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执念的具现 － 那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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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不曾停歇，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浸泡在一种无言的悲伤和潮湿里。房间里昏暗异常，只有远处城市霓虹透过雨幕折射进来的、微弱而扭曲的光斑，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林不凡（魂）瘫在冰冷的墙壁“上”，如果灵魂有形态，此刻大概是一滩失去所有力气和希望的烂泥。之前的【无能狂怒（灵魂版）】耗尽了它所有的能量，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虚无感在意识里蔓延。 感动、自责、愤怒…这些激烈的情感如同退潮后的海滩，留下的是冰冷、湿漉、令人窒息的沙砾。他“看”着黑暗中书桌的方向，那里躺着揭示了一切真相的笔记本和铜扣，却再也没有勇气去“触碰”。 “就这样了吧…” “还能怎么样呢…” “死人，就该有死人的自觉…” “或许…她过一阵子，就会慢慢放下，开始新的生活吧…” “忘了我，忘了这一切，对她才是最好的…” 他试图用这些苍白的话语安慰自己，但意识深处却清晰地知道，以苏倾城那执拗的性子，他看到的那些未来画面，很可能就是即将发生的、无法改变的现实。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上来。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昏暗的房间里游移，掠过书架上模糊的书脊，掠过床铺冰冷的轮廓，掠过衣柜沉默的阴影…最后，落到了书桌靠近床头的那一小片区域。 那里堆放着一些日常杂物：一个半旧的闹钟，几支没用完的笔，一叠空白的便签纸… 还有一部手机。 一部屏幕已经裂了几道细纹、边角也有明显磕碰痕迹的旧手机。那是他生前用了好几年的老伙计，电量似乎耗尽了，屏幕漆黑一片，沉默地躺在那里，像一块冰冷的墓碑，埋葬着他过去所有的联系、欢笑、烦恼和…未读的信息。 是了，这部旧手机。母亲大概是不舍得处理掉，又怕触景伤情，所以把它放在了房间角落，或许…也曾想过留给苏倾城做个念想 林不凡（魂）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片漆黑的屏幕上。 生前最后几天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忙着投简历，忙着跑面试，忙着对家人强颜欢笑，忙着在深夜里焦虑得睡不着刷各种求职app和沙雕视频缓解压力…手机总是电量告急，提示音时不时响起，大多是各种招聘平台的推广短信和拒信通知，看得人心烦意乱… 好像…就在出事那天下午，或者更早一点他心烦意乱地挤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瞥了一眼… 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一条短信的预览，在锁屏界面一闪而过… 当时他太累了，心情也太糟糕了，只觉得又是哪个该死的广告或者群发祝福，手指习惯性地一划… 忽略了。 对，就是“忽略”了。 甚至连点开看一眼具体内容的欲望都没有。 就像忽略掉生活中无数个微不足道的瞬间一样，随手就把它划掉了。然后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烦恼和疲惫里。 这原本是生活中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动作，小到根本不会在记忆里留下任何痕迹。 但在这一刻，在这个死寂的、被雨水和绝望包裹的夜晚，在这个他的人生因为一个被遗忘的善举和一个被忽略的短信（或许）而彻底天翻地覆的时刻… 这个微不足道的、被随手划掉的瞬间，却像一颗被投入死水的石子，骤然激起了诡异而巨大的涟漪！ 一种难以形容的、尖锐的、近乎疯狂的执念，如同荆棘般猛地从他意识最深处疯长出来，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被忽略的短信（执念物）】！ “那条短信…！” “是什么…” “是谁发的…” “内容…到底是什么！” 他的“意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推理、甚至开始妄想！ “万一是…万一是哪个公司突然良心发现发的面试通过通知呢！” “万一是…哪个朋友介绍的好工作机会呢！” “万一是…彩票中奖通知呢！（虽然我没买过）” “万一是…苏倾城当时想联系我，感谢我，或者…别的什么！（虽然可能性极低）” “万一…万一我当时点开了！回复了！会不会…就不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个路口！” “会不会…就不会有那场车祸！” “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狠狠咬了他一口！ 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荒谬的可能性！但在此刻极度脆弱和绝望的他看来，却仿佛成了最后一根稻草！一个可以责怪、可以寄托、可以疯狂“如果”的焦点！ “对！一定是这样！！” “都是那条短信的错！！” “不！是我的错！是我忽略了它！！” “我当时为什么不多看一眼！为什么那么不耐烦！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划掉了！” “就那一眼！就那一下！可能…可能就改变了所有的一切啊！！” 极度的悔恨和一种病态的假设，如同藤蔓般死死缠绕住他！ 他死死地“盯”着那部漆黑的、沉默的旧手机，仿佛要用无形的目光将它烧穿，看到里面那条早已被遗忘、甚至可能毫无意义的短信！ “打开！打开啊！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求你了！让我知道！让我死个明白！！” “是不是只要看了那条短信…我就不会死…她就不用…” 他疯狂地试图“驱动”自己，想要靠近，想要“触碰”那部手机，想要按下电源键… 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无法移动任何实物。他甚至连一丝微风都无法掀起。 他只能像个最绝望的囚徒，被无形的墙壁隔绝在外，对着近在咫尺的、可能藏着“答案”的黑匣子，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呐喊和质问！ 那条被忽略的短信，在此刻，被他的执念无限放大，从一个微不足道的日常碎片，扭曲成了决定命运走向的、充满无限可能和悔恨的【执念物】！ “我当时要是看了…” “我当时要是回复了…” “要是…” 无数个“如果”在他的意识里爆炸，混合着对命运的愤怒、对自身的苛责、以及一种近乎癫狂的、想要抓住点什么来解释这荒谬悲剧的渴望！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急了。 啪嗒啪嗒地敲打着玻璃，像是在嘲笑着他的无能狂想，又像是在为这段因一个忽略而可能彻底改变的命运，奏响一曲冰冷而讽刺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