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第一句话：沙雕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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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冥界这片灰蒙压抑的天空下，以一种近乎凝滞的速度，缓慢地流淌。日与夜的交替，仅仅体现在光线那微不足道的明暗变化，以及寒风偶尔变换的呜咽调门上。对于蜷缩在石窟中的林不凡而言，时间更是失去了所有意义，只剩下无尽的噩梦轮回与醒来后那令人窒息的空虚与钝痛。 然而，某些变化，确实正在以极其缓慢、却无法逆转的方式发生着。 【深度修复模式运行中…能量吸收率：0.9%…宿主生理机能基础恢复…】 【外部能量摄入：少量。水分补充：定期。生命维持最低需求…已满足。】 【精神波动监测：抑郁区间稳定，极端峰值频率持续降低。出现微弱外界交互意愿…】 沙雕系统的界面依旧被那些冰冷的暗金色古老符文所主导，但流转之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活性不再像最初那样纯粹是机械的执行指令，而是仿佛有极其微弱的、属于它原本“沙雕”本质的电流，正在这冰冷的底层协议之下，艰难地试图重新连通。 城户星华日复一日的照料，从未间断。 她依旧每天外出，在那片荒芜死寂、偶尔还有冥斗士杂兵巡逻的危险地带，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一切可能果腹的东西：干瘪的野果、埋藏在冻土下的块茎、甚至某些勉强能食用的苔藓。每一次外出都冒着风险，每一次归来都带着一身疲惫与寒意，但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始终带着一种柔韧的、不曾熄灭的光。 石窟内，那盏劣质油灯的光芒，成为了这片小小天地里唯一稳定而温暖的存在。 此刻，星华正坐在那块矮石上，手里端着一个粗糙的木碗，碗里是刚刚熬煮好的、冒着极其微弱热气的糊粥。那粥的颜色依旧不甚美观，呈现出一种混合了灰绿和淡黄的、一言难尽的色泽，粘稠度也把握得不是很好，有些过于厚重。 她舀起一小勺，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递到林不凡的唇边。 这几乎已经成了固定的仪式。 林不凡依旧沉默，眼神大多时候依旧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但比起之前的彻底僵死，他现在至少会微微张开嘴，接受喂食。尽管吞咽的动作依旧缓慢而机械，仿佛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意识依旧游离于痛苦深渊的某处。 星华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她注意到，最近几天，当他咽下那味道绝对称不上好的糊粥时，那总是紧锁的眉头，似乎会无意识地蹙得更紧一些。甚至有一次，她好像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喘息掩盖的…啧声 她不敢确定，但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莫名的期待。 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当又一勺糊粥被送入林不凡口中，他机械地吞咽下去之后，那空洞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聚焦了一下，落在了星华手中那碗卖相堪忧的食物上。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不是吞咽的动作，而像是…某种压抑着的、源自本能的嫌弃 星华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递出下一勺的动作微微停顿。 就在这时—— 一个极其沙哑、干涩、微弱得如同气流摩擦的声音，极其突兀地，从林不凡那干裂的嘴唇间飘了出来。 “…这玩意儿…” 声音顿了顿，仿佛每一个音节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才能从那片被痛苦和绝望冰封的废墟中挖掘出来。 “…特么的…” 又是一顿，气息有些不稳。 “…还是这么…难喝啊…” 最后几个字，几乎轻不可闻，却带着一种再明显不过的、发自肺腑的… 嫌弃和吐槽！ “……” 星华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手里还举着那勺糊粥，表情凝固在一个混合了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哭笑不得的复杂状态中。 她听到了什么 他…说话了 不是痛苦的呻吟，不是无意识的呓语，而是… 一句清晰的、带着明确情绪的… 吐槽！ （他…他说难喝） （这…这算是在抱怨吗） （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他醒来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居然是嫌弃我做的粥难喝！） 一瞬间，星华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有点委屈（她确实尽力了），有点好笑（这关注点也太奇怪了），但更多的，是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巨大的惊喜和欣慰！ 他能注意到味道了！ 他能表达不满了！ 他…他好像… 【警告！检测到异常思维波动！模式识别：…吐槽】 【情感模块…微弱响应…链接尝试…】 【逻辑冲突：宿主当前状态应处于绝对抑郁…与‘吐槽’行为不兼容…重新评估…】 【评估结果：无法解析。记录现象：宿主自主意识活跃度显着提升。】 【核心指令不变：生存优先。深度修复模式持续。】 林不凡似乎也被自己无意识脱口而出的话惊动了。他那空洞的眼神再次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迷茫，仿佛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说那个。那短暂的“聚焦”迅速消散，他再次变得沉默，微微偏过头，似乎想避开那勺还举着的粥，眉头依旧无意识地蹙着。 看着他那副样子，星华原本那点小小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涩又温暖的情绪。她忍不住，真的噗嗤一声轻轻笑了出来，尽管眼角有些湿润。 她连忙放下木勺，有些手足无措，又充满欣喜地看着他：“你…你终于肯说话啦” 林不凡没有回应，只是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 星华却不介意，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欢欣和鼓励，仿佛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是是是，我知道很难喝…我也没办法嘛，这里能找到的东西就这些了…我以前都没怎么做过饭的…你将就一下，好不好多少吃一点，才有力气啊…” 她再次拿起木勺，语气变得轻快了许多：“来，再吃一点就一点” 这一次，当她将勺子递过去时，林不凡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极其缓慢地…张开了嘴。 吞咽的动作，似乎依旧带着一丝不情不愿的僵硬。 但星华却笑得更加温暖了。 （他在抱怨…他居然会抱怨食物难喝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正在从那个可怕的世界里…一点点地回来了） 她一边耐心地喂着，一边开始尝试着说更多的话，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单向的自言自语。 “其实我也觉得很难喝哦，”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上次找到的那个块茎，吃起来好像泥土的味道…不过没办法呀，不吃就会饿肚子。” “要是…要是在家里就好了，我可以试着学做点别的…虽然可能也不会太好吃就是了…” “星矢那家伙以前就总说我做的饭是‘爱心便当（物理）’，能砸晕人的那种…真是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些琐碎的事情，不再刻意回避提及自己的弟弟和过去，语气自然了许多。 林不凡依旧沉默地吃着，没有任何回应。 但是… 当他听到星华说“爱心便当（物理）”时，他吞咽的动作，似乎… 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检测到宿主神经反应…关键词触发‘爱心便当（物理）’…信息库检索…关联‘吐槽’、‘梗’、‘沙雕’…】 【关联成功…微弱能量波动…尝试吸收…】 【吸收成功！深度修复模式效能：0.91%！】 星华没有注意到系统内部那微不足道的变化，但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身上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坚冰，似乎真的…融化了一丝丝。 虽然只是一句无意识的、甚至有些气人的吐槽。 但这句吐槽，却像是一道微弱却无比真实的裂痕，骤然劈开了那厚重的、将他彻底封闭的绝望外壳。 让光，得以照进。 让那个被埋藏在无尽痛苦之下的、熟悉的灵魂… 似乎… 有了一点点想要爬出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