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当众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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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户生深吸了口气，整了整衣襟，尽量不让脸上的表情太过僵硬。 他朝着台上的春芽拱了拱手，维持体面镇定： “李乡君，既然您有故人到访，在下就不多打扰了。 今日唐突，还请海涵。” 说完，他微微躬身，转身下台，脚步不快，却一步未停。 林景瑜立刻发出胜利的欢呼： “哦！滚蛋喽！傻大个早该走了！ 哼！算你小子识相！ 大哥！太好了！障碍扫清了！” 他兴奋地想要冲上台去庆祝，被何信死死拉住手臂，低声劝慰。 而在茶楼上， 秦婉清听着林景衡一条条答应那些在她看来简直是“屈辱”的条件。 尤其是听到他斩钉截铁地说“我愿意听你的”、“心甘情愿”时，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 幸亏身后的翠萍及时扶住。 “疯了……他真是疯了……” 秦婉清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脸上再无半分血色， “为了一个李春芽……他连男人的脸面、林家的体面都不要了吗！ 值得吗！她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无边的嫉妒和挫败感灌满她的心。 她原本是来看春芽笑话的，却没想到，最终成了全场最大笑话的人，竟是她自己。 混在人群中的碧玉眼中闪过震撼却了然的神情。 唇角微微勾起，眼光明亮的看着台上如此登对的两人。 她就知道大公子会如此说，他对春芽用情至深，这是他能做出的事。 而玲珑则低着头，心中五味杂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的梦想真的没有实现的那天了吗没有丝毫的希望了吧 台上的林景衡，此刻根本无暇理会台下小公子的闹腾。 他的全部心神，全都集中在面前戴着面纱，能看出来身影微微颤抖的春芽身上。 招亲台下，车夫好不容易找到了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家丁林平。 红玉费力挤过去，急忙传达了大太太的命令。 林平这才反应过来，收回了看热闹的心。 三人一起费力地拨开人群，挤到台前，踏着阶梯疾步上了台子。 有人认出了红玉，立刻喊道：“哎！那不是林府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红玉吗 林大太太也来了肯定就在附近看着呢！” 这一喊，又是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林府来人了！ 这是不同意吧要棒打鸳鸯 众人的目光在擂台和周围的茶楼酒肆间来回扫视，兴奋不已。 这下更有热闹看了！ 红玉顾不上台下，先是恭敬的对林景衡行了个礼，声音带着焦急和惶恐： “公子，太太请您立刻回府，她有万分紧急的要事与您相商！” 林景衡看到红玉出现，心中立刻明了。 母亲就在附近，并且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他的脸色沉了沉，好似没听到红玉说话，目光依旧坚定地锁在春芽身上。 只是心中更加的焦灼疑虑。 一向沉稳，运筹帷幄，能精准把握时局，审时度势的大公子，此时已然有些乱了分寸。 他不能走，不能在如此关键时刻离开。 他要等春芽的答复，那个自己期待已久的点头应诺。 而春芽，早已被林景衡那番不顾一切的誓言彻底震住了。 她隔着面纱，呆呆地看着他。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她的心上，让她心潮澎湃，又痛楚难当。 她没想到，他真的会如此决绝，如此不顾身份、体面和前程。 在众目睽睽之下，许下这样几乎不可能的承诺。 他说的是真的。 春芽能感觉到林景衡破釜沉舟般的决心，看到了他滚烫的真心。 一个古代官宦高贵公子，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几乎是颠覆了所有的规则。 说不感动是假的，那颗冰冷绝望的心，仿佛被投入沸水，瞬间滚烫起来！ 甚至有一刹那的冲动，想要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得已。 但是，这份悸动只持续了极短的一刹那。 然后呢 感动过后，现实呢 他今日冲动之下许下的诺言，将来在官场的倾轧中，在林家族人的压力下，在皇室可能的问责前，能坚守多久 他现在越是情深义重，将来若被迫妥协时，两人就会伤得越重。 他如此认真，如此不顾一切，她才更不能！ 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成为全城的笑柄， 不能让他完美的仕途染上污点， 不能让他将来被同僚攻讦…… 更何况，她李春芽，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真的需要靠一个男人“赐予”的、惊世骇俗的承诺来获得幸福和安全感吗 她心乱如麻百绪萦绕之际，红玉和林平的到来，以及那一声“太太有请”，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她。 她想起了那日茶楼里，林府大太太声泪俱下的跪求。 那句“只要你放手，他才有前程”的沉重话语，像枷锁一样套在了她心上。 现在横亘在他们之间是那巨大的、无法逾越的现实鸿沟。 她亲手斩断了情缘，换他一个似锦前程。 在那种绝望之下，她才如此决绝地写下招亲榜！ 是的，她要招亲！ 她要让整个扬州城都知道，她李春芽，李乡君，不稀罕攀附林府，不在乎什么探花郎！ 她要靠自己，为自己选一个能满足自己所有条件的夫婿。 要让那些人看看，你们嫌弃的身份，觉得是污点，是笑料，可是有人不嫌弃。 这日子和谁过不是过 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一个现代灵魂，还要在这个古代扮演什么痴情怨女、苦等救赎的戏码吗 不！她比谁都更看得开！ 即使今天没有一个能满足自己所有条件的君子，她也认了！ 独美！也挺好！ 此时的古代明朝就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她的现代灵魂！ 林景衡见她不语，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向她走近一步，声音温柔，带着一点儿恳求： “春芽儿……” 春芽猛地后退一步。 她必须把他推开，为了他，也为了自己那点高傲的自尊和理智坚持。 春芽深吸一口气，随手指向台下那个刚刚走下去，即将淹没人群中的王户生。 用尽力气，故作镇定，声音平静，近乎冷酷： “林大人来晚了！ 我的……夫君，已经选好了！ 就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