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又伤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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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盼成想找到王江,比想象中还要容易。 他甚至没来得及把那五百块的赏钱花出去。 “郭爷,您找十三堂那个棺材仔啊” “我知道!我知道!他那破店就在福元街!” 十二堂的,二堂、四堂的、七堂的,一个个平日里踩着十三堂上位的烂仔,此刻都抢着在郭盼成面前献媚。 甚至有人阴毒地出主意,说怎么炮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事店老板。 江湖就是如此。 无权无势,万人可欺。 郭盼成听着这些聒噪的声音,面无表情,只是在问清楚地址后,便挥手让所有人滚。 他带着两个最心腹的手下,来到了王记白事店的门口。 店面很小,门脸也旧了,透着一股子快要经营不下去的萧索。 侧门脸居然还不死心的弄了个小中医馆,也就卖些膏药,凉茶之类。 王江一眼就看见了店外的三个人。 为首的那个,正是郭盼成。 他的心脏猛地收紧,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 幸好,福伯正陪着阿彪在家里养伤,没有来店里。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低头擦拭着手边的一口薄皮柳州棺。 家传的那几本堪舆相术的书,他穿越来的这些日子,已经拿出高考的劲儿背得滚瓜烂熟。 只可惜书里只有术法,没有武术。 还是没有实践过的纸上把式。 真要动起手来,他知道自己要吃大亏。 但王江,依旧有些底牌。 怕是怕不来的。 郭盼成推门而入,老旧的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 他身后两个手下分立门口,堵住了唯一的出路。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狭小的店铺。 “王先生,我来讨杯茶喝!” 郭盼成声音洪亮,目光如刀,直直刺向王江。 王江缓缓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茶有的是。” 他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一旁的旧茶几边,拿起茶壶,给一只粗瓷杯倒了杯茶。 他的手很稳,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茶水注入杯中,发出清亮的声响。 他将茶杯推到郭盼成面前。 郭盼成看也没看,端起来,一饮而尽。 滚烫的茶水入喉,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这茶一般。”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王江依旧微笑着。 “小店,糊个口,哪有好茶” 郭盼成嘴角扯出一抹难辨意味的弧度,目光扫过店内陈旧的桌椅和纸人。 “我以前,非明前龙井、雀舌,银毫不喝。”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 “此一时,彼一时啊。” 王江听出了他话里的萧索与不甘。 一个曾经身居高位的人,如今却要喝这种粗劣的茶水。 机会来了。 “我昨天让你吃了亏,那是各为其主。” 王江的语气很诚恳。 “今天我描补一下,送郭先生一卦,不知郭先生愿不愿意听” 郭盼成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再次泛起波澜。 他盯着王江,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半晌,他吐出一个字。 “请!” 王江站直了身体,目光落在郭盼成的脸上。 【天眼,开!】 一瞬间,王江眼前的世界变了。 郭盼成身上,一股肉眼不可见的黑灰色气流盘绕着,沉重,压抑,带着衰败与困顿。 但在这片黑灰之气的深处,在他的顶骨之上,却又盘踞着一缕微弱却顽固的紫金之气。 那紫金之气被死死压制,却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始终不曾熄灭。 王江的目光顺着他的面部轮廓下移,观察他的骨相。 颧骨高耸,却不显刻薄,是为权柄之相。 鼻梁挺直,山根饱满,本该中年大发。 只是……他的额前,那代表官禄宫的位置,有一道暗纹横贯,气运在此处断流。 而最让王江心头一震的,是他的后脑。 那里,一块骨头微微凸起。 【反骨。】 【相书有云:脑后有反骨,久居人下,必有异心。】 这是一个天生的枭雄。 一个时运不济,被压制了气运的枭雄。 但那缕不灭的紫金之气,又昭示着他并非全无转机。 此人,后福不浅。 但是,又晚年不寿。 这人成也性格, 败也性格。锐不能久。 难怪啊。 王江说的半含半露:““先生早年发迹,却屡屡时运不济,是大势所驱,不能阻挡。” “来港后想必也曾有过迷茫。” 郭盼成身上的杀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无踪。 他怔怔地看着王江,眼神中的骇人精光,被一种更深沉的迷惘与震动所取代。 王江的话,像一把钥匙,直接捅进了他内心最深处,那个从不对外人道的禁区。 早年发迹,说的是他十几岁就在南地从军,凭着一身悍不畏死的狠劲当上了团长。 时运不济,说的是他跟错了人,在那场席卷天下的洪流中,兵败南下,一路逃亡至此。 迷茫,更是他如今最真实的写照。 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在九龙城寨的黑拳场里,用命换几张吃饭的钞票,给赵勇杰这种他根本瞧不上的货色当狗。 这些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王江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观先生眉骨耸立,双目藏神,是个有后福之相。” 王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只是,事事需三思而后行,锋芒过露,易折。且郭先生本就有另立生意之心,不是吗” 郭盼成沉默了。 他那只握紧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松开。 手心,一片冰凉的冷汗。 ”那我成不成得了“ 王江肯定:”凭先生的本事,这是自然。“ ”可你道破了我腿上和手上有伤。“ 昨日没有人知道,他听他道破后,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份装出来的嚣张跋扈瞬间崩塌,只剩下一种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仓皇与惊恐。 左膝的旧伤是他当年从刀光剑影里侥幸活命留下的印记,也是他这些年实力不进反退,只能靠着资历和凶名唬人的根源。 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黄江帮的弃子。 王江笑了:“有伤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