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墟寂悟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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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星域，万古死寂。星辰残骸如巨兽枯骨，悬浮于冰冷虚空，大陆碎片蔓延无际，其上唯有风化的岩脊与干涸的河床，诉说着某个遥远纪元末日的惨烈。此地时光凝滞，法则残缺，乃被遗忘之地。 司契瘫倒于一块巨大的星辰核心碎片上，周身裂痕遍布，气息微弱如游丝。新生的混沌道韵因过度消耗而陷入沉眠，眉心那点太初悲怆印记亦黯淡无光。与神骸之眼化身的殊死搏杀，遁入时空乱流的亡命之旅，几乎榨干了他的一切。 然，其道心未泯，意志如铁。他强忍神魂撕裂般的剧痛与道基摇撼的虚弱，艰难盘膝，双手结印。左眼永黯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灰芒顽强亮起，右眼邪火虽敛，其本源亦在缓慢汲取着这片废墟中弥漫的、历经无数岁月沉淀的寂灭之气。 疗伤过程缓慢而痛苦。此地灵气枯竭，唯有最精纯的终末死意可供吸纳。每汲取一分，都需以自身残存道韵细细炼化，方能化为修复己身的资粮。破碎的经脉如干涸大地逢甘霖，却又因力量过于霸道而时有崩裂之险。神魂之伤更是棘手，需以水磨工夫，一点点抚平那被寂灭轮回指力侵蚀的痕迹。 岁月于此地失去意义。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千载，或许一瞬。司契周身狰狞伤口渐渐愈合，气息虽仍虚弱，却不再似风中残烛。其体内，那新生的混沌道韵在沉寂中悄然滋养，与太初本源进一步交融，对“破灭”与“悲怆”的真意领悟日渐加深。 这一日，他于定中醒来，目光扫过眼前无垠废墟。残破的星辰，崩解的大陆，死寂的虚空……一切皆指向一场席卷整个纪元的恐怖灾劫。其心神微动，一缕融合了太初悲怆意境的混沌道韵缓缓散出，如涟漪般拂过这片古老战场。 刹那间，破碎的景象于其心海浮现：并非清晰画面，而是一种弥漫于每一粒尘埃中的、极致绝望与不甘的集体意识残响！亿万生灵于末日降临时的哀嚎，星辰崩灭时的悲鸣，法则瓦解时的叹息……种种负面情绪历经无穷岁月磨砺，已化为最精纯的寂灭道痕，烙印于此方天地。 “劫运沉淀，万灵同悲……”司契低声轻语，眸中闪过一丝明悟。此地废墟，本身便是一处巨大的“厄运”凝结之所！其残留的劫气，对于执掌终末的他而言，乃是无上补品，更是悟道宝地！ 他不再急于恢复战力，反而沉下心来，以心神沟通这片天地的悲怆意志。混沌道韵化作无形触须，细细感知、吸纳着那弥漫的劫运气息。每吸纳一分，其对“厄运”本质的理解便深刻一分。厄运，非仅毁灭，更是一种积累、沉淀、最终爆发的必然过程。其间蕴含的因果纠缠、命运无常、以及那最终归于寂灭的必然性，皆蕴含无上大道。 于此寂灭墟中，司契仿佛化身为一尊石像，与周遭残骸融为一体，默默汲取着纪元劫运之力，修复己身，巩固道基，更在寂灭中参悟那冥冥中的运数轮转。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司契潜心悟道之际，那遥远不可知之地，神骸之眼本体所在的混沌域界，正酝酿着新的风暴。 残缺晶体悬浮于万法归墟之核心，其瞳孔中幽光剧烈闪烁，映照出司契于废墟中悟道的模糊景象。化身失手、印记被炼、太初本源被夺……一连串变故，已彻底触怒这古老存在。 “变数已生，不容再延。”冰冷无情的意志回荡于混沌，“‘钥匙’部件遗失，然‘门扉’将启，不容有失。” 晶体表面，无数古老符文亮起，勾连冥冥中的因果线。其意志穿透无尽虚无，分别投向三个方向： 其一，投向那被重重封印的碑痕深处，蚀渊本体所在。一股更加精纯、更具侵蚀性的外道本源，混合着神骸之眼的意志，强行灌注而入，加速对蚀渊内部的净化与那新生灵智的抹杀！同时，一道隐秘指令传入那作为“内应”的外道污染核心：不惜代价，催动蚀渊，尽快冲撞封印，制造更大动静，吸引各方目光，为“彼界之门”的开启，创造混乱帷幕！ 其二，投向宇宙边荒，某处极其隐秘、连时光都近乎停滞的遗忘角落。那里，悬浮着一具更加庞大、更加残破、散发着与神骸之眼同源却更为古老死寂气息的……另一部分“神骸”！意志传入，这具沉睡万古的残骸微微颤动，其上一处类似“掌印”的残缺部位，开始凝聚幽光，似乎被唤醒，将执行某项关键任务。 其三，则投向司契所在的那片废墟星域！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引动了某种深埋于这片战场废墟基底、早已与劫运融为一体、极其隐晦的……“后手”！那是远古一役中，某个追随神骸的陨落强者留下的诅咒印记，平日与劫气无异，此刻被神骸意志激活，化为无形无相的“劫运之引”，悄无声息地缠向司契，并非立刻发作，而是如附骨之疽，悄然放大其吸纳劫运过程中的风险与心魔，欲要令其在悟道中自毁！ 三管齐下，布局森然！神骸之眼决意加速进程，扫清一切障碍！ 废墟中，正沉浸于悟道的司契，道心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自心底升起，并非外来攻击，而是源于其自身吸纳劫运的过程。那原本平稳流淌的劫气，忽然变得躁动、混乱，其中更夹杂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充满恶意的扭曲意念，不断冲击其灵台，引动其内心深处关于毁灭、杀戮、以及太初纪元悲怆记忆中的负面情绪！ “嗯劫中有诈！”司契骤然惊醒，混沌道韵瞬间护住心神，左眼永黯之光扫视周身，立刻察觉了那缕悄然附着、不断放大厄运反噬的“劫运之引”！ “好阴毒的手段！”他面色一沉，心知定是神骸之眼隔空作祟。此刻中断悟道，前功尽弃，且会遭劫气反噬；若继续，则需分心抵御这不断滋生的心魔与厄运放大效应，凶险倍增！ 前有狼，后有虎，悟道静修之地，顷刻间再成险境！ 司契眸光冰寒，望向虚无深处，仿佛穿透无尽空间，与那神骸之眼对视。 “欲乱吾道心便让尔等见识，何谓……真正的厄运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