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铁匠铺血战，账册残页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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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缝渗入的寒风，骤然静止了一瞬。 那是人体堵住缝隙的特征。 王小伟瞳孔缩成针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强弓，又在那声故作可怜的“讨碗热水喝”响起的同时，松弛到最致命的临界点。他无声地做了两个手势：周大胡子立刻将三眼铳黑洞洞的铳口指向门口，孙癞子则哆嗦着把腰刀架在了张有财脖子上，用眼神警告他敢出声就死！ “范记商队的伙计”王小伟的声音刻意带上了一丝疲惫和松懈，“风雪大…进来吧…门没栓…” 话音未落！ 砰！！！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狠狠撞开！木屑纷飞！三道裹着厚实皮袄、手持雪亮弯刀的黑影，如同扑食的恶狼，带着一股冰冷的煞气猛地冲了进来！动作迅猛，配合默契，显然不是普通商队伙计！为首一人身材尤其魁梧，脸上一条蜈蚣般的刀疤在跳跃的火光下狰狞可怖，正是狗娃口中屠村的那个“黑铁塔”！ “动手！一个不留！”刀疤脸用蒙语厉声咆哮，手中弯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劈离门最近、看似最松懈的王小伟脖颈！刀光如匹练，狠辣绝伦！ 他快，王小伟更快！ 就在门被撞开的刹那，王小伟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狸猫，猛地向侧后方一个滑步！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同时，他手中的沉重蒙古弯刀自下而上，如同毒蛇出洞，划出一道刁钻狠辣的弧光，精准地斩向刀疤脸握刀的手腕！ 刀疤脸瞳孔骤缩！好快的反应！他手腕急转，变劈为格！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狭小的铁匠铺内炸响！火星四溅！ 刀疤脸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欲裂！这瘦小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他心中骇然，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然而，王小伟要的就是他这一退！借着双刀交击的反震之力，王小伟身体如同旋转的陀螺，猛地拧腰旋身！左腿如同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个凶悍至极的回旋踢，狠狠扫向刀疤脸的下盘！ 砰！ 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刀疤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粗壮的小腿胫骨被王小伟这灌注了全身力量的一脚硬生生踢断！整个人失去平衡，如同被砍倒的大树，轰然栽倒在地！手中的弯刀也脱手飞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刀疤脸倒地惨嚎，另外两个冲进来的蒙古武士才堪堪冲到王小伟近前！ “杀了他！”一人怒吼着挥刀劈向王小伟后背！另一人则狞笑着扑向火堆旁惊恐的狗娃和昏迷的二丫！ “你姥姥的！”周大胡子怒吼一声，不再犹豫，对着扑向狗娃的那个蒙古武士，狠狠扣动了三眼铳的扳机！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密闭空间内爆发！浓烈的硝烟瞬间弥漫！铅弹丸带着恐怖的动能，近距离轰击！ 噗嗤！ 那名扑向狗娃的蒙古武士，上半身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猛地爆开一团血雾！破碎的皮肉、骨渣和内脏碎片呈放射状向后喷溅！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残缺的尸体狠狠掼在夯土墙上，又软软滑落，留下一道刺目的猩红！ 如此近距离的火铳轰击，场面血腥到了极点！滚烫的血肉碎块甚至溅到了狗娃的脸上！少年吓得魂飞魄散，连尖叫都忘了，只是死死抱着妹妹，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扑向王小伟后背的那个武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同伴惨烈的死状惊得动作一滞！ 就这一滞的瞬间！ 王小伟如同背后长眼，头也不回，手中的弯刀借着旋身的余势，反手向后一撩！刀光如电，精准无比地抹过那武士因惊骇而微微张开的咽喉！ 嗤——！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那武士的怒吼变成了嗬嗬的漏气声，双手徒劳地捂住喷血的脖颈，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直挺挺地向前扑倒。 三息！ 从门破到三个凶悍的蒙古武士两死一重伤，仅仅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 铁匠铺内，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浓烈的硝烟味、刀疤脸断腿的惨嚎和孙癞子吓得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王小伟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搏杀只是掸去了一点灰尘。他甩了甩弯刀上的血珠，走到抱着断腿惨嚎的刀疤脸面前，一脚踩在他胸口，沉重的力道让刀疤脸的嚎叫瞬间变成了窒息的呜咽。 冰冷的弯刀刀尖，抵在了刀疤脸的眉心。王小伟俯视着他，眼神如同万载寒冰，用流利的蒙语问道（融合了王二狗的记忆）：“谁派你们来的怎么找到这里的” 刀疤脸眼中充满了痛苦、恐惧和怨毒，咬着牙不吭声。 王小伟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刀尖微微下移，猛地刺入刀疤脸的右肩胛骨缝隙！然后用力一剜！ “呃啊——！！！” 刀疤脸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额头！ “说。”王小伟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询问天气。 “是…是巴图大人！营地…营地的巴图大人（指穿金边皮帽的贵族）！” 刀疤脸痛得几乎昏厥，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火…火起后…巴图大人…派我们几队人…往各个方向追…我们…我们顺着雪坡的痕迹…追到松林…闻…闻到这里的烟味…” “巴图为什么这么急着杀我们”王小伟刀尖微微用力。 “不…不知道…巴图大人只说…你们…你们是明军奸细…看到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必须…必须灭口…”刀疤脸喘息着，剧痛让他语无伦次。 不该看的东西王小伟眼神微凝。是屠村现场还是他们与范家交易的秘密 “范家商队在哪里什么时候交易”王小伟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范…范家的商队…本…本该三天前到…风雪…风雪太大耽搁了…巴图大人…急疯了…具体…具体什么时候…小的…小的真不知道…交易地点…只…只知道在…在‘鬼见愁’山口北面…老…老地方…”刀疤脸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神开始涣散。 鬼见愁山口王小伟记住了这个名字。 “最后一个问题，”王小伟的刀尖移到了刀疤脸的心口，“屠村的时候，除了你们，还有谁在场有没有汉人比如…穿着体面，像管事的人” 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有一个…穿…穿绸缎袄子的汉人…好像…好像是范家商队的账房先生…他…他骑着马…远远看着…还…还指点了几个藏人的地窖…” 他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恨意，“巴图…巴图大人对他…很客气…” 范家的账房！现场监工！确认了！屠村灭口，范家不仅知情，更是参与者！ 王小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眼神一寒，再无犹豫。弯刀猛地向前一送！ 噗嗤！ 刀尖精准地刺入心脏！刀疤脸的惨嚎戛然而止，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眼中最后凝固的，是怨毒和解脱。 王小伟拔出弯刀，在刀疤脸的衣服上随意擦了擦血迹。整个过程冷酷、高效，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看得周大胡子眼皮直跳，孙癞子更是差点尿出来。 “搜身！仔细搜！特别是那个账房先生可能给过他们什么凭证！”王小伟冷声下令，自己则走到刀疤脸尸体旁，蹲下身仔细翻找。 周大胡子强忍着恶心，去翻另外两具尸体。孙癞子则战战兢兢地在门口警戒。 很快，王小伟从刀疤脸贴身的皮袄内衬里，摸出了几样东西：一小块干硬的奶疙瘩，几枚劣质的蒙古铜币，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被血浸透大半的粗糙草纸！ 王小伟小心地展开草纸。纸很粗糙，上面用炭笔潦草地画着一些线条和符号，像是一张简易的地形草图。在草图下方，还有几行同样潦草的汉字小字，大部分被血污遮盖，但残留的部分依旧触目惊心： “…腊月十七…丑时…鬼见愁北五里…黑松坳…交接…” “…甲字库…闽铁柒车…硫磺叁车…火硝贰车…” “…凭此页角印…向库吏老疤索…” “…柴大人…亲令…验讫即焚…” 而在草纸的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赫然盖着一个小小的、朱红色的印章印记——虽然模糊，但王小伟一眼就认出，那正是“晋商范记”的徽章！徽章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似乎是库房编号的印记：“甲三”。 腊月十七！就是后天深夜！ 鬼见愁北五里！黑松坳！ 闽铁、硫磺、火硝！足足十二大车！ 柴国柱的亲令！甲字库！“库吏老疤”！ 这张残破的草纸，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范家、柴国柱、乃至王承胤这条走私军火、通敌卖国的完整链条！ 王小伟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猎物终于彻底暴露在猎枪下的兴奋！ “头…头儿…你看这个…”周大胡子也脸色煞白地从另一具尸体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碎银子和……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黑沉沉的木牌！木牌上，清晰地刻着“范记行”三个大字，下方还有一个编号：“丁字陆”。 范家商队的身份腰牌！ “还有…还有这个…”孙癞子也哆嗦着从第三具尸体靴筒里搜出一个小竹筒，里面卷着一张薄薄的、盖着范记徽章和镇安堡匠作营印鉴的货单，上面写着：“今收到范记商号‘劳军棉布’拾车，验讫入库。甲字库经手：疤。” 日期正是上月底！ 铁证如山！ 王小伟将血染的草纸、范家腰牌和匠作营货单紧紧攥在手中，冰冷的眼神扫过铁匠铺内燃烧的炉火、满地的尸体、惊恐的同伴和瑟瑟发抖的狗娃兄妹。 腊月十七！黑松坳！十二车军火！ 时间，不多了！ “周大胡子，孙癞子！”王小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立刻打扫战场！把尸体拖到后面埋了！血迹用雪盖住！把所有能用的东西，吃的，武器，马匹，全部准备好！” 他走到狗娃面前，看着少年惊恐却带着一丝仇恨的眼睛：“狗娃，想给你爹娘和乡亲报仇吗” 狗娃用力地点头，眼泪无声地流下。 “好！”王小伟将一块肉干塞进他手里，“照顾好你妹妹，吃点东西，保存体力。跟着我们，很快，你就能看到仇人的血！” 他最后看了一眼炉火上翻滚的浑浊雪水，又望向铁匠铺外漆黑如墨、风雪呼号的东南方。那里，是镇安堡的方向，是甲字库所在，更是那张由贪婪和背叛织就的巨网的中心！ “吃饱喝足，收拾停当。”王小伟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铁，在血腥弥漫的铁匠铺内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目标——镇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