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月步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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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对抗演练的平局结果，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精英训练营中漾开了不大不小的涟漪。林克这个名字，第一次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不再是“关系户”或“体能废柴”的标签，而是与“精准预判”、“战术调度”、“惊人韧性”联系在了一起。尽管他小腿上被缇娜铁栏扫出的淤青清晰可见，走路微跛，但当他走过训练场时，投来的目光中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探究和忌惮。缇娜再次见到他时，那双冷静的眸子也会微微停留，带着一丝尚未消散的讶异和棋逢对手般的审视。 艾斯依旧沉默，团队对抗时他作为替补并未上场，只是靠在场地边缘阴影里观看。林克在场上狼狈却有效的周旋，尤其是最后那悍不畏死的近身牵制，像一根细微的刺，扎在他心头。对比自己面对斯摩格时的无力惨败，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有对同伴成长的些微欣慰，但更多的是对自身停滞不前的焦躁和更深的自责。他体内的火焰，在那次惨败后，仿佛陷入了死寂，不再躁动，却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令人窒息。 路飞则完全没想那么多，他为林克“打平了那个厉害女人”而兴奋地大呼小叫，橡胶手臂拍着林克的背（差点把林克拍趴下），嚷嚷着要开宴会庆祝，直到被教官罚去清洗整个格斗馆的踏板。 日常的魔鬼训练依旧继续，将任何短暂的情绪波动都碾碎在汗水和疲惫之中。直到几天后，巴斯提尤上校再次将全体预备队员集合到了那个特殊的圆形训练馆。 “今天，进行六式第二式——‘月步’（geppo）的基础训练。”巴斯提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但内容却让所有人心头一跳，眼中燃起渴望的光芒。 月步！空中移动的体术！脱离大地束缚，踏空而行！这是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能力！ 训练馆的天花板被打开，露出高耸的穹顶，四周架设了防护网。场地中央，放置着数台结构复杂、带有高度感应器和气压装置的垂直训练器。 “所谓‘月步’，并非飞行。”巴斯提尤环视众人，粉碎了一些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其本质，是通过双脚在极短时间内连续、猛烈地踩踏空气，利用产生的爆发性反作用力，获得短暂的滞空和移动能力。是‘剃’在空中应用的延伸和升华，对腿部爆发力、身体协调性以及空中平衡感的要求，远超‘剃’！” 他亲自演示。只见他身形微沉，随即双脚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交替向下猛踏！ “砰！砰！砰！” 空气中传来低沉的气爆声！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台阶托起，骤然拔高，在空中连续踏出数步，轻松写意地跃上了五米高的训练器顶端，稳稳站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空中本就有路。 “看清了吗力量凝聚于脚掌，瞬间爆发，借力空中。重心控制是关键，落点感知是核心。”巴斯提尤从高处俯瞰，“现在，分组进行基础滞空练习。目标，原地起跳后，在空中完成至少一次有效踏空，滞空时间超过一秒。开始！” 残酷的训练再次开始。这比“剃”的难度更高，因为无处借力，全凭自身爆发和对身体的极致控制。 学员们轮流登上训练器下方特制的弹射平台（提供初始高度），尝试踏空。 斯摩格依旧是标杆。他跃起后，双脚沉稳而迅疾地踏下，空气发出闷响，身体明显在空中一顿，成功滞空近两秒，虽然动作略显僵硬，但已初具雏形。 缇娜的动作则优雅许多，跃起后如同轻灵的雨燕，双脚点踏空气，身体轻盈悬浮，滞空时间更长，平衡保持得极好，显示出超凡的身体协调性。 其他天才们也纷纷尝试，大多能勉强完成一次踏空，但滞空时间短，姿态狼狈，落地踉跄。 轮到问题三人组。 首先是路飞。他橡胶脸上满是兴奋，站在弹射平台上，橡胶腿压缩到极致：“月步！能跳到天上去吗看我的！” “嘭！”弹射装置启动，将他高高抛起。 “橡胶橡胶——月步！”他在空中大叫，橡胶腿像两根疯狂抽动的鞭子，对着空气胡乱蹬踏！ “噗噗噗噗——！” 一阵杂乱无章的气流声响起，他的身体非但没有滞空，反而因为橡胶腿的弹性蹬踏产生了不规则的作用力，像个被乱风吹拂的气球，在空中歪歪扭扭、忽上忽下地乱飘了一阵，最后“啪叽”一声，脸先着地摔在防护网上，橡胶脸拉得老长。 “失败！力量分散，毫无章法！控制你的橡胶身体！”教官冷喝。 路飞把脸从网子上拔下来，嘟囔着：“空中不好玩……” 接着是艾斯。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凝重。跃起后，他全力运转“剃”的发力技巧，双脚狠狠向下踏去！ “轰！轰！” 两声巨大的气爆响起，力量十足！但他的动作过于刚猛，缺乏柔韧和协调，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身体剧烈晃动，重心瞬间失控，整个人像块石头一样，笔直地向上窜了一小段后，便僵硬地坠落下来，重重砸在平台上，发出一声闷响。滞空失败。 “力量过猛，刚不可久！身体是弓弦，不是铁锤！艾斯，你的问题依旧！”巴斯提尤的声音如同冰水浇下。 艾斯爬起来，拍了拍灰尘，帽檐下的脸色更加阴沉。又是控制！他总是控制不好这股力量！ 最后是林克。他知道自己的爆发力是致命伤，将全部心神集中在“瞬间协调”和“重心感知”上。他跃起后，没有追求巨大的力道，而是将力量精准集中在脚掌特定区域，以最快的频率轻轻点踏空气。 “嗒、嗒！” 两声轻微几乎不可闻的脆响，他的身体在空中产生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微小的悬浮，仿佛停顿了零点几秒，但终究因为力量不足，无法产生足够的反作用力，高度缓缓下降，最终轻柔落地。滞空时间远未达标，但落地姿态却异常稳定。 “力量不足，但协调性和平衡感尚可。林克，你需要更强大的爆发力作为基础。”教官的评价相对温和。 林克默默点头，心中清楚，这又是自己的硬伤。 一天的训练下来，训练馆内充斥着各种失败的气爆声、坠地声和教官的呵斥。能够稳定完成基础月步的，依旧只有斯摩格、缇娜等寥寥数人。大部分人都还在苦苦挣扎。 路飞屡败屡战，橡胶身体让他摔不坏，但也让他更难控制蹬踏的力道和方向，在空中各种奇葩翻滚，成了众人的笑料，却也偶尔能误打误撞完成一次短暂的、扭曲的“悬浮”。 艾斯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每一次都拼尽全力，踏出震耳欲聋的气爆，却一次次因为力量失控而失败， frustration 几乎化为实质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又被他死死压住。他盯着斯摩格和缇娜流畅的动作，拳头握得发白。 林克则完全放弃了硬碰硬，他不断调整发力方式，专注于体验那瞬间的悬浮感，试图用技巧和感知来弥补力量的不足，虽然进步缓慢，但对身体空中姿态的控制却越发精细。 训练结束，众人疲惫不堪。仰望那高高的穹顶，那自由的天空，此刻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艾斯没有立刻离开，他独自一人留在训练器前，一次又一次地跃起，踏空，坠落。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小腿肌肉因为过度发力而痉挛，但他仿佛不知疲倦，眼中只有那片渴望触及的天空。失败的残影在空中一次次闪现，伴随着他压抑的喘息和脚下越来越沉重的踏击声。 路飞被林克拉着去吃饭，回头看着艾斯固执的背影，橡胶脸上难得地没有笑容，小声问：“艾斯他……没事吧” 林克摇摇头，眼中充满担忧。他知道，艾斯正在和自己较劲，和体内那股力量较劲，和惨败的阴影较劲。月步的失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正在压向某个临界点。 夜空下，训练馆内孤独的踏击声久久回荡。那一次次失败的起跳，是在叩击天空的门扉，还是在敲打一副无形的枷锁悬念，随着艾斯不知第几次从空中坠落时，那终于无法抑制、从指尖迸射出的、一闪而逝的火星，悄然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