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新春贺岁闹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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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鞭炮声像炸豆子似的，从后半夜就没停过。温乐瑜被窗外的动静惊醒时，沈建国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炕边给她掖被角，军绿色的棉袄上还沾着点未化的雪沫。 “醒了”他声音压得很低，怕吵着她，“再睡会儿，拜年要等天亮呢。” 温乐瑜摇摇头，往他身边凑了凑，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硝烟味：“睡不着了，外面好热闹。”她掀开被子坐起来，看见炕梢摆着套新衣裳——藕粉色的确良衬衫配着藏蓝色裤子，是沈建国除夕送她的礼物，昨晚她特意叠得整整齐齐。 “快穿上试试。”沈建国帮她把衬衫拿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手腕，两人都像被烫了下似的缩了缩。他耳尖泛红，转身去外屋倒水，“我去看看灶上的饺子熟了没。” 温乐瑜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捂着嘴偷偷笑。这糙汉什么都好，就是脸皮薄，碰一下都能红半天，偏偏还总爱装作沉稳的样子。 穿好新衣裳走出屋，院子里已经一片喜庆。林薇薇穿着那条蓝色工装裤，正和沈二柱在贴“福”字，两人为了“福”字该正着贴还是倒着贴吵得面红耳赤。 “当然要倒着贴！‘福到’嘛，这都不懂！”林薇薇踮着脚把福字往门框上按，力气太大差点把门框按出个坑。 “那是城里人的讲究！咱乡下都正着贴！”沈二柱伸手想把福字揭下来，被林薇薇一巴掌拍开，“别动！我说倒着就倒着！” 张翠花站在廊下看着，手里端着个红漆托盘，里面摆着糖果和瓜子，见温乐瑜出来，笑着往她手里塞了块水果糖：“新媳妇第一天要吃糖，甜甜蜜蜜一整年。” 温乐瑜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橘子味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娘，您也穿新衣裳了”张翠花身上那件灰色羊毛衫衬得她气色极好，领口还别了朵绒布做的小红花。 “这不是你们给买的嘛。”张翠花嘴上说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快别说我了，二柱他叔家的小子们该来拜年了，你和薇薇快准备准备。” 正说着，院门口就传来一串脆生生的喊叫声：“大伯母！大伯！我们来拜年啦！”几个半大的小子挤在门口，穿着打补丁的新衣裳，手里还攥着断了线的鞭炮。 沈二柱立刻迎上去，往孩子们兜里塞糖果：“都进来，屋里暖和！”他转眼就忘了刚才和林薇薇的争执，拉着最大的小子炫耀，“看看我媳妇，昨天劈柴火比我还快！” 林薇薇正往果盘里摆瓜子，闻言回头瞪他：“沈二柱你闭嘴！”嘴上凶巴巴的，眼里却带着笑。 温乐瑜被这热闹的景象裹着，心里暖融融的。她想起穿越前的新年，大多是一个人对着电脑吃外卖，哪见过这般鲜活的场景——孩子们的笑闹声、大人的招呼声、远处隐约的拜年声，混着淡淡的硝烟味，把年味儿酿得浓得化不开。 “乐瑜，过来。”沈建国站在堂屋门口朝她招手，手里拿着个红包，红纸上用毛笔写着“新春大吉”，字算不上好看，却笔笔认真。 温乐瑜走过去，看着他把红包塞进她手里：“年初一的规矩，新媳妇要拿压岁钱。” 红包沉甸甸的，她捏了捏厚度，惊讶地睁大眼睛：“这里面……” “别拆。”沈建国按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带着笑意，“回去再看，给你攒着买花布。” 正说着，沈二柱突然举着个红包冲过来，往林薇薇兜里一塞：“媳妇，给你的！虽然没我哥给的多，但都是我攒的私房钱！” 林薇薇掏出红包一看，里面居然有五张崭新的十块钱，惊得她眼睛瞪得溜圆：“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跟工头去拉货挣的外快！”沈二柱得意地拍胸脯，“我媳妇就得穿最好的、花最多的！”他嗓门大，引得院里的孩子们都围过来看，七嘴八舌地喊：“二柱哥真疼媳妇！” 林薇薇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在沈二柱胳膊上拧了一把，却没真用力：“就你能！” 张翠花看着这两对小年轻，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她转身回屋，从樟木箱里抱出个蓝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副银镯子，正是年前她给温乐瑜和林薇薇的那对。 “戴上吧，”她拿起一副往温乐瑜手腕上套，“老规矩，新媳妇拜年要戴银镯子，图个吉利。”银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为这喜庆的日子伴奏。 林薇薇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突然想起刚穿来时，她和温乐瑜躲在被窝里哭的样子。那时候她们怕得要死，觉得这错嫁的命运就是催命符，哪敢想能有如今这般光景——刻薄婆婆变慈娘，混不吝小叔子成了炫妻狂魔，连那个沉默寡言的糙汉军人，都成了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宠妻狂魔。 “发啥愣呢”沈二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王大娘他们快来了，准备好拜年词没” “拜个年还要啥词”林薇薇白了他一眼，却偷偷把头发理了理，“我嗓门大，喊一声‘过年好’保证全院都能听见！” 果然，没过多久，家属院的邻居们就结伴来拜年了。王大娘拉着温乐瑜的手，把她从头夸到脚：“瞧瞧这新媳妇，俊得跟画上似的，难怪建国把你当眼珠子疼。” 李婶则围着林薇薇转了圈，啧啧称奇：“二柱媳妇这身板真结实！昨天我看见她帮张大哥抬煤气罐，跟拎小鸡似的，真是好福气！” 沈建国听见这话，不动声色地往温乐瑜身前站了站，像护崽子似的：“我媳妇胆子小，力气也小，风一吹就倒，哪能跟二柱媳妇比。”他说得一本正经，仿佛林薇薇能劈砖的事是天方夜谭。 沈二柱立刻接话：“那是！我媳妇力大如牛，上次在工地一掌劈碎十块砖头，工头都看傻了！”他说得眉飞色舞，满脸都是“我媳妇天下第一”的骄傲。 温乐瑜和林薇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这两个男人，一个把她的“胆小懦弱”当成宝，一个把她的“怪力张扬”视作傲，偏偏都护得紧，生怕别人欺负了去。 中午的家宴格外丰盛。沈建国从部队食堂弄来的红烧肉炖得油光锃亮，林薇薇做的红烧鱼摆得像条活龙，张翠花蒸的白面馒头暄软得能弹起来，连孩子们都捧着碗，吃得满嘴流油。 酒过三巡，沈二柱喝得有点上头，搂着林薇薇的肩膀开始吹牛：“等开春了，我就去学开车，将来开个大卡车，带着我媳妇周游全国！” 林薇薇笑着拍开他的手：“先把你那破自行车修好再说吧。”嘴上嫌弃，却把他碗里的肥肉夹到自己碗里。 沈建国给温乐瑜夹了块鱼腹上的肉，挑净鱼刺才递过去：“慢点吃，别卡着。”他看着她小口吃东西的样子，突然低声说，“等我休年假，带你去镇上看电影。” 温乐瑜眼睛一亮：“真的听说镇上电影院在放《地道战》呢！” “真的。”沈建国点头，眼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再带你去吃那家供销社旁边的糖葫芦，你上次说想吃。” 张翠花看着眼前的景象，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心里比蜜还甜。她这辈子吃过不少苦，拉扯两个儿子不容易，从没想过能有这样团圆热闹的新年——老大稳重顾家，娶的媳妇温柔贴心；老二虽跳脱却懂事了不少，娶的媳妇能干泼辣，两个儿媳凑在一起，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日子过得像揣了暖炉似的。 下午拜年的人渐渐散去，沈二柱带着孩子们去院子里放鞭炮，林薇薇站在廊下看着，时不时喊一声“小心点”。温乐瑜和张翠花坐在屋里择菜，准备晚上的饺子馅，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乐瑜啊，”张翠花突然开口，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你们俩……打算啥时候要个孩子” 温乐瑜脸一红，手里的白菜差点掉地上：“娘，我们……我们还没想好呢。” “不急，”张翠花笑了笑，“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做主，我就是盼着家里能添个娃娃，更热闹点。” 正说着，沈建国走进来，听见她们的话，耳尖瞬间红透，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娘，我们听您的。” 温乐瑜惊讶地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里面藏着点不好意思，还有点期待。她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低下头假装择菜，耳根却烫得能煎鸡蛋。 窗外的鞭炮声又响了起来，沈二柱和孩子们的笑闹声传进来，混着林薇薇偶尔的吆喝，像一首热热闹闹的新春歌谣。温乐瑜偷偷抬眼，看见沈建国正看着她，嘴角噙着浅浅的笑，阳光落在他脸上，把轮廓勾勒得格外柔和。 她突然觉得，这场穿越而来的错嫁，或许是老天爷最贴心的安排。没有早死的结局，没有下乡的苦日子，只有身边这个会脸红的糙汉，有咋咋呼呼却永远站在她这边的闺蜜，有渐渐变得温暖的婆婆，还有这满院的烟火气和说不尽的欢喜。 新的一年，好像有无限的美好在等着他们。 温乐瑜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手里的白菜叶在阳光下泛着新鲜的绿意，像极了他们此刻的日子——生机勃勃，甜甜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