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闪闪的话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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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稍回溯。 卫宫士郎与远坂凛,这两位第五次圣杯战争的御主消失在教会内部之后——留下的,是侍奉他们二人的从者。 「────」 身材高大的青年傲然抱臂。 即便身着现代服饰,那金色的光辉也无法掩藏。 赤红的双眸低垂着,如冲天火焰般竖起的金发垂落,点缀着端正的容貌。 然而,无论样貌有多少变化,那强大的威压感丝毫未减。连夜的黑暗都无法靠近的压倒性光辉,与教会这一场所相得益彰,甚至散发出充满威严的神圣感。 这鲜明的存在感,仅凭其本身就昭示着这位青年是破格的英灵。一人便拥有堪比大山的威严,绝非普通英灵所能企及。 但要说这位从者异乎寻常——另一位从者也同样不寻常。 「────」 与凛一同伫立的,是身材娇小的少女。 白银铠甲外罩着黄色雨衣,这般装束下,周身的气息却锐利无比。 翡翠色的眼眸清澈无垢,毫无一丝阴霾。即便是最顶级的宝石,在这双眼睛前也会黯然失色。 如绢丝般柔滑的美丽金发,清丽的面容展现出不输青年金闪闪的美貌。 但这份美丽,与妖艳截然不同。那无比清冽的气质,更让人感受到一种名剑般的纯粹。 宛如神代雕像般的绝世美少女,目光如刃,锐利地刺向黄金英灵。 「…………archer」 纤细的唇瓣轻启,吐出的话语中,无疑带着敌意。 这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降临此地的从者,注定要互相残杀。因此,从者之间本该敌视,而非友好。 然而——在圣杯战争中,策略才是关键。根据情况,从者之间、御主之间甚至可能联手。 这也合乎情理。每位从者都拥有堪比灾害的威胁。若无法独自打倒一位从者,便集结众人之力。 如今 saber的状况,与此相似却又不同。 saber的御主与 archer的御主,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同盟。虽达成了默契的休战,却无人明确宣告。 但 archer的御主……那个名叫卫宫士郎的少年,是意外卷入这场圣杯战争的异类中的异类。 若是普通的魔术师,定会将此视为良机,打倒懵懂的少年,借此除掉圣杯战争的一骑。 然而——saber的御主,远坂凛并未如此。 若对方有战斗的觉悟,凛也不会手下留情。尽管年轻,她却是蕴藏着绝世才能的一流魔术师,早已做好了参与圣杯战争的觉悟。 可是现在——凛也无法无情地铲除一个门外汉。 尽管表面上有所掩饰,远坂凛这位少女本性善良。她会公平对待身为御主的对手,这份性情,连 saber也颇为欣赏。 虽以从者之身降临,但 saber首先是一名骑士。她所要守护的是无辜的民众,即便对方是成为御主的少年也不例外。凛决定给予对方关于圣杯战争的基本知识,让其站在平等的舞台上,这以她的骑士道看来,是正确的抉择。 然而——那位从者。那位黄金般耀眼英灵,与她的矜持格格不入。 saber这位英灵参与圣杯战争,并非首次。十年前的第四次圣杯战争时,她便以剑士 saber的职阶被召唤至现世。 当时,作为敌对从者之一,以弓兵 archer身份阻碍她的,正是眼前这位金发青年。 在上一次圣杯战争中,saber与众多从者交锋,对 archer的性情与战法也有所了解。 但他的存在超乎常理。思想、行动、乃至宝具,全都超出了 saber的想象。 她回想起 archer的战斗方式。将本应是英灵最终兵器的宝具,如石子般投掷,何其怪异。据她记忆,对方甚至拥有飞行宝具。 仅她所见,这位英雄使用的宝具便超过数十件。上一次的最终之战中,saber在海量的攻击面前,只能被动挨打。 而最重要的是……那位英雄的思想、理念。那种将一切他人都视为下等的态度,saber绝不能接受。 如今即便再度交锋,saber也有不输于对方的自信。此次的御主与上次不同,相性更佳,供给的魔力也超过先前的御主。 然而,即便如此,saber也无法确信能战胜那个男人。 连其正体都不明的异端英灵,连身为最上级英灵的自己都无法摸清其底力。saber——对这个男人,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惕。 「──哼。又是这般杀气腾腾的模样吗,saber」 或许是看穿了她的感情,archer昂首挺胸,微微眯起眼睛观察着 saber的动向。 面对 archer那近乎嘲弄的语气,saber的白银护手因用力微颤。在这位英灵面前,saber丝毫不敢懈怠。 「……哎呀呀,别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同为从者,交交心也无妨吧」 见 saber沉默不语,archer似是无奈地嗤笑一声。 「──我与你无话可说。我们是从者,该交锋的不是言语,而是剑,archer」 「哦──那你便拔剑与我玩玩如何,saber」 archer的眼眸瞬间染上妖异的色泽。那血色光辉中,无疑透着杀意。 无论多么欣赏对方,一旦判定有必要,便会痛下杀手。这位金发英灵的冷酷,仅凭那强烈的杀气便足以传达。 那足以冻结全身、扭曲空间的杀意,常人只需感受片刻便会失去理智。 但 saber绝非普通人。她早已习惯了无数充满杀意与憎恶的目光。身为骑士之王的她,面对 archer的视线,纹丝不动。 令人窒息的短暂寂静。片刻之后,saber轻轻摇了摇头。 「……不。我的御主不希望与你的御主交战。若你先出手,我不会容情,但若无御主的命令,我无意对你拔剑」 「──错了。你错了啊,saber」 saber被这否定直击要害。 archer出乎意料的回应,让她的思考瞬间停滞。趁着这间隙,青年金闪闪的表情变了。 带着嗤笑。 带着戏谑。 露出了邪恶却又充满确信的微笑……archer俯视着 saber。 「你,是在害怕我吧」 刹那间,archer眼前的地面裂开一道锐痕。 原因一目了然。是 saber怒而挥剑劈向地面。 面对 archer这近乎挑衅的狂言,翡翠色的眼眸燃起怒火。此刻,支配空间的杀意,已属于 saber。 「一派胡言。你想侮辱我吗,archer」 「若是如此,便拔剑来挑战我啊。你刚才不还说,从者该用剑交锋吗」 「…………」 archer依旧双臂抱胸,连武器都未取出。 但即便看似毫无防备……saber也无法向这宿敌发起挑战。 回想起上一次圣杯战争。这位英雄曾展现出将宝具当作子弹射出的破格战斗方式。 虽难以想象会有人舍弃自己的宝具,但那威胁毋庸置疑。宝具化作的子弹超越音速,一击便可崩山。 然而,archer真正的威胁并非于此。这位英灵拥有无数堪称宝具的武器。 即便面对宝具的射击,一两件不足为惧。以 saber的圣剑与身手,只需格挡便足以应对。即便增至五件、十件,她的自信也不会动摇。 那么——若是二十件、三十件呢。 据 saber记忆,上一次战斗中,archer曾同时展开三十二件宝具。这已近其极限,却也绝不容乐观。 面对如此多的宝具攻击,无论 saber多么强大,也无法全身而退。此刻,她头顶、侧面、脚下、背后,都可能有 archer的宝具瞄准。 紧张的汗水顺着 saber的脖颈滑落。提升至极限的警戒心在断言贸然挑战 archer是愚蠢之举。 「果然如此──。saber,你认识我吧」 冰冷的话语,带着确信脱口而出。 仅凭气场便掌控全场的青年,用赤红的眼眸看穿了 saber。 「若是生前的旧识,见到我理应有所感触。你称呼我时用的是『archer』,而非真名。 若是旧识,理应直呼我的真名。也就是说──」 冷静而透彻。 archer以非凡的洞察力分析着 saber。 初见时 saber的反应。 无论露出多少破绽,都不前来取自己性命的警戒。 明显像是预知到「某事」般的不自然举动。 话语间流露的、过度的敌意。 诸多线索连成一线,在 archer心中汇聚。即便失去记忆,这位英灵仅凭头脑与洞察力,便看破了 saber的状态。瞬间,archer得出了结论。 「──saber。你参加过几次圣杯战争」 面对青年的质问,少女以沉默作答。这反应本身,便雄辩地道出了真相。 saber沉默不语。青年金闪闪见状,发出了辛辣的笑声,似在嘲弄。 「这可真有趣。没想到同一位英雄,会多次沉迷于这般游戏。是与你有缘的物品在现世散落甚广,还是你声名过于显赫。亦或是──」 archer的目光扫过 saber的身体。 那眼神如同舔舐般,淫靡而猥琐。被这样注视着,saber的身体紧绷起来。 似是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archer的笑容愈发深邃。他不再掩饰嘲讽,嘴角扭曲着开口: 「──你对圣杯,有如此强烈的愿望吗」 与表情相反,那冰冷的声音让 saber低下了头。她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握剑的手更加用力。 俯视着她的青年,眼神依旧冰冷,毫无感情。 archer闭口不言,saber也垂着金发,一动不动。唯有微风拂过,是这空间中唯一的声响。 终于……少女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会明白的。我的愿望,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少女的话语中,已无先前的力量。那微弱得近乎消散的声音里,无疑带着苦涩。 听到这声音,青年挑了挑眉。他收敛了嘲笑 saber的笑容,像是无奈般摇了摇头。 「此言差矣,saber。愿望有很多种。过于渺小的愿望,不自量力的渴望,不顾自身的悲愿。愿望因人而异,但其本质并无不同。即便是──『希望事情能如此这般』的人类的期盼。虽有善恶大小之分,却无贵贱之别」 听到 archer的话,saber惊讶地抬起头。 这个向来嘲笑他人、蔑视众生的金发青年,竟会说出认可他人的话,仅此便足以令人震惊。 然而……同时也有种违和感。就在刚才,在那位少年御主的家中,这个男人说了什么。 「archer。你不是才嘲笑过我们英灵的愿望吗」 尽管如此,为何此刻又说出认可愿望的话——。面对 saber质疑的目光,archer的表情不悦地扭曲了。 「蠢货。我嘲笑的,并非愿望本身,而是实现愿望的手段。什么『能实现愿望的圣杯』简直愚蠢至极。 听着,saber。梦想应靠自身之力夺取,愿望应凭自身之力实现。不付出相应的代价,便想坐享其成,未免太天真了吧。 首先──妄图仅凭渴望便随心所欲地改变事物,这绝非人道。这与那些被供奉的无聊神明何异。 扰乱世间、匡扶世道,这才是人类的职责。冒充神明之流,只会让人作呕」 说罢,青年金闪闪厌恶地瞥了一眼身旁高耸的教会。其态度中,丝毫感受不到对神的敬畏。 唯有纯粹的厌恶。仿佛在说,神不合他的心意。archer全身都在诉说着这一点。 saber再次被出乎预料的言行震惊,翡翠色的眼眸中满是惊讶。面对少女目不转睛的注视,archer耸耸肩。 「怎么了,saber。我的话有那么令人意外吗」 「……不。我觉得,你说得对」 十年前。 在上一次圣杯战争中,saber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言行。 只觉得他傲慢无礼,想法荒诞不经。这位金发英灵断言圣杯为己所有,嘲笑她的愿望,最后甚至向她求婚。与他对峙时,saber心中只有不快。 然而——此刻这个男人所说的话,却奇妙地触动了 saber的心。连她自己都对这种认同感到无比惊讶。 愿望,应靠自身之力实现。 是啊,的确如此。要达成结果,必须付出努力。要获得利益,必须付出代价。这是理所当然的规则。 可是——即便努力了。即便付出了代价。即便如此仍无法得到回报的人,又该寄托于什么呢。 「……即便如此,我仍有托付于圣杯的愿望」 saber的唇间,轻轻吐出这句话。 以前的 archer,曾嘲笑她的愿望。但这位 archer,与从前的他不同。 圣杯战争的系统,她虽未能完全理解,但作为被召唤的英雄,多少有所知晓。由圣杯召唤的从者,是「本体」的现身,每次圣杯战争发生时,从者都会从「本体」重新复制而来。而 saber能持续保留记忆,在从者中是特例。 那么。若是此刻这位说过愿望无贵贱的 archer,或许会给出与从前不同的答案。 经历了那场战斗,saber的愿望已然改变。被 archer嘲笑,被 rider劝导,被 berserker击溃,她不仅对曾经的愿望失去了信心,连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或许正是这份迷茫,驱使着她。她渴望确认,自己的愿望是否正确。 不知不觉中,saber竟想向这个曾嘲笑自己的男人,再次倾诉愿望。 「……我曾作为王,守护着国家。但——我并非适合为王之人。由于我的过错,那个国家灭亡了。 所以我——希望能重新做出那个选择。若圣杯真能万能,或许能选出比我更合适的王」 或许会再次遭到嘲笑。 saber心中确有此担忧。然而……除此之外,她的心中更有一份渴望。 这位无比自信、从容不迫的英灵。或许,他会给出与自己不同的答案。 即便被他蔑视嘲笑也无妨。无论被谁嘲笑,无论不被谁理解,saber都决心坚守自己的悲愿。 然而——即便如此,saber仍对 archer的话,抱有一丝期待。 「──哼」 或许该说,出乎意料。 archer既未笑,也未嘲。只是面无表情地俯视着 saber。saber自然地抬起头,迎向他的目光。 赤红与翡翠的眼眸交汇。片刻之后,赤红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原来如此。你希望抹去自己的过错吗。这是任何人都曾有过的愿望。『那时若那样做就好了』,想必谁都有过这般想法吧」 这句听起来赞同的话语,让 saber的表情染上惊讶。 archer冷漠地俯视着她,继续说道: 「但,saber。那是篡改历史的神之奇迹。强大的力量,必然伴随着相应的责任。其意义──你,真的明白吗」 「欸──」 saber再次语塞。 力量伴随着责任这一点,即便不说她也深知。 因此,她才肩负着统治民众的责任。抵御外敌,守护国土,拯救百姓。为了履行这份义务与责任,saber始终奋战不已。 然而——现实却无比残酷。本该守护的民众谴责她,并肩作战的战友背叛她。 即便如此。 她也曾认为,这样就好。 无论发生什么……至少曾有过欢笑的人们。只要想到这一点,她便会继续挥剑。 可是——最终留下的,只有地狱。 沉浸在悲痛中的人们。倒在荒野的骑士。还有……沾满子女鲜血的自己。 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结局,是错误的。这样的终结,绝不能接受。 因此,要重新来过。这一次,要迎来正确的结局。愿众人能欢笑度日。愿下一位——不再是像自己这样犯错的人登上王位。 「你说自己曾是王,saber。无论你是暴君还是贤君,作为英雄,你理应在历史上留下功绩。也就是说,你拯救了无数人,被他们奉为英雄。否则,你便没有作为英灵站在这里的道理」 听到 archer的话,少女的身体紧绷起来。 saber并不认为自己取得了相应的成果。但事实上,她确实建立了足以作为英灵与「世界」签订契约的功绩。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一定有比自己更优秀、更合适的王。想到这里,她便难以忍受。 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当了王。 对不起,让你们丧命。 她无数次在心中道歉。即便在时间静止的那座山丘上,也无数次忏悔。 然而——已无人能回应她。已无人能原谅她。她想要守护的人,全都死了。 因此,她才想重新来过。哪怕依附于圣杯,哪怕燃尽自身,也必须改变那样的结局——。 「saber。你的愿望,难道不是对那些信任你的人的背叛吗」 ──因此。 这句话,比任何话语都更尖锐地刺穿了少女的心。 「你、你在……」 saber被击垮了,茫然地睁大双眼。 若是轻蔑与嘲笑,她早已做好准备。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选择的道路与这位英灵的存在方式格格不入。 但。这般形式的否定,她从未预料。 这位英灵。这位傲慢不逊的青年……竟会用悲悯而沉重的表情注视自己,这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没有愤怒,没有憎恨,saber只是惊讶地凝视着 archer的眼眸。他的态度与话语,此刻的 saber完全无法理解。 心中只有淡淡的痛楚。但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感到疼痛。 回过神来,saber已下意识地反驳: 「──你,又懂我什么!」 「蠢货,我怎会知晓你的情况。你的人生与我无关,你背负的重担、犯下的过错,我一无所知。这些唯有你自己清楚。 ──但是。你却扬言要抛弃这唯有你知晓、唯有你背负的责任。 这难道不是对那些奉你为王的民众的背叛吗,saber」 archer紧接着厉声驳斥。他那威严闪耀的身姿,搭配着这番断言,狠狠击垮了 saber的心。 对民众的背叛荒谬。绝无可能。 像自己这般错误的人登上王位,统治国家——最终却连应守护的民众、甚至国家都一并毁灭,这才是最大的背叛。 为了改变这结局。为了民众,为了国家,自己才会如此渴求圣杯。这究竟哪里错了 说到底,这个只会嘲笑他人的傲慢英灵,根本不可能理解自己。她所期望的王之道,是为民众与国家奉献生命,承诺安宁与繁荣。这与这个只顾自身的男人截然不同,绝无相容之理。 ──尽管如此。saber却找不出反驳这位黄金英雄的话语。 看着脸色苍白、呆立不动的少女,望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archer轻轻嗤笑一声。 「不明白吗。也罢。无论如何,时候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saber转向教会。原本紧闭如贝壳的门扉,不知何时已被打开。 archer仿佛失去了兴趣,再次抱臂而立。他的视线前方,出现了两个走来的身影。 即便看到自家御主走近,saber心中也一片空白。此刻的她,连迎接的话语都想不出来。 archer的话语在她心中翻腾。 那双幽暗眼眸道出的「背叛」二字,如迷雾般笼罩着少女的心。 「──我。没有错」 这微弱的呢喃,究竟是否出自她的真心少女的话语化作清风,消散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