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慧心问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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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梦中得种或许只是托词，但这份坚持，这份远见，这份化梦想为现实的能力，绝非寻常闺阁女子，甚至朝中官员所能及的。 怪不得景衡那孩子如此情有独钟，甚至不惜与家族相抗。 此女确有非凡之处，若为男子，必是国之良才。 只是…… 这个女子有些太过傲气了，竟敢公然挑战世俗常规。 男子纳妾天经地义，并非全为好色，满足私欲，而是多为家族子嗣繁衍大计为重。 他心中不由更加好奇：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她的底气又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赵士荣不禁一筹莫展，犹豫不决。 思来想去，最终他还是决定先以政事为重，或许将来，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转机 至此，赵士荣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尽去。 他挥了挥手让长随赵义退下，独自坐在书房中，取出那份被自己压下的奏折。 沉吟片刻后，他重新润饰了内容，添上了李春芽的善举和民间声望。 次日便将奏折递呈入宫。 奏折在廷议中引起些微小波澜。 个别保守官员面露难色，心中不忿，但面对皇帝金口嘉许的“嘉禾祥瑞”和确凿的救荒功绩，谁也不敢贸然出声反对。 加之有与赵士荣交好的李首辅和杜尚书暗中施力，奏折很快便呈至嘉靖帝御前。 嘉靖帝听黄锦读奏，是关乎祥瑞推广及北方民生之事，此李姓女子育种高产，民间声望极高，不由龙颜甚悦。 近年来，北地酷寒，灾难频发，粮食产量也多有下降，冬季更是缺粮，农户饥寒交迫。 而此高产的御麦及时出现，真乃是上天赐给大明的“救国神粮”。 这一切皆来源于此李氏之女，着她来北地育种，更快捷的惠及北地广大百姓，此事甚好甚妙。 嘉靖帝当即朱笔挥毫批红： “准奏。即着嘉禾乡君李氏春芽，赴京听用。 赐寓所，拨京西官田二百亩，专司御麦育种之务。钦此。” 宣旨太监曹公公奉旨携带圣旨快速赶往扬州李府。 林景衡回京城翰林院上任的前一天，特意来了李府向春芽告别。 两人在后花园的长廊下慢慢走着。 春芽想起一事，心里记挂着，思忖着，要如何开口。 她状若无意的随口问道：“这次随你去京城的仆役人选，都定下了吗” 林景衡微微一愣，他不妨春芽会问此事。 立刻点头回道：“嗯，定下了。我院子里用惯的那几个人都会跟着去。” 春芽无话，依然缓缓走着。 林景衡看她似乎有话要说，便很自然地又说了句，“怎么了春芽是觉得哪里不妥吗你说，我听你的。” 他这话说得极其顺口，春芽听了，心头却轻轻一跳。 她抬眼看他，他的目光清澈明亮，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这人，现在总是把“我听你的”挂在嘴边，好像生怕她忘了似的。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一遍遍地告诉她：看，我记得承诺，我会一直尊重你、信任你，会听取你的意见。 这份沉甸甸的尊重和支持，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觉得踏实和心动。 她当初那些带着点现代思维、甚至有些赌气意味的“苛刻”条件，竟真的被他一丝不苟地放在心上，并且甘之如饴。 想到这里，她心里暖暖的，又有点羞愧。 她不由得想起扬州招亲擂台那天。 其实当时，她内心深处是希望没有人能符合那些条件的。 她甚至暗暗想过，等林景衡到了扬州，听说这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她万万没想到，不仅真有人留到了最后，更没想到他会直接闯上擂台，当着所有人的面，许下那样郑重的承诺。 他的真心和炽热的爱意，她真切地感受到了。 如今，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有些话，她现在必须提醒他。 于是春芽收敛心神，很干脆地说道：“你先说说都是谁，我听听看。” 林景衡便笑着细数起来：“田嬷嬷和林墨母子肯定是要去的。 田嬷嬷是我的奶娘，我定要带在身边的。 虽然她平时爱唠叨些，但她就像我半个娘，对我呵护备至疼爱有加，以后我定要好好孝敬她。 林墨跟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像亲兄弟一样，根本就离不开。 丫鬟里，碧玉和玲珑是用惯了的，也得跟着。 厨子李二也要去，扬州城的吃食习惯，在京城我一时难改。 另外，祖母心疼我，又额外指了一个嬷嬷和一个丫鬟给我，是王嬷嬷和翠柳。” 听到“玲珑”和“翠柳”这两个名字，春芽心里咯噔一下。 玲珑，翠柳，再加上京城大小姐身边那个春桃……这几个丫头，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都对林景衡存着别样的心思。 偏偏眼前这个人，在感情的事上像个呆头鹅，完全察觉不到他周围这些女子们的别样心思。 一想到将来在京城，他身边围着这么几个心思各异的女子，春芽就觉得头疼。 她可没忘记，当初她和林景衡初夜的那晚，玲珑就称病躲开了； 她跪在荣寿堂受罚时，翠柳还趁机踢过她一脚，眼神里全是鄙夷不屑的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这两个人要是跟去京城，迟早是个麻烦。 春芽斟酌了一下，开口道：“碧玉性子稳妥体贴，带着挺好。 只是玲珑……你还记得去年你喝醉过一次吗那时我刚离开林府不久。” 林景衡愣了一下：“喝醉什么时候的事” 他满脸疑惑，但看着春芽认真的神色，不由努力的回想。 突然，某个被他遗忘的记忆片段猛地闪现在脑海里。 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顿时变得急切又慌张： “啊！我想起来了！可是春芽，你听我解释！ 那天我……我是喝得太多，糊里糊涂的！我把玲珑错看成你了！ 我……我发誓！我当时脑子根本不清醒，就是……就是抱了她一下。 真的！我……我什么都没做！ 后来碧玉进来，我才看清楚是她，马上就把她推开了！ 春芽，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 林景衡急得有点结巴，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春芽的手，手心都有些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