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三人情缘往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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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衡巧妙地将春义的“冒失”转化为“喜悦之情难以自抑”。 他的话锋一转，语气轻松自然： “不过，我们林家的福气深厚，春芽和孩子更是有皇恩庇佑，百无禁忌。 如今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正好一起沾沾这双重的喜气！ 孙儿相信，这孩子定是个有福的，会给我们林家带来更多的兴旺和吉祥！” 他这番话，既安抚了长辈们对“忌讳”的担忧，又将此事引向了积极喜庆的方向。 更隐隐点出了春芽“嘉禾夫人”的身份和皇恩，可谓是面面俱到。 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听着景衡这番滴水不漏又充满吉庆意味的话。 看着他脸上笃定喜悦的神情，再瞧瞧春芽那红润健康的面庞。 心中那点不快和担忧，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是啊，他们林家如今运势正旺，春芽又是有大功于朝廷的福星，何必拘泥于那些小节 三人的脸色重新舒展开来，露出了释然欣慰的笑容，对着景衡赞许的微微点头。 悬着心的李安心里放轻松了，殷勤的举酒杯敬大老爷。 大老爷含笑欣慰与李安饮酒。 而一直紧张地观察着亲家神色的张氏，此时见老太太、大老爷和大太太脸色由阴转晴，甚至还带了笑模样。 那颗悬在半天高的心才“咚”地一声落回了实处，她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悄悄拍了拍胸口狂跳不止的小心脏。 张氏慈爱的看向温和微笑的女儿，一旁开心拍手欢呼的儿子，轻松露出欢喜的笑容。 儿子春义因为此事，答应好好读书了，还要考秀才考举人。 如果真的将来能成，老李家才是真正光宗耀祖了。 老太太见状，索性也不再遮掩。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重新绽开爽朗的笑容，声音洪亮地在荣寿堂内宣布： “既然大家都听到了，那老身也就正式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我们林家的少夫人，春芽，如今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这是我们林家天大的喜事！” 这话一出，仿佛点燃了喜庆的爆竹！ 短暂的寂静之后，客厅里瞬间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恭喜声、贺喜声！ “恭喜老太太！恭喜大老爷、大太太！” “恭喜大少爷，恭喜大少奶奶！” “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祝大少奶奶早日为林家添一位聪明伶俐的小公子！” 此时的气氛比之前更加热闹欢乐，充满了真挚的祝福和喜悦。 这场原本可能因“泄密”而带来些许尴尬的宴席，在春芽的坦然和景衡的机智应对下，反而变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喜庆庆典。 在场的每个人都笑容满面，共同期待着林家新一代的降临。 二月初九，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林府门前已是车马辚辚。 三辆宽敞结实的马车依次排开，后面跟着十几名健壮仆役，小心翼翼地将七八个沉甸甸的大箱子装上板车。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前往运河码头。 春日码头上，杨柳才抽出嫩黄的芽儿，风里还带着料峭寒意。 李安和张氏夫妇早已在码头等候，脸上带着不舍与期盼。 林景衡提前租赁好的官船静静停靠在岸边，林墨和李忠正忙前忙后，指挥着人手将行李物品有条不紊地搬运上船，安置妥当。 林大老爷林正清也亲自来为妻儿送行。 他的身边，跟着低眉顺眼的姨娘王氏。 林正清看着即将远行的妻子，眼中流露出不舍。 他仔细叮嘱：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你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太过操劳。 那边府里一应事务，自有老仆打理，你多歇着，陪着春芽便是。 待我处理完扬州这边紧要的公务，寻了空，便上京去看你们。” 大太太听着丈夫的叮嘱，看着他的面容，想到此番分别竟要长达大半年之久，眼圈不由得微微泛红。 成婚这么多年，丈夫因公务离家十天半个月是常事，最长的一次也不过三个月。 可这次，是自己要离开，而且一去就是这么长时间，心中那份依恋与不舍格外浓烈。 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意，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扫过丈夫身后，那个安静得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翠玉时，心中那份离愁别绪里，又不免掺杂进一丝酸涩和警惕。 翠玉此刻正垂着眼，恭敬地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看着大太太那泛红的眼圈和与老爷话别时自然流露的依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随即涌上来的，是更深的畏惧和小心。 她怕大太太，这种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还是大太太身边一个不起眼的陪嫁丫鬟时，她就已经深知这位主母的手段和心思。 后来阴差阳错被老爷看上，收了房，再到被抬为姨娘，她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老爷待她温柔，更多是贪恋她的顺从和年轻的身体，以及对大太太孕期不便的一种补偿。 老爷的心，从来都牢牢系在大太太身上。 她不过是他生活中的一点调剂，一个为他延续子嗣，并且绝对不敢挑战正妻权威的工具。 但即便如此，她也已经很满足了。 比起那些被主母苛待，动辄打骂的妾室，她能拥有老爷偶尔的温存，能在林府有一席之地，能让自己的儿子景瑞和女儿明昭平安长大，已是莫大的幸运。 所以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半分逾越，不敢流露半分得意，更不敢在大太太面前有任何不妥的举止。 此刻，翠玉敏锐地捕捉到了大太太投来的那一瞥。 那眼神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清晰的警告和审视，意思很明确： “我走了，你给我安分点！” 翠玉的心猛地一紧，连忙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衣领里，脚步也不自觉地又往后挪了挪，恨不得能隐身起来。 她不敢上前，更不敢在这个时候与老爷有任何亲近的举动。 只想远远地给他们夫妻留下告别的空间，免得惹大太太不快，日后招来麻烦。 然而，在内心深处，那被严密压抑的角落里，一丝微弱的兴奋和期待，还是悄悄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