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倒爬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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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江坐在那张一动就吱吱作响的太师椅上,闭着眼。 一份不属于他的记忆,正在脑子里翻江倒海。 原主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除了舞厅,就是泡冰室、赌场。 梳飞机头,看武侠电影,街上游荡,调戏良家妇女。 记忆里除了吃喝嫖赌,只剩下满屏浑浑噩噩的雪花点。 穿越成谁不好,偏偏摊上这么个烂摊子。 “噼啪、噼啪……” 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干燥又清脆。 福伯还在那里拨弄着,与其说是在算账,不如说是在为这家铺子敲响倒计时的丧钟。 账本已经没有看的必要了,每一笔都是刺眼的赤字。 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指在算盘上反复游走,妄图从石头里挤出二两油,补上这个月的亏空。 王江审视着眼下的全部家当。 一个忠心耿耿但脑子不太灵光的阿彪。 一个忧心忡忡快愁白了头的福伯。 再加上这间位于巷子尽头,仅有五十平的老旧铺子。 铺子要是抵了出去,他们三个,就得睡大街。 不能再等了。 他再次催动了身体里那股奇异的暖流,汇聚于双眼。 【天眼】,开! 眼前的世界瞬间褪去了所有色彩,化作一片死寂的黑白灰。 原本破败的白事店内,此刻笼罩着一层浓重得化不开的灰败死气。 那股气息粘稠而压抑,像是百年古墓里透出的第一口阴风,光是看着就让人折寿。 代表财运的金色气流,稀薄得几乎看不见,烛火一般,随时都会熄灭。 问题出在哪 在那堂口和福伯的口中,他老豆好像还是个会看风水的练家子。 不至于连自家财运都梳理不好吧。 王江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在店内踱步。 他的眼神扫过每一个角落,像个医生在巡视自己病入膏肓的病人。 最终,目光定格在店铺中央。 那里摆着一口没有完工的棺材。 棺材的木料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暗红色,深沉得有些发黑,像是用凝固的血浆浸泡过。 王天用【天眼】看去。 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股肉眼难辨的黑气,正从那口棺材里不断溢出,化作无形的触手,贪婪地吸食着店铺里那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财气。 “福伯,这口棺材是谁订的” 王江的声音很沉,不带任何情绪。 福伯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恐惧,他扶了扶老花镜,压低了嗓音。 “是……是涉水村里的‘屠夫坤’。” “他给他病重的老娘准备的寿材。这木头,是他自己带过来的,说是花大价钱弄来的百年阴沉木,可……” 福伯顿了顿,嘴唇开始哆嗦。 “可邪门得很。” “你老豆是不肯接。但又舍不得那二百块的工钱。只有放着了。你老豆交待要摆金钢杵在上头。这法器哪去了” “阿彪!东西呢” 阿彪摸摸头:“哦,不在了啊,哪个是不是拿去玩了” “屁!快找!“ ”哦!“ 王江缓步走上前,伸出手指,轻轻触摸在冰冷的棺木上。 一股阴冷的寒意瞬间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体内,直冲骨髓。 在他的【天眼】视野中,那暗红色的木头内部,浓郁的黑气盘绕、纠缠,竟然扭曲成一张张痛苦嘶吼的人脸! 这根本不是什么阴沉木。 这是从乱葬岗里挖出来的“养尸木”! 这种木头深埋在怨气冲天的极阴之地,吸饱了无数枉死者的怨念,本身就是至阴至邪的凶物。 用它做棺材,下葬者永世不得安宁,魂魄会被禁锢其中,日夜受怨气侵蚀。 其子孙后代,更会因此家宅不宁,祸事不断。 屠夫坤。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名字代表着凶狠与暴力,是是附近村里的一霸,真正的亡命徒。 直接告诉他这棺材有问题 以他的性格,只会觉得王记白事店想砸他招牌,或是坐地起价。 可若是不管,任由这口“养尸木”棺材摆在这里,王记白事店最后那点气运也会被吸食干净,永无翻身之日。 这不是死局 阿彪凑了过来,在一旁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江哥,屠夫坤说明后天一早,就要来取棺材了。” 时间不多了。 王江的眼神却彻底平静下来。 想借着凶木吸白事店的气运,做梦! 怎么吞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钱还得照收。 偷走了金刚杵,我就没法子了 王江招过阿彪来,让他去赶紧儿买二盆倒爬龙回来。 阿彪并不问为什么就去了。 他就这点好,执行力好。 致命的危机。 换个角度看,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 王江走出了“王记白事店”的门槛。 身后的担忧目光,他感受得到,却无暇回头。 他站在自家铺子门口的石阶上,眼神平静地投向斜对面。 斜对面的骑楼下 是一家“阳记花圈铺”。 招牌是黑底金字,那块木头用料极好,黑得深沉,在阴暗的巷子里反而有种吸光的错觉。 方才回来时,他就注意到了。 现在,他定睛细看。 【天眼】开启的瞬间,眼前的世界陡然变了颜色。 并非色彩斑斓,而是一种对“气”的感知。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家“王记白事店”门楣上,一缕若有若无的白色气运,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丝丝缕缕地飘向对面的“阳记花圈铺”。 那块黑色的招牌,也是凶木,就是问题的根源。 【凶木所吸】。 四个字,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是这具身体深处尘封的记忆。 这块招牌所用的木料,乃是取自百年以上的柳木,且是生长在阴煞之地的阴沉木,天生就带有一股吸纳周围气运的凶性。 长久下去,“王记”只会越来越破败,直至彻底断了生机。 他的目光微微一斜,落在了左侧铺子。 那是一家打铁铺,此刻炉火熄灭,只有一个赤膊的汉子在磨一把生锈的砍刀,磨刀石与刀锋摩擦,发出刺耳的“唰唰”声。 铁匠铺门口,随意地挂着一把破旧的蒲扇。 看似寻常,但在王江的【天眼】中,那蒲扇的每一次摇晃,都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风”,将从“王记”流出的气运,更快速地吹向“阳记”。 【风助火势】。 又一个词条浮现。 一个主凶,一个助虐。 好一个双重绞杀的格局。 王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冰冷,未曾抵达眼底。 他这身体的原主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可他那个跑路的老豆,却是个地道的风水先生。 从小到大,那些被原主当成耳旁风的庭训,那些玄之又玄的口诀,此刻如同电影胶片一般,在王江的脑海里一帧帧闪过。 家学渊源就是这么奇妙。 平日里不当回事,真到了要拼命的时候,仅记得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能变成一两手见血的狠招。 倒爬龙。 一个阴损却极为有效的破局之法,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中。 以煞制煞,以凶破凶。 他那个老豆,为人太过厚道,风水局摆在店里,讲究的是一个圆,一个泄字,最重“和气生财”,处处与人为善,结果被人算计到跑路。 王江不一样。 他是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人,见惯了生死,也更懂得如何精准地切除病灶。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收回目光,转过身,重新走回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