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御赐良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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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景衡抢先一步，温柔地用手将她的红盖头向上掀起，细心地折叠好，暂时覆在她头顶的珠冠上，既露了面容接旨，又不完全违背礼数。 （明代新娘拜堂前盖红盖头，通常是由新郎在洞房时挑开，但特殊场合，如接旨，需露面以示恭敬。） 顿时，一张娇艳明媚、倾国倾城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精心描画的妆容让她肌肤胜雪，唇若涂朱，柳叶弯眉下，一双明眸如水，含着些许羞涩，更带着沉静的容雍大气。 她本就底子好，此刻盛装之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仿佛将满堂的喜庆光华都汇聚于一身。 景衡看着妻子绝美的容颜，一时竟看得痴了。 直到春芽对他投来含羞带嗔又带着安抚的一笑。 他才回过神来，耳根微红，却满心满眼都是骄傲与爱意。 春芽从容起身，上前几步，恭敬地双手接过曹公公递来的那盛着那面金光闪耀，刻着“嘉禾祥瑞千秋万代”的纯金牌子的锦盒。 “臣妇李春芽，叩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声音清越，举止得体。 接过金牌后，她并未自己收着，而是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到公公林正清面前。 微微屈膝，双手将盛放金牌的锦盒高举过顶，恭敬道： “儿媳春芽，恭请父亲大人，将此御赐祥瑞供于家中香案之上。 愿以此吉金，佑我林家世代绵长，福泽永续。” 这一下，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林正清先是一愣，随即一股巨大的欣慰和感动涌上心头！ 他没想到儿媳会在这种时刻，如此尊重他这位家主，将这份天大的荣耀交由他来安置！ 他慌忙起身，双手恭敬的接过那沉甸甸的锦盒，连声道： “好，好！儿媳有心了！ 为父定当恭敬供奉！” 由于过于激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 这一刻，他心中那点因皇帝直接点名春芽而产生微妙情绪，彻底烟消云散。 只剩下对这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儿媳满满的赞赏。 曹公公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微微颔首，心中暗赞： “这位李夫人，不仅能力出众，更是个心思透亮、懂得分寸的聪明人。 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人。” 堂上堂下那些聪明的宾客也都看在眼里，心中对新娘子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这位嘉禾夫人，并非恃宠而骄之人，反而如此尊重长辈，顾全大局。 哪里是传言中那般不懂礼数的样子 林老太太和大太太见状，心中也是复杂难言。 但更多的是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看来，春芽并未想借着皇恩打压他们，还是识大体的。 “杂家在此恭喜林大人，恭喜李夫人了！ 愿二位新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曹公公笑着拱手道贺。 林正清连忙亲自将曹公公请到上首观礼席位安坐。 经过这一番意外的插曲，婚礼继续。 赞礼官定了定神，用比之前更加洪亮、更加喜庆的声音高喊道：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景衡和春芽，手中紧紧牵着那根系着彼此命运的红绸，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虔诚地对拜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更加热烈的欢呼声、笑闹声、祝福声瞬间爆发，几乎要掀翻林府的屋顶。 景衡小心翼翼地牵引着红绸，侧首看着身边明艳不可方物的妻子，眼中心里全都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这场因皇帝御赐金牌而更添传奇色彩的婚礼，在所有宾客震撼又艳羡的目光中，圆满礼成。 景衡将春芽一路送回了栖迟院。 这里早已被精心布置过，处处张灯结彩，红烛高燃，充满了喜庆与温馨的气息。 兰香、红杏、碧玉，以及依旧在栖迟院，没有跟着进京城伺候的玲珑，全都身着新衣，恭敬地等候着。 玲珑低垂着眼睑，心中一片苦涩，却已经认命了。 当初大公子赴京前，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和碧玉一起跟着去京城。 可自打他去李府与乡君道别回来后，就吩咐她留在栖迟院打理事务。 那时她便明白了，定是那位未来的大奶奶容不下她。 果然，大公子眼里心里，都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了。 她彻底死了心，知道自己这辈子与大公子无缘了。 此刻在一团喜气洋洋的栖迟院的新房内，在众人含笑的目光注视下，经验丰富的喜婆满面红光，开始唱礼了。 喜婆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用她那极具穿透力又带着喜庆韵味的嗓音，拉长了调子唱诵起来： “红烛高照，福满华堂——！” 喜婆手臂一挥，指向燃烧的红烛。 “新郎官，稳心神，执喜秤，莫要慌——！” 喜婆笑眯眯地调侃一下看似镇定，实则手心微湿的景衡。 顿时引来周围众人的一阵低低充满善意的笑声。 “这喜秤儿，金钩亮，挑开红罗见娇娘——！” 喜婆指引着景衡拿起那杆系着红绸的喜秤。 “一挑吉祥如意，二挑富贵满堂！” 喜婆一边拍手，一边念着吉祥话。 “三挑同心结缘，瞧瞧咱们林家的新妇有多贤良——！” 在喜婆这极具煽动性和节奏感的唱礼声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方大红盖头上。 景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期盼，手里执着那杆沉甸甸的喜秤。 他的手很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小心翼翼地将喜秤的金钩，探入盖头下方。 喜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比的喜悦和期待： “称心如意——起——喽——！” 随着这一声悠长的唱和，林景衡手腕轻轻向上一扬。 那方覆盖了春芽一整天的红色盖头，被平稳地、缓缓地向上挑起…… 仿佛慢动作一般，先是露出了光滑白皙的下巴，接着是那点着鲜艳口脂，微微抿着的唇瓣，然后是挺翘的鼻梁，最后，盖头完全滑落，露出了春芽精心妆扮过的完整容颜。 烛光映照下，她眉眼如画，粉颊含春，比之白天在喜堂上惊鸿一瞥。 此刻在洞房温暖柔和的灯光下，更添了几分娇羞与柔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