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这锅我黎未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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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滞回廊的裂隙闭合第三小时，黎未正窝在实验室的懒人躺椅里补觉。 金属墙反射着冷白光，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臭氧味——那是昨天情绪共振后残留的粒子余烬，像糖霜般黏在鼻腔深处。 倒影童蜷在她膝头，触须软乎乎搭在她手腕上，温热而微弹，像团会呼吸的云，随着孩子浅浅的呼吸一起一伏。 突然，一缕冰凉滑过她的鼻尖——是情感滤镜兽的触须，那根平时总爱蹭她手心要能量的小家伙，此刻却剧烈颤抖，像被电流击中的蛛丝，在空中划出细碎的淡紫光痕。 黎未迷迷糊糊睁眼，睫毛扫过眼皮带来一阵痒意，正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喉咙像被无形的棉絮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猛地坐直，脊椎撞上躺椅靠背，“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倒影童被晃得歪了歪脑袋，小嘴张开，却没有声音溢出，只有唇形在空气中无声地颤动，像一条离水的鱼。 实验室的全息屏骤然亮起，幽蓝底色上炸开无数跳跃的文字框，像是受惊的萤火虫群：“姐姐！！不是我坏了——是整个星网启动了‘缄语协议’，正在反向吞噬一切声波信号！所有终端静音，连生物发声都被压制了！”原本聒噪的电子音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一行行文字在屏幕上疯跑，标点符号都抖成了虚影。 黎未下意识伸手去抓手边的光脑，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合金外壳，走廊里就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沉稳、急促，带着金属靴底敲击地面的共振。 门被猛地推开，“咔嗒”一声轻响，门框与墙壁相撞，卫砚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肩头还沾着外面通风口吹进来的细尘。 他像没察觉声响似的，手里攥着块手写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笔尖落下，字迹锋利如刀：“净律官维克已宣布进入‘静默危机’一级响应，封锁所有情绪传播设备。”他顿了顿，笔尖在“设备”两字上压出个小坑，又添了一行：“倒影童……也没声音了。” 黎未顺着他的目光转头。 那个曾靠共感被笑回来的孩子正缩在墙角，小小的手掌拼命拍打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噗噗”的气流声，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掐灭的星灯，只余一圈湿润的反光。 她突然想起昨天裂隙闭合时，广场上的笑声掀翻了整个穹顶，空气里飘着甜丝丝的情绪粒子，像融化的蜂蜜在阳光下流淌；而现在，那些声音仿佛被人用无形的剪刀齐刷刷剪断，连回声都没留下，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感，压得耳膜嗡鸣。 “这不是故障。”黎未抓过光脑调出星网数据，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得飞快，指甲刮过屏幕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是反噬。”她的瞳孔倒映着屏幕上停滞的数据流，像两口深井，“我们用情绪共鸣修复了回廊，却可能触发了某种……平衡机制。” 情感滤镜兽突然跳上光脑，触须在空气中划出淡紫色的光纹，像电流在玻璃上爬行。 黎未盯着那团扭曲的波形，后颈的汗毛“刷”地竖起来——这和救援时躺椅接收到的静滞回廊频率几乎一模一样！ 她手忙脚乱翻出之前的记录，工具柜的抽屉拉得太猛，边缘擦过墙面发出“咯”的一声。 果然，在最后一波共振数据里，她发现了一段夹杂在情绪粒子中的乱码，像根扎进数据流的刺，冰冷而顽固。 “小闹，破译这个！”她敲了敲屏幕，力道重得让全息影像晃了晃。 小闹的文字框立刻弹出乱码解析进度条，数字从1%跳到99%只用了三秒，最后定格的关键词让她呼吸一滞：“……默语星……觉醒……封印重启……” 实验室的通风口突然灌进一阵冷风，吹得全息屏微微晃动，光影在墙上拉出摇曳的残影。 金属地板传来的寒意顺着脚底爬上小腿。 倒影童不知何时爬到了她脚边，拽着她的裤脚仰头看，眼睛里还泛着没擦干的水光，小手冰凉，指尖微微发抖。 卫砚舟蹲下来，用指节轻轻碰了碰孩子的额头，又抬头看向黎未，手写板上的字比之前轻了些：“需要我做什么” 黎未突然想起原书里提过的只言片语——边境星区有颗被遗忘的“默语星”，传说那里的居民在千年前集体失去了声音，像是被某种力量“封印”了。 她转身拉开抽屉，泛黄的星域地图在金属柜底躺了三年，此刻被她抖开时扬起细小的灰尘，在斜射的灯光下如星尘般悬浮。 指尖沿着星图上的航线滑动，最终停在边境星区一个灰扑扑的小点上。 那个被标记为“未探索”的坐标旁，原主用红笔写着一行批注：“据说连星网信号都会在这里消失。” 窗外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是净律官的悬浮车掠过学院穹顶，红蓝光在墙上扫过，像血滴在雪地蔓延。 黎未望着地图上的灰点，突然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咚”，撞击着胸腔，又反弹回来，就像一颗被抛进深潭的石子，在金属墙面间来回震荡。 倒影童的小手指还揪着她的裤脚，这声“咚”却让他猛地抬起头，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在声波中轻轻颤动——他张开嘴，喉咙里滚出半声模糊的气音，就像雏鸟破壳前的试啼。 “有了。”黎未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卡在声带里，显得沉闷，但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伸手去摸倒影童的头顶，指尖碰到他温热的耳尖时，突然被另一只手抓住。 卫砚舟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旁，掌心还残留着手写板的凉意，指腹却在她手腕的脉搏处轻轻按压——那里的跳动和音响里的“咚”声同频共振，就像两根被调准的琴弦，传递着无声的和鸣。 手写板的冷光映照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新写的字迹带着刻意的克制：“心跳频率稳定。”最后又添了一句，“比昨天快12次。”黎未盯着那行字，突然想起上次体检时他也这么认真地记录数据，当时她还笑他像一台人形心率监测仪。 此刻再看，却觉得他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都带着一丝发烫的温度。 实验台角落的旧音响闪着幽蓝微光，那是她三年前改装的“共感拾音器”，据说连梦呓都能听清——虽然大多数人以为它只是个摆设。 此刻，它正微微震颤，将黎未的心跳转化为低频波动，悄悄耦合进星网底层协议。 情感滤镜兽“啪嗒”一声跳到音响上，触须尖渗出淡紫色的能量，就像在给心跳声织围巾。 小闹的文字框突然从全息屏里弹出来，平时花里胡哨的颜文字全换成了感叹号：“姐姐！心跳波在星网上开了个小口子！现在全帝国能收到心跳声的终端有台——等等，那个在哭的是星刃总部的食堂机器人吗它居然在跟着心跳抖动锅铲！” 黎未凑到光脑前，果然看见星网数据流里漂浮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带着心跳的节奏。 有一个标着“星图学院宿舍307”的光点在疯狂闪烁，备注是“被憋疯的机甲系学生”，此刻正用敲床板的方式和心跳声打拍子——咚，咚咚，咚！ “这说明静默协议不是绝对的。”黎未用指节敲了敲光脑，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它怕有‘生命感’的东西。”她转头看向卫砚舟，后者正弯腰把倒影童抱起来，孩子的小胳膊圈着他的脖子，刚才还灰暗的眼睛里重新有了星光。 卫砚舟抬头时，目光撞上她的眼睛，就像一块被捂热的冰。 突然，“叮”的一声脆响划破寂静。 投影光斑在墙上抖了抖，自律羞耻弹幕机艰难拼出几个字：“协……议……收……缩……7%”。 黎未瞳孔一缩——7%的收缩意味着协议有裂缝……必须趁它还没愈合前打入共振脉冲！ 她差点跳起来，懒人躺椅的弹簧“吱呀”作响表示抗议，却顾不上，一把抓起实验台上的工具盒就开始翻找：“小闹，把‘声波共振器’的备用零件调出来！卫队，帮我把那个反重力悬浮板拿过来——对，就是上次被你说‘像会飞的咸鱼’的那个！” 卫砚舟把悬浮板递过来时，指尖擦过她的手背。 他的手写板不知何时换成了帝国星图，用红笔圈着默语星的坐标，旁边写着：“跃迁通道有73%的概率被静默协议干扰。” 黎未扫了一眼，从工具盒里摸出一个亮蓝色的芯片拍在他手心：“这是上次回廊闭合时捕获的‘幸喜悦波残片’，压缩成稳定频率后能绕过静默协议的情绪过滤层。协议能封声音，总不能封开心吧”她挤了挤眼睛，“再说了，我改装的‘咸鱼号’连静滞裂隙都闯过，还怕个破协议” 倒影童突然从卫砚舟怀里探出脑袋，肉乎乎的手指戳了戳黎未的发明家徽章。 那枚徽章是她用报废的能量石雕的，刻着一条翻肚皮的咸鱼，边缘还带着手工打磨的温润触感。 孩子的口型很慢，但清楚得像刻在空气里：“妈妈……勇敢。” 黎未的喉咙突然发紧，一股热流从胸口涌上眼眶。 她想起原书里反派女配的结局，死在男主的精神力风暴里时，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可现在，有个孩子用尽力气对她说“勇敢”，有个男人用体温焐热她冰凉的手腕，连实验室的尘埃都在心跳声里跳着舞。 她低头吻了吻倒影童的额头，转身时把那枚咸鱼徽章别在卫砚舟的衣领上：“戴着它，省得你在星舰里太严肃——虽然你本来就像一块会走路的冰。” 卫砚舟低头看了一眼徽章，又抬头看她。 手写板的光照着他微扬的嘴角，这次的字写得很慢，每个笔画都带着温度：“冰……会化。”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又响了，是净律官的通讯请求。 黎未按下接听键，全息屏里跳出维克涨红的脸——平时总是板着脸的老学究此刻正用口型疯狂比划，脖子上的青筋跳得比心跳还快。 小闹很贴心地把他的唇语翻译成文字：“黎未！你们到底搞出什么动静了星网现在全是心跳声！还有人在星舰甲板上跳踢踏舞！” 黎未对着屏幕比了个“ok”的手势，顺手把刚组装好的声波共振器塞进背包。 她能看见维克身后的星网监控屏，原本灰暗的情绪指数正在疯狂飙升，像被点燃的烟花。 有一个标着“默语星”的红点突然剧烈闪烁，小闹的警告文字立刻弹出来：“检测到目标星区能量波动！静默协议正在重组！” “该出发了。”黎未拍了拍卫砚舟的肩膀，转身去拉实验室的合金门。 门刚滑开一条缝，冷冽的星际风就灌了进来，卷着走廊里此起彼伏的敲桌声、跺脚声，甚至还有某间教室传来的跑调口哨声——全星系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心跳声打着节拍。 卫砚舟跟在她身后，倒影童趴在他肩头，正用小手指戳他的耳尖。 情感滤镜兽叼着共振器的备用零件蹦蹦跳跳，自律羞耻弹幕机投影着“加油妈妈”的彩虹字。 黎未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笑出声来——这笑声还卡在喉咙里，却在空气中震出细碎的光。 “咸鱼号”的跃迁警报在走廊尽头响起，红色警示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星图，默语星的坐标还带着体温。 这一次，不是为了躲避剧本，不是为了自救——而是为了让所有被捂住的喉咙，都能痛痛快快地喊出声。 卫砚舟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星图纸背传来。 他的口型很轻，但像刻在宇宙里的誓言：“我在。” 走廊尽头的星舰舱门缓缓开启，改装过的“咸鱼号”正亮着暖黄色的航行灯，驾驶舱玻璃上还贴着黎未手写的“禁止严肃驾驶！”贴纸。 风里卷着敲桌声、跺脚声，甚至有人用扳手敲击管道，打出整齐的节拍——全星系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回应那颗最初的心跳。 黎未回头看了一眼实验室，倒影童正趴在卫砚舟肩头朝她挥手，情感滤镜兽叼着零件蹦跳着跟上，弹幕机飘着“加油妈妈”的彩虹字。 她笑了，笑声卡在喉咙，却震出一圈细碎的光晕。 星图纸在口袋里微微发烫，默语星的坐标仿佛有了脉搏。 这一次，不是为了逃命，也不是为了改写命运。 而是为了让那些曾被沉默压垮的灵魂， 终于能喊出第一声：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