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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最西北角,那间早已被遗忘的废弃守夜房,孤零零地矗立在风雪尽头。残破的木门歪斜着,露出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屋顶塌陷了一角,瓦片碎裂散落,寒风裹挟着雪粒子,肆无忌惮地从破洞和门窗的缝隙中灌入,发出呜呜咽咽如同鬼哭的声响。 “哐当!” 沉重的铁锁链哗啦作响,破败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又猛地合拢锁死。小顺子骂骂咧咧的脚步声和幸灾乐祸的嗤笑声很快被风雪吞没。 黑暗,如同粘稠冰冷的墨汁,瞬间灌满了这狭小、破败的空间。腐朽的木头、尘土、鼠蚁粪便的气息,混合着草席的霉味和沈玠身上散发的伤口恶臭,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地狱气息。 草席被随意地丢弃在冰冷坚硬、布满尘土和碎瓦的地面上。席子散开,露出沈玠赤裸的、青紫僵硬的躯体。伤口在粗暴的拖拽和草席的摩擦下,再次撕裂,暗红的血水混着脓液,在尘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散发着甜腥的印记。刺骨的寒冷无孔不入,疯狂地吞噬着他体内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高烧的烈焰并未因寒冷而熄灭,反而在他体内疯狂地燃烧着,与体表的酷寒形成诡异的撕扯,让他如同置身于冰火炼狱。 他蜷缩在角落一堆相对厚实些的、散发着霉烂气息的陈年稻草里,像一头濒死的野兽,本能地用体温和稻草那点微乎其微的保暖性,与酷寒争夺着最后一丝热量。意识在剧痛、寒冷和高热的夹击下,沉浮不定。皇后的训斥如同最恶毒的魔咒,在他混沌的脑海中反复回响:“污秽之人…死不足惜…只会带来麻烦和污名…” 是的。他果然只会带来灾祸。公主的泪水,皇后的震怒,太子的怜悯(那怜悯本身也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都是因他而起。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原罪。一种不可饶恕的亵渎。 下体那道碗口大的伤口,是他身上最致命的溃烂之源。在净军房的污秽、粪池的浸泡、冰水的冲刷以及粗暴的拖拽中,它早已烂到了根子里。脓血不分昼夜地渗出,浸透了包裹的破布(那是他撕下麻衣仅存的一点相对干净的内衬),又渗透到身下的稻草里,散发出混合着腐败组织液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恶臭。伤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酱紫色,肿胀不堪,中央的孔洞深不见底,不断有浑浊的黄水和暗红的血水混合着涌出。每一次微弱的挪动,甚至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深处撕裂般的剧痛,像无数把钝刀子在里面缓慢地搅动。这恶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自身存在的污秽。它弥漫在这狭小破败的空间里,如同一个具象化的诅咒,将他牢牢钉死在“下贱秽物”的耻辱柱上。他蜷缩在角落里,听着老鼠在黑暗中窸窣爬行,甚至偶尔有大胆的会凑近他身下的血污处嗅探,巨大的自厌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烂透了…从里到外…”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反复低语,“公主…殿下…她那样干净…那样好…却被我…连累…” 这认知带来的痛苦,比伤口的溃烂、比高烧的灼热、比寒冷的刺骨,更甚百倍千倍!他恨不得立刻死去,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抹去自己存在过的一切痕迹,这样,公主的世界就能恢复洁净和安宁。可悲的是,连求死,他都已无力做到。身体在极度的虚弱和病痛中维持着一种可悲的苟延残喘,仿佛连死亡都嫌弃他的污秽,不肯痛快地收留他。 他只能在这阴暗、恶臭、冰冷的角落里,像一滩真正的烂泥,无声无息地腐烂着。清醒时,巨大的自厌啃噬着他;昏迷时,光怪陆离的噩梦折磨着他。世界缩小到这方寸之地,只剩下永恒的黑暗、寒冷、恶臭和深入骨髓的自我唾弃。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风雪似乎停歇过,又似乎从未停止。寒意如同跗骨之蛆,从未真正离开。沈玠蜷缩在冰冷的草堆里,意识在持续的低烧昏沉和伤口钝痛的潮汐中浮沉。高烧的顶点似乎过去了,但持续的低温像一张湿冷沉重的网,笼罩着他,消耗着他本就微弱的生命力。伤口依旧在缓慢地渗出脓血,恶臭如同他的影子,挥之不去。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灼热的血腥气,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深处撕裂般的剧痛。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踩碎了积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紧接着,是铁锁链被轻轻拨弄的、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 沈玠的身体猛地一僵!残存的意识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是看守还是李德全派人来了结他他蜷缩得更紧,几乎要将自己埋进草堆深处,屏住了呼吸,连伤口的疼痛都暂时被遗忘。 “吱呀…”一声轻响,那扇破败的木门被推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一道微弱的光线,混合着外面清冷的空气,泄了进来,驱散了一小片浓稠的黑暗。 一个穿着浅绿色宫装、梳着双丫髻、身形纤细的小宫女,像只受惊的小鹿,侧着身子,敏捷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又迅速回身将门虚掩上,只留下一条缝隙透光。是宜阳公主的贴身大丫鬟——春桃。她的小脸冻得通红,鼻尖也红红的,一双杏眼警惕地扫视着屋内,当目光落在角落草堆里那团模糊、散发着浓烈恶臭的身影上时,眼中瞬间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惧、怜悯和一丝强忍的恶心。她显然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和浓烈的恶臭冲击到了,下意识地用袖子紧紧捂住了口鼻,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放下手时,脸色依旧苍白。 “有人吗”春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明显的颤抖,试探着问道,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沈玠蜷缩在黑暗中,身体僵硬如铁石,不敢回应,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 春桃没有得到回应,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往前挪了两步,停在离草堆几步远的地方,仿佛那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不敢再靠近。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样东西,动作快得像怕被什么脏东西沾染。 一个用素净棉帕仔细包裹着的小包,看形状像是点心。还有几个细颈的、塞着红绸布塞子的青瓷小瓶。 “那…那个,”春桃的声音依旧很低,语速很快,带着紧张和任务在身的急迫,“我是春桃,宜阳公主身边伺候的。公主…公主她…被皇后娘娘看管得很严,一步也不许离开寝宫,实在…实在无法亲自前来。公主她…她忧心你,人都瘦了一圈…”春桃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想起了公主憔悴伤心的模样,“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安稳,梦里都在哭…” 她顿了顿,将手中的东西又往前递了递,仿佛隔着那段距离就能送达:“这是公主…公主偷偷省下自己的份例点心,让奴婢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送进来的…公主说…说吃了或许能有点力气…”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包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这点心对公主而言微不足道,对眼前这如同烂泥般的人,却可能是唯一维系生命的希望。 “还有这个!”春桃拿起那几个小瓷瓶,声音更低,更谨慎,如同在传递一件违禁品,“这是公主…公主从太医院一个相熟的药童那里悄悄弄来的…说是上好的生肌去腐的散剂和金疮药膏…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一定送到…说…说用了或许…或许伤口能好得快些…”她看着沈玠身下草堆上那深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污渍,眼神里的恐惧和怜悯交织,声音微微发颤。 “公主让奴婢告诉你…”春桃努力模仿着宜阳的语气,带着孩童的急切和认真,“一定要…一定要撑住!好好用药!把点心吃了!公主说…她说…”春桃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几乎细不可闻,带着一丝公主特有的倔强和期盼,“她说她会想办法的…一定…一定会再来看你的…让你…让你千万…千万别死!” 说完这些,春桃像是完成了天大的任务,也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屋内的恶臭和压抑,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在门口相对干净一点的地面上,又深深地、带着复杂情绪看了一眼角落那团死寂的黑暗,低声道:“东西…东西放在这儿了…你…你自己保重…” 然后,她像来时一样,迅速而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铁锁链再次被挂上的细微声响传来。屋内重新陷入黑暗,只有门缝里透进的那一丝微光,以及地面上静静躺着的那一小包东西和几个瓷瓶,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虚幻的梦境。 沈玠蜷缩在黑暗里,身体僵硬得如同千年石雕。过了许久,久到那门缝透入的微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他才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黑暗中,他的眼睛适应了微弱的光线,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住了门口地上那几样东西。 点心药公主送的公主…还记得他还…还担心他还给他送药和…点心 这个认知,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中了他早已麻木、自厌的灵魂!巨大的震撼和一种近乎灭顶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不!不能要!不能碰!他是什么东西一滩烂在阴沟里的污秽!浑身散发着恶臭,伤口流着脓血!公主的点心…那是多么干净、多么尊贵的东西!他怎配触碰怎配吃下他的手指,沾满了血污和秽物,碰一下都是对那点心的亵渎!是对公主圣洁心意的玷污!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玷污! 还有那药…公主为了弄到这些药,费了多少心思担了多少风险若是被皇后知道…若是连累公主…他万死难赎其罪!他带给公主的麻烦还不够多吗那撕心裂肺的哭求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巨大的自厌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想蜷缩回去,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污秽的草堆里,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让那点心和药在黑暗中蒙尘腐烂,这才是他应有的归宿。 然而… 那微弱的光线下,那个素净棉帕包裹的小小凸起,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灼热的温度,穿透了黑暗和寒冷,穿透了他层层叠叠的自厌和绝望,固执地召唤着他心底最深处那点微弱的、对光明的渴望。 光…殿下的光…即使微弱如萤火,即使遥不可及,即使他卑微如尘泥,不配仰望…但那光,曾真实地、短暂地照亮过他无边的黑暗。那丝帕的微凉,那金疮药的清香,那一声带着哭腔的“别怕”…是他坠入深渊时唯一抓住的、带着温度的绳索。 身体,背叛了意志。 在巨大的震撼和无法抗拒的渴望驱使下,沈玠用那只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枯瘦如柴、布满冻疮裂口和污垢的左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如同朝圣般,伸向了地上那个小小的棉帕包裹。 指尖触碰到那柔软干净的棉布时,他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般猛地瑟缩了一下!仿佛那布料会灼伤他污秽的手指。他停顿了许久,积攒着卑微的勇气,才再次伸出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极其轻柔地解开了棉帕的结。 里面是两块小巧精致的点心。一块是做成梅花形状的酥饼,表皮烤得金黄,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和果仁香气。另一块是雪白的糯米糕,点缀着几点殷红的樱桃蜜饯。在黑暗中,这点心散发着一种与这污秽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圣洁的光泽和甜香。 沈玠的呼吸瞬间屏住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两块点心,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是极致的震惊、卑微的渴望和巨大的恐惧混杂成的、令人心悸的漩涡。 他颤抖着,用指尖最干净的一小块指腹(尽管依旧布满细小的裂口和难以洗净的污垢),极其小心、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那块梅花酥的边缘。 温的!点心还带着一丝微弱的、从春桃怀里带出来的、属于活人的余温! 这一点点微弱的暖意,如同细小的电流般瞬间窜遍了他冰冷的四肢百骸!驱散了骨髓深处的一丝寒意!这暖意,比炭火更珍贵,比阳光更温暖!这是…公主的暖意…是来自那个纯净世界的温度… 巨大的渴望如同野火般燃烧起来!他想吃!想将这带着公主暖意和干净气息的点心吞下去!仿佛这样,就能驱散体内的寒冷和污秽,就能离那点微光更近一点!他几乎能想象到那点心融化在口中带来的甜美和力量。 他颤抖着,用左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梅花酥,动作虔诚得如同捧起整个宇宙星辰,捧起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他不敢用力,生怕捏碎了这点脆弱的珍宝。 他缓缓地、将那块小小的点心,轻轻地、贴在了自己冰冷、干裂、布满污垢和血痂的脸颊上。 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那淡淡的奶香和果仁香气钻入鼻腔。一瞬间,仿佛所有伤口的剧痛、身体的寒冷、灵魂的自厌,都被这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和香气短暂地隔绝了。他闭上了眼睛,贪婪地感受着这片刻的、虚幻的慰藉,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混着脸上的污垢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 “光…殿下的光…” 一个破碎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气音,从他干裂的唇间逸出,带着无尽的卑微与眷恋。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久久不动,仿佛要耗尽这点心所有的余温,将这虚幻的温暖刻进骨髓。 就在这时,一点细小的酥皮碎屑,因为他脸颊的细微动作,从点心上掉落下来,正好落在他微微张开的、干裂的唇边。 几乎是本能地,在巨大的渴望驱使下,沈玠下意识地伸出舌尖,极其快速地、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唇边那点微小的碎屑! 一丝极淡极淡的甜味和酥香,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如同甘霖滴入久旱的荒漠,带来瞬间的、令人颤栗的满足! 然而,这丝味道带来的不是持续的慰藉,而是灭顶的恐惧和巨大的罪恶感! 僭越!亵渎!他做了什么!他竟然…竟然吃了公主的点心!用他这沾满污秽和病菌的舌头!他怎配!他这是在玷污公主的恩赐!是在用最肮脏的方式亵渎那纯净的光!他辜负了公主的善心,他罪该万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猛地在这死寂的柴房中炸响! 沈玠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力道之大,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栽倒!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肿的掌印,火辣辣地疼!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他压抑着声音,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充满了极致的自厌和惩罚!他扬起左手,还要再打,用更重的力道惩罚自己这污秽的僭越—— 动作却僵在了半空。 他看到了左手掌心,那还小心翼翼捧着的、几乎完好无损的梅花酥。那点心的形状依旧完美,散发着微弱的光泽和暖意。 打下去…会弄碎它的…会弄脏它的…会让它掉进这污秽的尘土里…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对自己的惩罚欲。他颤抖着,颓然地放下了手。目光死死地盯住掌心里的点心,如同盯着一个随时会消失的、易碎的幻梦。 不能吃…不能玷污它…但…也绝对舍不得丢弃… 他挣扎着,喘息着。最终,用那只沾着泪水和自己掌印污迹的左手,颤抖着、极其笨拙地、却无比小心地将那块梅花酥和另一块糯米糕,重新用那块素净的棉帕仔细地、一层层地包裹好。仿佛在包裹一个易碎的、价值连城的珍宝,一个不容玷污的神圣信物。 然后,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痛,在冰冷肮脏的墙角,用那只完好的手,在坚硬的冻土和腐朽的稻草下,挖开了一个小小的、浅浅的坑洞。他将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如同圣物般的点心小包,珍而重之地放了进去,又用冰冷的泥土和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仔细地覆盖好,掩藏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守护住那点微光不被这污秽的世界玷污。 做完这一切,他已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草堆上,大口喘息。脸颊上的掌印火辣辣地疼,嘴角因为刚才的耳光而再次裂开,渗出血丝。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几个青瓷小瓶上。 药…公主送的药…公主说…用了…伤口或许能好…她希望他能活下去…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公主说过…会再来看他…他不能就这样烂掉…不能让公主看到一具更污秽、更冰冷的尸体…他不能让公主失望…不能让公主的善心和冒险白费…哪怕他只是一滩污秽的烂泥,也要挣扎着,至少…至少活到公主可能到来的那一刻… 这个念头,带着卑微的希冀和沉重的负罪感,如同黑暗中的一缕蛛丝,支撑着他再次伸出手,颤抖着拿起了其中一个塞着红绸布塞的小瓷瓶。他拔掉塞子,一股清苦却带着生机的药味弥漫开来,稍稍冲淡了伤口散发的恶臭。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巨大的羞耻和自我厌弃,用冻僵的手指,挖出里面淡绿色的、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膏。然后,闭紧双眼,仿佛在进行一场最残酷的自我刑罚,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将那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了自己下体那道深可见骨、不断渗出脓血的、狰狞的伤口之上! 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冰凉感。但很快,一种奇异的、带着轻微麻痒的清凉感开始蔓延,似乎真的稍稍压下了伤口那火烧火燎般的灼痛和持续不断的抽痛。那不断渗出的脓血,似乎也…微弱了一丝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的舒缓感,从那地狱般的伤口深处传来。 沈玠喘息着,感受着这微弱却真实的变化。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卑微感激和更深沉自厌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像完成了一件最肮脏又最神圣的任务,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身体的剧痛和虚弱依旧,但心底某个角落,似乎因为那被深埋的“珍宝”和伤口一丝微弱的缓解,而不再是一片彻底的死寂与冰冷。那被藏起的点心,如同心脏深处一个微小的、散发着微弱热源的核,支撑着他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继续腐烂,却也继续…喘息。 废弃守夜房外 寒风卷着残留的雪沫,打着旋儿,刮过破败的墙垣和光秃秃的枯树,发出凄厉的呜咽。一个穿着灰褐色太监服、缩着脖子的身影,正百无聊赖地靠在背风的墙角下搓着手取暖,正是负责看守此处的太监王福。他面容阴鸷,一双细小的三角眼习惯性地眯缝着,透着一股子刻薄和算计。 这差事是李德全公公“关照”给他的,美其名曰“看顾”,实则就是让他看着里面那滩“烂泥”什么时候彻底咽气,然后去报个信,好让李公公在皇后娘娘面前表表功,顺便彻底抹掉这个污点。王福心里清楚得很,里面那位,是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判了“自生自灭”的,是李公公眼里恨不得早点消失的“秽物”。他守在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等着收尸罢了。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点浑浊的泪花,目光随意地扫过那扇破败的门板,如同看着一块朽木。看守这种地方,连耗子都嫌晦气。 忽然,他细小的三角眼猛地睁开了些,像发现了什么异常。他疑惑地皱了皱鼻子,像条嗅到异味的狗,凑近门缝,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对! 那股熟悉的、如同烂肉在夏日里闷了几天几夜般的、令人作呕的伤口腐烂恶臭…似乎…淡了那么一点点虽然依旧浓烈得呛人,但比起前几天那几乎能把他隔夜饭都熏出来的程度,明显有了变化!那恶臭里,似乎还混进了一丝…一丝极淡极淡的、清苦的药味 王福的心猛地一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疑和算计。他可是得了李德全公公的“关照”,要“好好照顾”里面那位的。这臭气淡了,还多了药味,意味着什么难道那阉狗没死透伤口还见好了不成这怎么可能皇后娘娘明明说了不给食水!李公公也暗示过,让他“多关照关照”! 他踮起脚尖,努力将眼睛凑近门板上一个较大的裂缝,屏住呼吸,眯着眼朝昏暗的屋内窥视。 视线适应了昏暗,他依稀看到角落里那团蜷缩在草堆里的黑影似乎动了动,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死寂得如同一块烂肉。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他隐约看到那黑影的手中,似乎拿着一个东西——一个细颈的、在昏暗中泛着微弱釉光的青瓷瓶子!那瓶子…那质地温润细腻,绝不是这破地方该有的东西!是宫里的物件! 王福的心跳骤然加速,一股混杂着恐惧和巨大兴奋的寒流窜遍全身。有人来过!有人给这阉狗送了东西!送了药!是谁!谁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这简直是捅破天的大事儿! 他像发现了惊天秘密的鬣狗,脸上露出阴狠而狂喜的神色。这发现非同小可!里面那阉狗死不死他不在乎,但这背后藏着的人…若是能攀扯出来,尤其是攀扯到那位心善得过了头的小公主身上…锦绣宫那位主子知道了,该是何等的欢喜他王福飞黄腾达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他不敢耽搁,也顾不上寒冷,立刻弓着腰,像只偷油的老鼠,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这个偏僻阴冷的角落,脚步急促地朝着后宫深处——那位近来颇得圣宠、性情跋扈、且与皇后、太子一系素来不睦的容贵妃所居的“锦绣宫”方向,疾步而去。风雪又开始飘洒,细小的雪粒落在他灰褐色的帽子上、肩膀上,很快融化成冰冷的水渍,但他毫不在意,心中被那即将到手的“功劳”烧得火热。 废弃的守夜房内,沈玠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因伤口那持续了几日的、微弱却真实的清凉感而获得片刻喘息,疲惫地陷入昏睡。脸颊上自抽耳光的红肿还未消退,嘴角的裂口隐隐作痛。角落里,那个被他深埋在冰冷泥土下的点心小包,如同心脏深处一个微小的、散发着虚幻暖意的核,支撑着他残喘的生命。窗外,风雪呜咽,一张无形的、更险恶的罗网,正被贪婪和野心悄然织就,悄然向他、也向那束纯净的微光,凶狠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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