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圆桌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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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店里，圣斗士手杖顶端那搏命般的翠绿光芒终于缓缓平息，只余下温润的木质本色，仿佛刚才那刺目的警报从未响起。但空气里弥漫的刺鼻蒜味，混杂着某种若有似无的、来自地狱的硫磺与金属锈蚀的残留气息，依旧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鬼影面具……”老爹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捻着那根干瘪的壁虎干，绿豆眼里满是凝重，“麻烦大了！那是塔拉的爪牙！瓦龙戴过那玩意儿，差点把半个旧金山掀了！波刚的胃连这玩意儿都能消化又吐出来……哎呀！”他猛地一拍脑门，老花镜差点滑落，“还有一件事！那小子——西冥！他离那碎片那么近，简直就是黑夜里的萤火虫，等着被更凶的恶鬼盯上！”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爹的不祥预感，工作间角落里，那台刚刚直播过地狱吃播、屏幕已经变黑的电脑，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屏幕再次毫无征兆地亮起，但这次出现的并非摇晃的岩浆牢狱，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纯粹到极致的黑暗。 黑暗中，只有八点光芒幽幽亮起，如同悬浮在宇宙深渊里的诡异星辰。它们排成一个巨大的、令人不安的环形。光芒的颜色各异：炽烈的熔岩红、冰冷的月华蓝、躁动的雷暴紫、厚重的土岩黄……每一团光芒都散发着截然不同却同样磅礴恐怖的威压，仅仅是隔着屏幕凝视，就让人心跳加速，血液仿佛要凝固。 古董店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开始了……”老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恶魔圆桌……八盏魔灯……圣主那个石头龙，真把那小子的事捅上最高法庭了！” 屏幕中央，那团最炽烈、最暴虐、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熔岩红光猛地暴涨！光芒刺破黑暗，勾勒出一个庞大狰狞的轮廓——盘踞在嶙峋黑曜石王座上的圣主！他那双燃烧着永恒怒火的龙瞳，冰冷地扫过无形的虚空，仿佛穿透了屏幕，直接落在每一个观看者身上。 “诸位，”圣主的声音低沉如地底滚动的闷雷，带着岩浆灼烧般的炽热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人的神经上，“召集诸位，只为处置一桩……渎神的灾祸！” 镜头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拉近，聚焦在圣主巨大的龙爪下。爪下按着的，赫然是一张放大了数倍、清晰无比的截图——正是西冥直播间里，波刚那深渊巨口啃噬合金栏杆，以及地上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鬼影面具碎片！截图背景里，西冥那个破麻布袖子的边角，清晰可见。 “这个名为西冥的卑微生物！”圣主的咆哮陡然拔高，如同火山喷发，震得屏幕都似乎泛起涟漪，“他擅闯禁地，惊扰囚徒，更用那污秽的‘直播’之器，将吾等无上威仪，将地狱重狱之秘，将那该死的、属于塔拉的鬼影残骸，尽数暴露于蝼蚁般的凡人眼前！”他巨大的龙爪狠狠一碾，仿佛要将截图中的西冥碾成齑粉，“瓦龙那个废物汇报，黑手帮在旧金山的三处秘密金库，因这该死的直播暴露，已被十三区的走狗查封！损失……三成！整整三成金鸡王的宝藏！” 轰隆！ 伴随着圣主的怒吼，他王座下方翻滚的岩浆池猛地炸开一道巨大的火柱，灼热的气浪仿佛要烧穿屏幕。熔岩的光芒映照着他狰狞的龙脸，愤怒几乎化为实质的火焰在他周身吞吐。 “此等亵渎，此等损失，唯有将其彻底抹杀，灵魂投入永恒熔炉煅烧，方能稍解吾恨！”圣主的龙瞳扫过其余七点光芒，“吾提议，即刻放逐此獠！将其连同那污秽的直播之器，一同打入虚无深渊，永世沉沦！现在，表决！” 圣主的咆哮如同丧钟，在古董店死寂的空气里回荡。小玉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胎记，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特鲁端着那杯早已凉透的可可，大气都不敢出，圆脸上满是惊恐。 就在这时，八点魔光中，那团散发着冰冷、静谧月华光芒的幽蓝光晕，微微波动了一下。一个平和、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如同寒月清辉，瞬间中和了岩浆的暴戾： “圣主兄长，稍安勿躁。” 光芒流转，显露出咒蓝端坐于一块悬浮的、光滑如镜的月岩之上的身影。他身着古华夏风格的玄色长袍，长发如凝固的墨色瀑布垂落，面容俊美而冰冷，带着超越时间的淡漠。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嗡！ 一张完全由幽蓝色引力线交织而成的巨大光幕，瞬间在圆桌中央展开！光幕上，是密密麻麻、飞速滚动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复杂数据流——观看人数、弹幕峰值、打赏总额……以及一个以几何级数疯狂跳动的、金光闪闪的庞大数字！ “放逐抹杀”咒蓝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兄长，愤怒遮蔽了你的双眼，使你忽视了这‘渎神灾祸’所带来的……无上价值。” 他指尖再次轻点，光幕上的数据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极其醒目、散发着不同光芒的巨大虚拟宝箱投影，悬浮在圆桌之上： 左边，一个由纯粹熔岩凝聚而成的巨大“火箭”模型，表面流淌着金红色的岩浆纹路，底座刻着狰狞的龙首徽记——圣主专属打赏礼物【圣焰火箭】。数量：999+。 中间，一个由无数细小星辰环绕、散发着梦幻般星尘光晕的“飞船”——【星河战舰】。数量：47。 右边，一个体积稍小但光芒更加璀璨、由无数切割完美的钻石构成、底部刻着古朴莲花印记的“城堡”——【月宫仙阙】。数量：1。 “看看这些吧，兄长。”咒蓝的声音带着一种智者的从容，“仅仅一次‘探监吃播’，这个叫西冥的凡人，就为你的直播间收获了近千枚【圣焰火箭】，价值远超你损失的那三成宝藏。更不用说……”他目光扫过那艘璀璨的【星河战舰】和那座奢华的【月宫仙阙】，“这些来自其他时空维度‘观众’的慷慨馈赠。其中蕴含的能量，足以让你重建十座比昔日金鸡王宫殿更宏伟的行宫。” 咒蓝微微前倾身体，月华般的眼眸直视着圣主熔岩翻涌的龙瞳，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抹杀他，易如反掌。但抹杀之后呢谁能再为你带来如此汹涌澎湃的‘供奉’谁能再让这死寂的地狱，成为诸天万界瞩目的‘舞台’收视率，兄长，这才是新的力量之源，新的……宝藏。” 咒蓝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圣主沸腾的怒火上。圣主周身翻滚的岩浆明显滞涩了一瞬，那双暴怒的龙瞳死死盯着圆桌中央那三个光芒四射的虚拟宝箱，尤其是那999+的【圣焰火箭】，喉间发出低沉的、岩浆涌动般的咕噜声。贪婪与愤怒在他眼中激烈交锋。 “荒谬！”八点魔光中，一团躁动不安、不断炸裂着紫色电弧的光球猛地爆发出刺耳的雷鸣！雷电恶魔中苏那由纯粹闪电构成的、模糊不清的人形轮廓在光球中显现，他的声音如同无数高压电线同时短路，充满了狂躁和不耐烦，“咒蓝！你被那些亮晶晶的数字闪瞎眼了吗╯︵┻━┻ 一个卑贱的凡人！一个拿着破烂镜头的臭虫！他配站在地狱的舞台上他配让吾等无上恶魔成为……成为供人取乐的戏子！圣主说得对！碾死他！连同那些胆敢‘打赏’的蝼蚁一起，用雷霆劈成焦炭！净化一切！” 中苏的咆哮带着强烈的电流杂音，噼啪作响，每一次音调拔高都伴随着刺耳的“滋啦——！”声，仿佛信号极不稳定的老式收音机，听得人耳膜刺痛。他那闪电构成的身体轮廓也在剧烈波动、扭曲，丝丝缕缕不受控制的紫色电蛇从他身上逸散出来，抽打在无形的圆桌空间上，发出危险的爆鸣。 “中苏老弟，火气还是这么大。”另一团土黄色的、厚重如山的光晕里，传来地魁慢悠悠、带着点不耐烦的浑厚嗓音，“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魔睡美容觉了那小子爱折腾就折腾呗，只要别吵着我休眠，管他播什么……” “哼！地魁你这懒骨头！”一团流动着碧蓝水波的光晕中，水之恶魔芭莎冷冽如深海寒冰的声音响起，“那凡人小子把鬼影面具的碎片都播出去了！塔拉那条阴沟里的毒蛇，肯定已经嗅到了味道！你想等他带着升级版的鬼影兵团2.0来敲你的门，掀了你的美容温泉吗” “够了！” 圣主猛地一声咆哮，如同火山爆发的前奏，强行压下了众魔的争执。他熔岩般的龙瞳在咒蓝展示的金色数据流和西冥那张截图上来回扫视，贪婪与杀意如同两条毒蛇在他眼中绞缠。最终，那代表贪婪的毒蛇似乎更胜一筹。 “咒蓝，”圣主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岩浆冷却般的压抑，“你说得……有些道理。但此子惹下的祸端，必须付出代价！”他巨大的龙爪指向截图上的鬼影面具碎片，“塔拉的阴影已经蔓延！这代价，不能由吾独自承担！他的直播间，他的‘打赏’……必须分润！” 咒蓝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仿佛早已预料到的弧度，微微颔首：“可。但前提是，收视率……必须维持。” “圣主！你……”中苏的雷电光球猛地膨胀，刺耳的电流杂音变得更加狂暴，“滋啦——！你被那些破石头收买了吗！吾的雷电……” 就在这时—— “foolish old man! 特鲁！我的宝贝孙子呢！” 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带着浓重日式口音的英语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在古董店死寂的工作间里！伴随着这声怒吼，“哐当”一声巨响，古董店那扇饱经风霜的后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狂风裹挟着雨水的湿气灌入，一个矮小却气势汹汹的身影堵在了门口。特鲁妈妈！她穿着印满小碎花的日式罩衫，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髻，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怒火，手里还拎着一个不断滴水的硕大保温桶。她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瞬间就锁定了正僵在当场的特鲁。 “特鲁！”特鲁妈妈大步流星地冲进来，目标明确地直奔自己的儿子，完全无视了旁边目瞪口呆的老爹和小玉，以及屏幕上那地狱圆桌会议的诡异景象，“你这孩子！中毒了怎么不告诉妈妈！光听这老糊涂用大蒜！大蒜能解毒吗啊！foolish！” 她一把将那个沉甸甸的保温桶塞进特鲁怀里，保温桶盖子没盖严，浓郁的、带着强烈鱼腥味的热气瞬间弥漫开来。特鲁的脸“唰”地白了，抱着保温桶的手都开始哆嗦：“妈……妈妈……我……我讨厌鱼……” “闭嘴！喝！”特鲁妈妈叉着腰，气势惊人，“妈妈熬了三个小时的鱼汤！最鲜的鲷鱼头！喝下去，什么毒都给你冲干净！快喝！” 她不由分说，伸手就去拧保温桶的盖子。特鲁吓得连连后退，笨拙的身体撞到了旁边堆满魔法材料的工作台。 哗啦！ 一个装着某种蓝色粘稠液体的玻璃瓶被撞倒，翻滚着从台沿跌落！ “哎呀！我的浓缩海妖眼泪！”老爹心疼地大叫，想扑过去接，却晚了一步。 啪嚓！ 玻璃瓶精准无比地摔在特鲁下意识伸出去挡保温桶的脚边，碎裂开来。里面那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腥咸气息的蓝色液体，混合着保温桶里泼洒出来的乳白色鱼汤，瞬间在地板上溅开一大片诡异的蓝白混合污渍。 几乎就在这摊污渍形成的瞬间—— 滋啦——！！！！ 屏幕上，中苏那团暴躁的雷电光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千万只知了同时尖叫的刺耳电流噪音！那噪音尖锐到几乎要撕裂耳膜！他由闪电构成的身体轮廓疯狂扭曲、拉伸，仿佛信号被强烈干扰的电视图像，无数失控的紫色电蛇狂乱地抽打着圆桌空间，甚至有几道溢出的电光，如同活物般，猛地击打在悬浮于圆桌中央、咒蓝展示的那张幽蓝色数据光幕上！ 光幕剧烈地闪烁、扭曲，数据流瞬间变成一片乱码！那三个悬浮的虚拟宝箱——【圣焰火箭】、【星河战舰】、【月宫仙阙】——也在这狂暴的电流干扰下，光影剧烈地明灭不定！ “呃啊——！”屏幕里传来中苏一声压抑着痛苦和狂怒的闷哼，那刺耳的电流噪音达到了顶峰！就在这噪音的顶点，一道细小的、但异常清晰的“咔嚓”碎裂声，突兀地混杂其中！ 古董店里，小玉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右肩！闪电胎记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仿佛被高压电流瞬间击穿的剧痛！她痛呼出声：“啊！”与此同时，屏幕上圣主盘踞的黑曜石王座后方，某个被阴影笼罩的角落，似乎也有一道极其微弱的、属于圣主的逆鳞的金红色光芒，同步地、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谁！是谁在干扰魔域通讯！”圣主暴怒的咆哮几乎要掀翻整个空间。 “我的数据流！”咒蓝优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带着一丝冰冷的惊怒。 屏幕在剧烈的干扰雪花和刺耳的电流噪音中疯狂闪烁，地狱圆桌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啪”地一声，彻底陷入黑暗。 古董店里，只剩下特鲁妈妈中气十足的呵斥、特鲁带着哭腔的“我讨厌鱼”、满地狼藉的蓝白混合液体，还有小玉捂着肩膀、脸色苍白地看向彻底黑掉的屏幕，以及屏幕边缘，那摊污渍中，一个被电流瞬间灼烧出的、极其微小却边缘焦黑的…… 响板形状的裂纹 。