蛋!” “呵,一个被拔了牙的老虎,装什么大尾巴狼!瞧他那衰样儿!” 议论声像小刀子,四面八方飞来,割得人脸皮疼。沈沧澜站在擂台西头,脚下踩着冰凉发硬的青石砖缝。他身上套着那件洗得发灰的粗布短打,腰里死死勒着那根糙得硌肉的草绳。手指头无意识地摩挲着绳头上被指甲抠出来的毛茬,有点扎手。 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皮耷拉着,睫毛盖住了大半眼珠。嘴唇抿得死紧,绷出一条发白的线。露出来的那块脖颈皮肤,汗毛下透着一股子冻僵了似的青白色。 看台上,几个长老席的位置高高在上。中间那个干巴瘦的秃顶老头尤其扎眼。外门刑堂长老吴老狗,姓吴,外号就叫老狗。一脸褶子跟风干的腊肉皮似的,细缝似的眼睛半眯着,老盯着台子西边。阴测测的,像个蹲在坟头盯着猎物的夜猫子。他身边几个狗腿子凑着脑袋,眼睛也斜着往沈沧澜这边瞟,嘀嘀咕咕。 沈沧澜浑身的骨头缝都透着寒意,那是玉湖边被彻骨冰封后留下的后遗症,冻透了髓子似的。心口那里沉甸甸的,像压着块不化的冰坨子,里头封着那烫得能要命的鬼玩意儿。 “铛——!” 一声破锣似的开场响动,撞得人牙酸,总算把乱嗡嗡的噪音压下去点。 主裁判那嗓子也跟破锣差不多,有气无力地拖着调子:“第一场!沈沧澜!对!张猛!” 喊名儿那主儿话音还没散开呢,咚!一声闷响! 东边入场那口子猛地蹦出来个铁塔似的汉子。个头儿比沈沧澜高了大半个头,膀大腰圆,穿一身紧绷绷的深灰劲装,勒得腱子肉一块块鼓胀着。粗手大脚,脚下一双厚牛皮靴子跺在青石板上,震得灰扑扑的地面都颤三颤。脸上横肉堆着,下巴壳子上全是青茬胡茬,三角眼凶光直冒,活像一头发了狂的人熊。手里攥着的也不是寻常铁剑,是把厚背大环刀,刀背上穿着九个黄铜大环,晃一晃,稀里哗啦乱响,带着嗡嗡的沉劲。 张猛! 外门里出了名的莽夫,一身横练功夫外加那口吓唬人的鬼头刀。最喜欢欺负新嫩,下手没轻没重。 他一出场,底下瞬间爆发出一阵夹杂着口哨和怪叫的轰响。 “猛哥!削他!给躺下那几个报仇!” “把他那破腰带给老子削断!” “让他爬回去!废物东西!” 张猛咧着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板牙,唾沫星子乱飞,隔着十几步朝沈沧澜吼:“姓沈的兔崽子!爷爷这口刀,今儿个叫你尝尝骨头断几根的滋味儿!”吼完也不等啥礼数开场,脚尖猛蹬地面,轰!整个人裹着一股子蛮横的恶风,抡圆了那九环大砍刀,排山倒海一般朝着沈沧澜当胸就劈了下来!刀势沉重,撕裂空气带起尖锐的厉啸,九个铜环疯狂撞击,炸响一片扰人耳膜的乱音! 威势无匹!力劈华山!纯粹就是靠蛮力把你砸成肉泥的打法! 看台上,吴老狗那缝儿似的眼睛彻底眯了起来,嘴角几不可察地往上扯了那么一丝丝儿。几个狗腿子互相碰了个眼色,脸上都带着点“成了”的笑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沈沧澜身上。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他被劈飞,有人带着点微妙的同情。 他动了。 就在那势如山崩的刀风即将压面、厉啸要刺破耳膜的刹那! 没有闪避!没有格挡! 沈沧澜那只握剑的、看起来瘦仃仃的右手,突然动了! 快!快到拖出一片模糊的灰影! 他手里那把宗门配发的普通精钢长剑,不是什么灵剑宝刃,就那么平平无奇。可就在他手腕抖动的瞬间,剑尖竟然以一个超乎所有人想象的角度,贴着刀锋劈砍的弧线,逆势而上! 不是硬碰硬!是借势!是滑溜!像冰面上溜过的一根钢针! 嗤! 一声短促刺耳的尖啸,剑锋几乎是贴着那沉重的刀脊擦了过去,火星在二者摩擦的瞬间爆开几点! 与此同时,沈沧澜那一直低垂的眼帘猛地抬起!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邪异气息,如同蛰伏的毒蛇,骤然从他那双金银异瞳中一闪而过!那气息短暂得如同幻觉,却在出现的瞬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周围几尺内的空气! 就冲着你心神被这邪气扎了一下的间隙! 沈沧澜腰腿爆发出惊人的协调力,整个人矮身前蹿,如同扑咬的瘦狼!擦着刀锋错过张猛魁梧身侧的瞬间,那柄逆势上撩、擦出火星的长剑剑尖,极其突兀地、鬼魅般地往回猛的一收!手腕翻转,剑势由撩变抹!剑尖划出一道令人牙酸的锐角轨迹! 寒光一闪! 这一抹! 轻飘飘,如同风吹柳叶。 可那剑光所指的,恰恰是张猛为了全力挥刀、左肋下方被带空、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那一寸方寸之地! 护体气劲挡不住!那抹剑光带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穿透性的冷意! 噗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 像是尖锐的钉子刺破了装满土的皮口袋。 张猛那足以生撕虎豹的狂猛前冲姿势戛然而止!他那狰狞凶狠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眼里的凶光却瞬间被一种无法置信、继而转为死灰的恐惧填满!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左肋下方猛地炸开,瞬间席卷全身,摧毁了他所有凝聚的蛮力!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踉跄着扑向前方,沉重的鬼头大刀脱手飞出,在地上砸出一串沉闷的火星,滚出去老远。 整个演武场瞬间死寂! 只剩下张猛粗重、痛苦的倒吸冷气和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嗬嗬呻吟。 他捂住左肋下方,猩红的血瞬间透过指缝涌了出来,瞬间染红了一大片灰色的劲装布料。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密布。 秒杀! 没有惊天动地的对轰,没有你来我往的缠斗。 就一下!一个照面! 所有等着看沈沧澜惨状的、那些叫嚣着“削断他裤带”的人,全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涨得通红,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刚才那下实在太邪门了!根本看不清怎么回事! 主裁判也愣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喊:“胜者!沈沧澜!”那声音干巴巴的,没啥情绪。 沈沧澜已经收回了剑,垂着眼皮,看都没看地上捂着伤口瘫倒的张猛。他握着剑柄的手很稳,指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仿佛刚才那鬼魅般的一剑和他毫无关系。 那冰冷的、带着邪异的气息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腰眼上那根糙草绳,被刚才那一下拧身勒得又深了几分,粗糙的草梗磨着他腰侧的皮肉。 场上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张猛粗重痛苦的喘息,像破风箱。 短暂的死寂后,“唰!”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如同被泼出去的浓稠血浆,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煞气,以惊人的速度猛地跃上擂台! 来人身材高瘦,一身如同凝固血痂般的暗红色长袍,脸上覆着一张惨白无脸的皮面具,只露出两个黑黝黝的窟窿眼和一张涂抹得猩红如血的薄唇,咧着诡异的弧度。腰间悬着一柄狭长、弯曲如蛇的细剑,剑身漆黑,剑尖却诡异的泛着点莹绿。 “鬼面妖蛇”孙影! 外门精英弟子里出了名的毒蝎子。一手蛇吻剑阴毒刁钻,沾着就得上吐下泻、灵力溃散!最喜欢用慢刀子磨人,看对手中毒后痛苦挣扎的样子。 孙影舔着猩红的嘴唇,声音嘶哑难听,像是毒蛇在摩擦石子:“嘿嘿……沈师弟好快的剑!可惜,碰上我孙影,只有让你慢、慢、死的份儿!”最后一个字故意拖得又长又狠。 话音未落,他整个红袍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忽起来! 刷!刷!刷! 三道淬毒的墨绿色剑气,无声无息地撕裂空气,如同三条吐信的毒蛇,呈品字形封死了沈沧澜上中下三路!剑气过处,一丝甜腻腥臭的气息弥漫开来! 速度同样奇快!角度更加刁钻阴狠! 沈沧澜的瞳孔骤然收缩!金银异瞳在面具下黑窟窿的注视下再次危险地亮起微光!他身体不退反进,以一种近乎自残的角度猛地拧转腰身!那勒在腰里的糙草绳瞬间绷直如弓弦,发出细微的呻吟! 手中的普通精钢剑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被他以点、带、引的技法连连挥出!叮叮叮!三声细碎又尖锐的碰撞!每一次剑尖都勉强擦中毒蛇剑气的边缘,爆开一蓬腥绿微光,险之又险地将三道致命毒气导开! 空气中那股甜腥味更浓了! “想挡嘿嘿……”孙影怪笑,面具下的薄唇扭曲得更厉害。他身形如蛇,猛地一矮,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面滑行前冲!同时手肘诡异一翻,那把狭长弯曲的墨绿剑尖如同真正的毒蛇獠牙,从一个极其恶毒刁钻的角度,悄无声息地朝着沈沧澜的右侧小腿外侧筋腱刺去!这一下要是扎实了,不死也得废条腿!毒气入体更是生不如死! 恶毒!狠辣! 眼看那墨绿蛇牙就要沾上沈沧澜的皮肉!底下已经有弟子下意识地别过头去! 沈沧澜那双紧盯着孙影诡异步伐的金银异瞳,光芒骤然爆盛!邪异冰冷的气息再次毫无预兆地弥漫开来,如同寒潭深处的冻息! 借着这一瞬爆发出的、远超他身体极限的反应速度!沈沧澜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拉扯,右脚脚尖猛地一旋! 刺啦! 粗布裤脚被撕裂!但那淬毒蛇牙般的剑尖,擦着他翻飞起来的、缠绕着草绳的右腿外侧皮肤险之又险地掠过!带起的毒风刮破皮肤,留下两道细如发丝、却瞬间泛起点点诡异绿晕的血痕! 没刺中!但毒气侵入了! 孙影眼中黑窟窿里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凝固! 就在剑尖擦身的瞬间! 沈沧澜身体旋起、躲闪的同时!那柄握剑的右手如同早有预谋,手腕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柔韧度猛地下压!同时左脚脚尖发力狠狠一蹬地面! 嗤——! 剑尖划过一道带着尖锐摩擦声的寒光弧线!竟是由下至上,一个倒撩! 目标!赫然是孙影为了追求极致的毒辣角度,自身因为贴地滑行而前倾过大、暴露出来的、毫无防护的咽喉! 同归于尽的打法! 孙影面具下的红唇笑容彻底僵住!一股寒意直冲颅顶!他想回剑格挡已经来不及! 噗! 剑锋入肉的声音沉闷刺耳!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擂台上,沈沧澜的剑尖稳稳停在半空,一滴猩红的血珠顺着剑尖滚落,滴在青石板上,砸开一小朵刺眼的血花。 他站得笔直,脸色因为气血剧烈翻腾和毒气入体的微麻而显得更加灰败。他右腿外侧那两道被毒风刮破的伤口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令人作呕的青绿,并且在顺着小腿皮肤向上蔓延!一股细微的麻痹感钻入神经。 而另一边。 孙影僵硬地站在原地,头微微后仰,那张惨白无脸的面具正对着天空。面具之下,喉咙被划开的口子里,一股股温热的血无声地涌出。他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要堵住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洞风箱般的嘶哑声音。 那杆狭长弯曲的毒剑,早已无力地掉落在他脚边。 沈沧澜看都没再看孙影一眼。他低头,眉头死死拧紧,盯着自己右腿上那迅速蔓延的青绿色毒痕。他猛地一咬牙,剑交左手,右手并指如刀,狠厉地对着那毒痕上方尚未被完全侵蚀的皮肉狠狠划拉下去! 嗤! 皮开肉绽!更深更长的口子瞬间绽开!暗红色带着诡异青绿的毒血瞬间狂涌出来!他用指力强行挤出毒血! 整个过程又快又狠,没有一丝犹豫。剧痛让他的额角瞬间布满冷汗,腰间的糙草绳被这剧烈的动作绷得咯吱作响,深深嵌入腰部的皮肉,勒出血印子! 整个演武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听得见风吹过旗杆的咧咧声。无数道目光死死钉在擂台上,钉在那个忍着剧痛剜出毒血、却依旧站得挺直的身影上。 恐惧,惊疑,忌惮,甚至一丝难以言说的……震撼。刚才那剑指咽喉的凌厉狠辣,比张猛那一下更吓人! 终于,吴老狗身边一个灰衣弟子打破了沉默,看着台上还在捂脖抽搐的孙影,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师…师尊,他……” 吴老狗原本看好戏似的松弛表情已经彻底不见。那张干巴的老脸上,皮肉绷得紧紧的,细缝眼睛里的寒光几乎要凝成实质。他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台上剜毒的沈沧澜。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刻骨的阴冷,把目光转向了他身后阴影里站着的一个身影。 那人很高,身形异常流畅,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深蓝劲装,腰悬长剑。站在阴影里,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像一柄收入匣中的绝世凶器。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小截线条凌厉、颜色苍白如石的下巴颌。 感受到吴老狗的目光,那人隐在兜帽下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扯,弧度冰冷。 咚! 擂台上,剜完毒血的沈沧澜终于支撑不住,单膝狠狠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才没让自己瘫倒。右腿外侧那道新豁开的口子因为挤压,瞬间又涌出大量带着黑绿的毒血。一股更强烈的眩晕感混杂着失血的虚弱猛地冲上头顶。 他大口喘着粗气,喉咙干得像着了火,每一次吸气都扯动着胸口的冰坨子,冻得肺管子发疼。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动了。 无声无息。 如同一片被风卷起的深蓝色落叶。 观战席最高的那个阴影角落。 一直如同雕像般静立的人。 那双紧紧盯着沈沧澜的霜寒双眸深处,在看到他单膝跪地剜毒、血流如注的刹那,微不可察地、极其细微地闪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但瞬间又被更厚重的冰层淹没。 主裁判也看到沈沧澜情况不妙,清了清嗓子刚要喊暂停或宣布结果。 可没等他开口。 阴影中。 那片深蓝的“落叶”飘然落于台东。 一点声音都没有。 尘埃未惊。 蓝袍,长剑,面容隐在斗笠之下,只露出一截石雕般的冷硬下巴颌。 正是吴老狗身后那人。 整个巨大喧闹的演武场仿佛被瞬间抽空了声音。 不是因为此人气势,恰恰相反,他站在那里,平静得如同融入那一片青石的底色,没有丝毫摄人威压外泄。 可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 “蓝魔”萧寒! 云栖外门公认的第一人!掌门首徒!出手如雷,剑出断魂!真正的精英!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对上沈沧澜 原本还在嘈杂议论的人群彻底失声。 长老席上吴老狗那阴沉的嘴角彻底垂了下来,目光转向萧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其它长老也面露惊诧,面面相觑。 沈沧澜撑着膝盖的手猛地攥紧!指骨因为用力,顶得手背皮肤下的细小血管根根暴凸! 来了! 他缓缓抬起那张被汗水和剧痛折磨得毫无血色的脸,那双掩在凌乱碎发下的金银异瞳猛地抬起,死死盯住十几步外那片深蓝! 眼瞳深处,冰封千里的寒意之下,一丝被血腥和挑衅点燃的、不顾一切的狂暴邪气如同地底熔浆,无声地燃烧沸腾! 萧寒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拔剑。 他那冰冷的下颌似乎微微朝沈沧澜的方向抬了抬。 一股无形无质、却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机,骤然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 如同风暴来临前凝滞的重压,无声而霸道地笼罩了整个巨大的擂台! 轰! 巨大的擂台上空,毫无预兆地,一道紫黑中翻涌着浓重血光的粗大霹雳,狰狞地撕裂铅灰色的阴沉天幕! 血色雷霆狂暴炸响!震得整个云栖峰地面都在颤抖! 一股浩瀚无边、冰冷无情、仿佛来自九天之上俯视蝼蚁的恐怖意志,随着那道撕裂苍穹的血色雷霆,蛮横绝伦地轰然压落! 整个演武场上,所有凝神后期以下的弟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被这股天威般的意志余波冲击得神魂剧颤,口喷鲜血,晕死过去一大片! 长老们也个个如遭重锤,脸色煞白,蹬蹬后退,护体灵光剧烈闪烁! 沈沧澜首当其冲! 咔嚓! 沈沧澜单膝跪地的青石在他脚下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 “噗——!” 一口鲜血无法抑制地狂喷而出!猩红的血点喷射出去数尺! 腰眼死死系着的、被他当成救命稻草的破糙草绳,在这股来自九天之上的恐怖意志碾压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连一息都没有撑过! 刺啦! 彻底化为一缕微不可见的焦黑灰烬! 几乎在草绳崩断的瞬间—— 嗡! 沈沧澜心口那块被厚重玄冰死死锁住的诡异血晶,如同嗅到了同类气息的远古凶兽,在这滔天意志降临的刹那,猛地发出了刺破灵魂的凄厉尖啸! 冰!刺骨的封印冰层在尖啸和意志的双重碾压下,以血晶为中心,瞬间密布无数蛛网般的裂纹! 一股暗红粘稠如实质血液的恐怖光芒,猛地从那些破碎的冰缝之中,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 轰!然!喷!薄! 瞬间将沈沧澜整个身影彻底吞没! 就在那暗血厉芒喷薄、冲天而起的瞬间! 擂台对面! 蓝袍! 长剑! 萧寒那隐在兜帽阴影下的半张脸…… 动了! 一抹森冷、漠然、如同斩落九天神明也毫无波澜的弧度…… 在他苍白如石的下颌边…… 勾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